第8章 这穷沟沟我过够了
大二期末考试结束，所有人都像出了圈的羊群，个个开心，紧张总算告一段落，高高兴兴回家过年。
“浩哥”对这个寒假也是充满期待，他期待的不是吃喝玩乐，而是这宝贵的时间，他可以好好规划，补足他不足的地方。
王建对过年没什么期待，自从他妈妈离开，他就再也没有过年的那种期盼。相反他最是害怕过年，害怕那个让他一辈子都厌恶的地方，峰山村。
从上大学，到和韩馨结婚，他从来都没回去过，爷爷奶奶早过世，姥姥姥爷对王汉民恨之入骨，如仇人一般。特别是两个舅舅，和王汉民没少干架，头破血流都是家常便饭，比仇人还仇人。
虽然姥爷姥姥在他们女儿走后，很心疼王建，但没办法，有两个舅舅，舅妈，他们也不敢把王建接过去，也只能偷偷塞点零花钱给王建。
王建就像一根浮萍一样，飘到哪是哪，全靠自己苟活于这个世上。看到别的同学高高兴兴回家与父母团聚，他很羡慕，他做梦都想有着温馨的一天。
他父亲王汉民是出了名的无赖，有一年春节，也是与韩馨结婚的头一年，韩馨看他一个人在山沟沟里过年，唯一的儿子也不在身边，怕他冷清孤独，更是怕他说王建娶了媳妇忘了爹。
她让王建把王汉民接到城里过年，王建不答应，连结婚的时候王建都没通知这个亲爹，他知道这个亲爹是啥玩意，结婚毕竟是大喜的日子，有他在肯定会搞出一些让大家意想不到的尴尬。
在韩馨苦口婆心的劝说下，王建决定善良一回，把这个万恶的老爹接到城里享享福。
好家伙，这个老爹到了城里看到王建和韩馨住的高档小区，他瞬间抛开在山沟沟里的那副可怜相，彷佛来到了人间天堂。
到城里，王建和韩馨陪着他逛商场，从头到脚给他置办了三四套新衣服，这是他这辈子穿的最好的衣服。
人靠衣装马靠鞍，新衣服一换上，这个山窝窝里的小老头立马年轻十岁，精神的很。
每天韩馨下厨，好吃好喝伺候着，他吃饱就出去逛，打打麻将，玩玩扑克，不是在赌博就是在赌博的路上。
现在儿子出息了，儿媳妇工作也不错，我这个山窝窝里的小老头福气终于到了，该好好享受享受。
“晓馨，你看我这一把年纪，你们上班整日又忙，你说哪天我老了走不动了咋整”
韩馨对王汉民说这话也没明白他想表达什么意思，从一个职业医生的角度，这个糟老头再活个三十年应该不是问题。
“爸，这你不用担心，有我和贱贱呢，我们上班是忙，那也不能不管你，如果真到那一天，我们给您找个保姆照顾你不就好了嘛”
“还是晓馨你这孩子心疼人，不像那贱贱，良心被狗吃了，你们结婚他都不通知这个亲爹，怎么，出息了，辉煌腾达了，嫌弃这穷山沟沟里的亲爹给他丢脸了！”
韩馨看王汉民急眼要骂娘，就安慰道，“爸，这事不能怪贱贱，要怪就怪我，当时结婚的日子我订的太唐突，根本来不及接您过来，本来想结婚后再去接您，这工作一忙就给耽搁了，这不过年接您过来了嘛！”
王汉民看看韩馨的肚子，这也没动静啊，干嘛把结婚的日子订那么急，这些年轻人就是缺少社会经验。
“保姆还要花钱，那一天下来都够我几天的生活费，再说，这人到老了，保姆哪能真心待你，你没听说过保姆虐待老人的事！可惨了！人到老，身边还是有个老伴好！”
王汉民这么一说，韩馨瞬间明白了，这糟老头子想找个媳妇嘛！
王汉民把话点到这，想必韩馨这孩子也该明白他的意思，就出门找场子去。
王建从超市一回来，韩馨就把他拉到卧室，把王汉民的想法告诉他。
“这老头想啥呢，他祸害我妈还不够，都这把年纪了，还要祸害别人！”
韩馨看王建很激动，她理解王建那种感受，因为那个伤痛一直在他的心窝深处。
“贱贱，我理解你，但他是你亲爸，你不能不管吧，他真到老的那一天，你看我们俩谁有时间守在他身边”
“老了就让他坐在那等死，我没有这样的亲爸！”
韩馨没有说话，这个时候王建需要冷静，这事需要他自己去消化。
王汉民吃饭倒是准时，晚饭刚做好，他就回来了，王建是一句话都不搭理他，不过这影响不了他的食欲，坐在那该吃吃，该喝喝。
晚上躺在床上，王建感觉白天对韩馨说话语气重了，毕竟那个老混蛋是自己的亲爸，不该对韩馨发脾气。
“晓馨，白天我说话重了，对不起哇，你也是为我好，说实话，这山沟沟里的老头，谁看得上他，他又是那副臭德行！”
“我看他这次表现还行，并没有你说的那么无奈，那山沟沟是没人愿意去，要不我们给他在郊区买套房子，也不用大，一室一厅那种”
王建看着韩馨，这媳妇心肠真好，出手也大方，一套房子说送就送，要是他妈妈还在，他看在他妈妈的份上早把他接到城里享福。但自从他妈妈离开，他恨都恨不够，哪还动过这样的心思。
“在市郊区不行，我躲都来不及，那不是引狼入室嘛，老婆，你是真不了解他，他浑起来天不怕地不怕，没人能收得了他！”
“那如果在县城呢，那离南民市有段距离，我看那不错，看病，生活都方便”
王建的那个山窝窝就是阳明县，南民市的一个小县城，也是南民市最穷的一个县。
韩馨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王建也不好再反驳，他不是心疼钱，他就是感觉这样做对不起他那死去的老妈。
“买房子的事可以缓缓，等有人愿意跟他过，我们再回阳明县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
王建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花了好大的勇气，这完全是看在韩馨的那颗善良的心。
“爸，你那事我和贱贱商量一下，我们支持你的想法，过两天我就去婚姻介绍所给你张罗这事，您千万不要急，这事包在我身上”
韩馨怕这糟老头急，还特意嘱咐，这事我认真办，不是随口说说！
“你这孩子就是孝顺，我就和你聊得来，比贱贱对我亲，是我亲女儿”
王汉民又是把王建骂了一顿，不过他从心眼里喜欢韩馨这个孩子，他虽然是老混球，但也是人，又不是什么杀人犯，随着岁数的增大，偶尔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良知。
“晓馨，这婚姻介绍所嘛，我看就免了，这都啥年代了，提倡自由恋爱。再说了，过几天你们也上班了，也忙，我现在处了一个对象，不过她不肯和我住那山沟沟”
韩馨满脸诧异，这糟老头子来到这城里也没几天，这哪里来的对象，不会在老家处了对象了吧。
“爸，那对象在老家？只要她愿意和您安安稳稳过日子，我和贱贱商量好了，在县城给你们买一套房子”
“在啥老家，要是在老家我能不把她带来给你们见见嘛，我刚认识的女朋友！”
韩馨要不是憋着，差点笑喷出来，“女朋友”，现在的老头也这么开放的嘛！
“晓馨，你可别小看我，在那穷山沟沟里，我穿那一身行头，要跟着我的女人也不少，要是换这身行头，估计每天我都不敢出门！”
“要不是我心里一直放不下贱贱他妈，我早娶媳妇，再生他几个娃。不过如今看来我的坚忍是对的，现在贱贱这么有出息，还娶了这么漂亮，善良的媳妇，他妈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这糟老头说话一套一套的，把韩馨都感动差点流泪，要是这些胡言乱语被王建听到，他肯定气的牙痒痒，“这老不正经的混蛋，睁眼说瞎话也不怕老天爷打雷劈了他！”
“晓馨，不过为了不给你和贱贱增加负担，我决定再婚，那些山窝窝里的娘们精的很，老想要男人的钱，我这次要找个城里的，这样也不至于丢了你和贱贱的脸不是！”
王汉民有理有据，把韩馨弄得一愣一愣，这个糟老头子魅力还是有的，这张嘴也能说会道，哄女人的功夫也是了得，才几天就泡到一个。
还好贱贱没有遗传他那张嘴，还有那颗花心，要不以他的身段，事业，在外面还不知招多少少妇眼馋，韩馨，你在想啥呢，哪能这样想自己的老公呢！
韩馨拍拍脑袋，完了，自己被这糟老头子带沟里去了。
“爸，啥时候把你的女朋友带来给我和贱贱看看呗”
“晓馨，你糊涂哇，贱贱要是看到她，那还有好脸色嘛，他妈妈一直在他心里，我也不忍心看着贱贱难过不是”
韩馨为难了，这不让王建看，他肯定不会同意给他们买房子哇，毕竟买房子不是买菜，这找老伴也不是儿戏啊。
王汉民似乎看出韩馨的心思，“晓馨，贱贱不能看，你可以帮我把把关嘛，贱贱内心一直对我有成见，让他看了也不能客观评价，万一恶意给个差评，让我这婚结还是不结！”
韩馨听王汉民这么说，确实很有道理，王建是直性子，不会那些弯弯绕，再加上他妈妈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肯定看哪个女跟在他老爹身后都不自在，自然也不会开心。
“行，那我帮您把把关，如果可以，我和贱贱去阳明县城一趟给你买套房子，你们就安安稳稳过日子”
“晓馨，你这个儿媳妇算是贱贱找对了，他这小子哪来这么好的福气，真是走狗屎运了！”
“还有，那房子不要太大，一室一厅就行，太大，太空旷，我们老两口住着也感觉冷清”
韩馨对眼前这老头刮目相看，这哪是王建口中的无赖，这分明是老好人嘛，应该给他颁发一个好人证挂在他的脖子上。
王汉民内心欢喜，这房子要到手了，也是城里人了，再也不回那穷沟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