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出手
“沈逍竹，你到底想干什么？”
“月兰，你我亲兄妹一场，难道觉得我会害你不成？”
沈月兰也不想怀疑沈逍竹，但对方实在是太难以理解了，不得不警惕。
“我跟你又不熟，你想什么我怎么知道。”
“不熟？”
沈逍竹几步走近她，沈月兰吓得后退好几步，被对方一把抓住手腕拽住：“阿妹说跟我不熟？我可是你亲哥哥，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比得上你我的关系。”
“你放开我！”
沈月兰猛地抽回手怒道：“你神经病啊！”
亲哥哥也是界限的，更何况她心里其实并不愿意承认这人是她的哥哥。
沈逍竹被骂了也不生气，端着一副温和浅笑：“阿妹，既然你已经心有所属，作为哥哥，我总是要见一见这未来妹夫的。”
沈月兰揉着手腕没吭声。
“怎么说，我也是你哥哥，是你的家人，都说长兄如父，你以后要嫁人，也得我点头才成。”
沈月兰闻言猛地抬头瞪着他。
“我的事为什么要你同意？”
“世道就是如此，阿妹你与人私定终身，传出去损的是我们沈家的名声。”沈逍竹唇角翘起，看的沈月兰越发怀疑，他继续道，“我也不是要阻止你，但是妹妹要嫁什么人我还是有权利知道的吧？”
沈月兰真想骂他一句粗话，但是憋住了，她没好气道：“我的事已经和爹娘说明，不是什么私定终身。”
沈逍竹的脸色微变，握紧了拳头。
亲妹妹宁愿把人生大事告诉养父母，却不肯他多说几句，谁亲谁疏一目了然。
这是他最不愿意接受的。
但他已经摸清了沈月兰的性子，这个妹妹心思单纯，吃软不吃硬。
不能硬来，得想个迂回的法子。
“阿妹，既然如此，怎么不见你带他来见一见？正好我也在，可以替你参谋参谋。”
沈月兰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总感觉沈逍竹吃错药了。
沈逍竹再接再厉，叹了口气一脸担忧：“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怎么会害你，若是你过得好我也不必时时担忧了。”
沈月兰看着他发红的眼眶和强行憋回去的泪痕，心里也开始犹豫，她是不是对这个态度太差了。
说来说去，对方也是因为那层血缘关系才这样。
“你别哭了，不就是想见他么，明日我带他来，同阿爹阿娘一起吃个饭，你……你也来吧！”
沈逍竹掩面的动作挡住勾起的唇角。
“阿妹不会嫌我烦吧，我也是过于关心，若是他真好，我也不是不能放心将你托付于他。”
沈月兰捡回篮子，头一扭：“他当然很好，好了，一个成年人怎么说哭就哭啊！”
“我是情不自禁，阿妹见笑了。”沈逍竹擦去泪痕，露出笑容。
沈月兰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亲哥哥相处，她赶紧道：“好了，我要走了，待会儿就涨潮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跑了，当然没有发现，沈逍竹轻笑了一声，招了招手。
他身后如同从虚空中浮现出来一个人，一低头恭敬道：“供奉大人，有何吩咐。”
“将准备好的东西带上，等鲛人上岸，你们就动手，切记，不可伤了我妹妹。”
“是。”
那人应声后又轻飘飘的消失了，仿佛没出现过一样。
沈逍竹漫不经心的将手里的草叶团成一团，眼神冰冷的可怕：“南海鲛人，就是不知道这心头血是否真有奇效。”
风疏城的少城主得了失魂症，可还等着神药救命呢！
沈月兰对此丝毫不知情，还以为沈逍竹真是担心她过得不好，她还因为态度不好有些愧疚。
她跟朗月商量，朗月轻轻一笑，摸着她的头发道：“既然是你亲生哥哥，见一见也没什么，你别紧张。”
“我没紧张，倒是你看起来比较紧张，尾巴快别甩了。”
“咳咳！”朗月掩唇清了清嗓子，脸颊顿时红了。
他这脸皮薄的，沈月兰都不好意思打趣他了。
最后，他们还是觉得应该见一见，反正见父母也是见，见沈逍竹也是见，干脆坐一桌，把事情说开了。
最好说动沈逍竹死心了，不再干涉沈月兰就最好。
江家老两口也连连点头，江海平还觉得家中简陋没什么拿的出手的，特地去了趟镇上买些新鲜食材。
因为决定下午再来，当然准备的是昏食，江母叫江小葵帮忙，魏乾也跟着来了。
人虽然不是很多，但也是热热闹闹的一家子，沈逍竹待在其中格格不入。
魏乾还十分客气与他说话，讨论一些学识上的问题，倒也不算尴尬。
沈月兰出门前悄悄看了一眼沈逍竹，确认他没跟上来，才快步去了海边。
她握着朗月送的那块玉石，轻轻唤了一声：“朗月。”
海面哗啦一声，却不见人冒出来，沈月兰疑惑道：“朗月，你来了吗？”
海面冒出个头，是个陌生的面庞，容貌也十分俊美，但并不是朗月。
沈月兰奇怪的四处看：“你是谁啊，朗月呢？”
那鲛人掩面偷笑：“嫂子莫急，族长他紧张呢，马上就来。”
他旁边哗啦一声水响，朗月冒出来，红着脸把他按下去：“瞎说什么呢！”
他身旁又冒出几个鲛人来，男女都有，个个容貌非凡，都在偷偷的笑。
沈月兰听他们喊嫂子，脸也发红：“你们别瞎叫啊，我和朗月还没成亲呢！”
“不妨事，听说人类见了父母便是定亲了。”
两个当事人脸更红了。
“好了，快走吧！”
几个鲛人选了海边隐蔽的角落上岸，沈月兰也是第一次见到鲛人离水后鱼尾化作双腿的模样，一时大感惊奇。
就是他们平时没用过腿走路，差点把自己摔个脸着地，最后窘迫的来回练习了一会儿才勉强能走。
朗月倒是挺熟练的，走的稳稳当当。
他今日因为要来见长辈，特地让族人替他收拾了一番，长发已经变成水墨色，用五官整齐束起，衬得五官越发俊美。
他的衣袍也是鲛绡所制，在阳光照耀下泛着绮丽的光芒，一看就价值不菲。
其余鲛人稍微朴素一些，但也差不了多少。
他们纷纷捧出带来的见面礼，朝沈月兰微微一笑：“还请沈姑娘带路。”
“跟我来吧！”沈月兰伸手去拉朗月，发现对方手指僵硬，甚至有点出汗，忍不住闷笑。
朗月窘迫的咳了一声。
鲛人们排作两列跟在他们身后，像是富贵人家的下人一般，只是时不时偷偷打量着人类的小村子。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到人类的地盘，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到达江家时已经接近酉时，天色渐晚，村里人也有不少已经归家，看见这群人都露出惊讶的目光。
沈月兰红着脸，他们顿时露出明悟的表情。
她带着人匆匆回家，院子大门没关，院里坐着的人同时看过来，一眼就落到她牵着的朗月身上。
沈逍竹第一个勾起唇角。
江海平都被来人给惊愣住了，还是沈月兰拉了他一下，他才忙道：“瞧老头子都糊涂了，快请进快请进。”
朗月听着声音，知道这是沈月兰的养父，忙拱手拜道：“朗月见过江伯父。”
“好好，快请坐。”
江海平看着朗月反应总是慢半拍，虽然之前兰兰说心上人是月亮湾那位，他有些心理准备了，但现在一见还是有点发懵。
这可是海神啊！
原来海神大人也和人没什么两样，就是长的出挑，难怪兰兰会看上，就是这眼睛……
江海平不动声色去看沈月兰，对方点点头，示意他先坐。
看来女儿也知道对方的眼睛不便。
朗月刚落座，便招来族人，浅笑道：“江伯父，这是我备的薄礼，还请过目。”
几个鲛人立刻捧着礼物一一放下，悄声退到后方交换眼神，掩着唇偷笑。
朗月带来了六个族人，都捧着礼物，一放下桌上就摆满了。
江海平定睛一看，什么深海珍珠，红玉珊瑚，各色宝玉，鲛绡薄纱，五光十色的差点晃花了眼睛。
就算他见识不多，也知道这些都不是普通的东西。
这单是拿出去一样，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江海平忙站起来推拒“这这这……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啊！”
对方还客气的说是薄礼，就这拿出去，怕是给富贵人家的贵女下聘都够资格了。
朗月茫然道：“江伯父不必客气，这些只是我的一点心意，您收着就是。”
江海平顿时被对方的豪气震了一下，立刻去看沈月兰。
沈月兰咳了一声：“阿爹，你先收着吧！”
摆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啊！
朗月是个单纯耿直的性子，说让他别带太贵重的东西，那他肯定是挑过才带来的，就算这样放在凡间也价值不菲。
沈月兰拉了拉朗月，对他介绍沈逍竹：“这是……我亲生哥哥沈逍竹。”
“见过沈公子。”
沈逍竹挂着浅笑，并没有露出不悦，很是好说话道：“不必多礼，公子果然一表人才，难怪阿妹不肯跟我走。”
沈月兰僵了一下，生怕沈逍竹应激。
但沈逍竹真的就是客气了一番就没再多说。
沈月兰又领着朗月见过父母姐姐姐夫，气氛都十分和谐，紧张的两人也渐渐放松下来。
甚至还有鲛人与江小葵小声说话，不知道谈了什么，江小葵脸颊一红去看魏乾，下意识摸了摸腹部。
她和魏乾成亲已经有几个月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喜讯，江小葵悄悄看父母妹妹，打算明日去找黄大夫把脉看看，消息确切了再告诉他们。
沈月兰带朗月见家长的过程出奇的顺利，她恍惚间都觉得哪里怪怪的，尤其是沈逍竹，说不出来的别扭。
他与朗月闲聊了几句，说话客客气气的。
总感觉就好像沈逍竹不应该是这种态度。
到底是哪里不对，难道是她多心了？
临近黄昏，晚霞遮天。
朗月在江家人客客气气的相送下，带着族人打算返程。
江海平一路送出门，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只道：“你们两个年轻人中意，我也不多说什么，只希望你们都过的开开心心就够了。”
“伯父放心，我对兰兰之心，日月可鉴。”
鲛人族性格单纯耿直，既然认定了一个人，那就是一辈子。
江海平连连点头：“好孩子。”
说完又想起对方身份，摇头失笑，怕是这位的年纪比他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沈月兰过来牵着朗月的衣袖道：“阿爹，朗月得回去了。”
“好，兰兰你送送朗月。”
“好。”
沈月兰脸颊微红，牵着朗月道：“走吧！”
朗月任她牵着，笑了一下。
随他来的族人顿时掩唇轻笑。
这时沈逍竹却笑道：“不如我送送朗月公子吧，正巧我也有些私心话想说。”
沈月兰心头莫名一跳，朗月却已经轻轻微笑着道：“有劳沈公子了。”
沈逍竹客气了一声，果真出门相送，一路与朗月和声细谈，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趣事。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沈月兰心里越来越紧张，总有种拉走朗月，不让沈逍竹靠近他的冲动。
她压下心里的烦躁，喊住他道：“沈逍竹，就送到这儿吧！”
他们已经走出了海边的树林，再往前就是大海了，总不能让沈逍竹看着朗月变成鲛人游回海里吧？
沈逍竹在树林的边缘站定，依旧笑得温和：“那好吧！”
沈月兰有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牵着朗月走了。
“阿妹。”
走了几步，沈逍竹在后面叫她，沈月兰回头一皱眉：“做什么？”
“你当真决定与他在一起，不和哥哥回家了吗？”
海平线的光芒逐渐消失，沈逍竹整个人都仿佛陷入了黑暗里，他望着手牵手的两人，眼神微动，唇角扬起极淡的笑意。
沈月兰握紧了朗月的手，肯定道：“我以为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明白了。”
“那好吧！”
沈逍竹看着她，叹了一声气，沈月兰正莫名其妙，对方却笑了一下：“阿妹，既然如此，哥哥只好用一些特别的办法了。”
沈月兰心里一惊。
还没等她反问，朗月和鲛人们脸色同时一变：“不好，快走。”
海边骤然亮起无数的符文，仿佛一个囚笼将他们全都笼罩在里面。
沈逍竹负着手冷眼看着惊慌的鲛人们，轻声笑道：“好不容易等到你们上岸，你们以为我会让你们这么容易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