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顿悟
还好，还好！
从登记本上看，有着类同证件号段，电话号码号段的人不少！只是……
这娘们儿从哪里看都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她想要把自己牵扯进来，基本上是在劫难逃。
果然！
文蔚是一点都不客气，要么帮忙，要么“帮忙”！
隐约记起杜子腾夫妇因为神识未灭，虽被封印在人皮中，随着岁月如梭，也算看尽了悲欢离合，然而，即便他们有了冥仙之基，却不因修行，只因功果，虽渡劫数，却无悟道，是以他们还是有执念的。
二人的执念当然是曾经那些郎情妾意的人间清欢，所以，他们一直关注着跟自己有关的物件。
那块杜子腾亲手篆刻的聽莲阁主木牌，数百年间，积累了太多怨念，曾经落入一位散修道手中，差点被炼成阴兵，好在二人那时已经有了些“法力”，关键时刻下绊子，让散道功亏一篑。
害怕再被有识之人得去，造了因果，二人守护了木牌很多年，直到华夏一场运动，它被人付之一炬。
木牌竟然因积累的怨念，邪欲而入幽冥，杜子腾夫妇重新重新把它收回身边，随着渡劫成功，怨，欲烟消云散，木牌只剩了一个阴骸，如同人世间一块连烧火价值都没有了的朽木。
这解释起来需要很长时间，所以，中午的时候，钟靖玄就把木牌的事情用巧按下，没有跟文蔚和周嘉乾解释。
此刻，想要搪塞文蔚，再次提起，猛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这等阴骸，与阳间朽木一般，幽冥诸灵谁也不会多看它一眼，然而，它却出现在了凶案现场！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有“人”把它带了过去……
不想多管闲事，可是，杜子腾夫妇一直留在身边不是个事儿啊，他二人已有冥仙之基，万一哪天不小心露了身形，就会惊世骇俗，当然，最重要的是违背了天地法则。数百年的凄苦就白受了。
“无能”有时候也是种力量，它能激起愧疚，七年前，如果钟靖玄肯给那位烈士哪怕一点点暗示，都可能会改变很多事情。
无论自己怎么用天地法则安慰自己，钟靖玄都清楚一点，人间烟火把他养大，合理不合法，合法不合理的事情太多，时常纠结在里面，只会让本就扯淡的人生更加惨淡。
那所谓的“天地法则”，没有给过任何好处，却总在他想要做点什么让本心好过一点的时候，清晰地出现在方寸灵台，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从青葱少年到几近知天命了，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谁也不知道，何必如此卑微？这大半生，该吃的吃了，该玩的玩了，该享受的，苦难的都经历过了，没有这该死的“能力”，也算是无悔人生！
为何要让它成为负累？
何妨死便埋？！
太平盛世，老子不憨不傻，人情练达，世事洞明，怎么就不能活得精彩一些？
想着想着，钟靖玄不由有些痴了……
“大叔，我感觉到了自己的执念未了和那个小帅哥有关。你把他逮过来，看本主用小皮鞭让他跪在脚下唱征服！”
就在钟靖玄灵台之中天人大战，试图建设起点什么的时候，牟洁鬼气森森地把他拉回了现实。
“你大爷……”
“你大爷！我今天把话撂这儿了，这次，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文蔚看到钟靖玄陷入沉思，心底升起一丝希望，不敢打搅他，就那么苦苦等候，这他妈都等了十几分钟了，就等来句这个，怎不让人火冒三丈？！
“我又不是说你……算了，夹缠不清，你们现在查到了些什么？为什么在关城市一边设卡？”钟靖玄封住了想要现身的牟洁，沉吟了一下问道。
文蔚简单扼要介绍了下进展，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毫无保留，甚至连纪律不允许的一些事情也说了出来。
直觉？
好像有种力量在指引，这个神秘男人就是破案的关键，就是自己解开多年谜团的良药！
不是不相信中午钟靖玄告诉她的那些事情，只是，他那种云山雾罩，似是而非让文蔚认为，这远远不是真相！
“你们有什么发现？”
车窗外传来了声音，周嘉乾有些小兴奋地跑过来，跟孙多军和房彦文交流着什么。
彦文有什么心事？
钟靖玄开始主动询问案件进展情况，等同于用行动告诉了文蔚他愿意配合，当即就拨通了组长的电话，准备汇报一下。
钟靖玄却在此刻看到房彦文似乎刻意躲着周嘉乾。
这俩人认识？有交情还是因为这个案子凑在了一起？彦文因为在电脑技术上的能力，经常会被官方征调，这件事，钟靖玄非常清楚。毕竟，彦文是他漂泊这么多年，唯一一个算是看着长大的晚辈。
略一思索，钟靖玄确定，他俩非但认识，而且交情匪浅，再想到牟洁被封印前那句话，脑海里逐渐画出一个圆。
案发现场搜集到的那个数字号段跟关城几个公众号段接近，专案组第一时间就把关城市当做了排查重点，而且，来关城市还有个最大的利好，临时征调的网络高手房彦文家就在这里，他家里有套府城警侦系统都相形见绌的高尖设备。
所以，专案组已经把办公地点临时搬到了关城市房家。
州府能排前几的实业家房总热衷于公益事业，加之出身行伍，对军警系统一向优渥有加，当即就带了两位老人，妻女，保姆，搬去了远郊别墅，把老城的大复式留给专案组临时办案用。
周嘉乾在排查中发现了一个相似度输入建模系统之后吻合率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手机号码号段，这个吻合率是排查开始以来最高的，之前，还从未有超过百分之六十的，坐镇办公区指挥的组长当即命令孙多军带人继续排查，周嘉乾和房彦文回专案组迅速进一步分析。
此前，组长接到了文蔚的电话，说是她想请一位“民间高手”帮忙，组长心底有些不快。
这丫头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温婉而不失刚毅，洒脱而兼具认真，加上她在某方面惊人的天赋，未来不可限量。可是……
七年前那次大案之后，这孩子受不了打击，放着大好前程不顾，从府城调到了河谷，从此一蹶不振。
这次大案，组长直接受命于部里，来到河谷后，第一时间就把她调进了专案组，他不愿意看到，一颗希望之星继续沉沦下去。可是……
仅仅两天，组长失望地发现，这丫头和自己印象中那个英姿勃发的孩子早已相去甚远！技术还在，但她的心气却宛如混吃等死的老油条，作风散漫到令人发指！
悲痛，怜惜，怒其不争，怜其遭遇……无数复杂的情愫让组长有些失神。
现在更是不务正业，找什么民间高手？简直就是贻笑大方。天下之大，必须要承认野遗贤，高手在民间并不是一句假大空的话，可是……
哪里有那么多高手？找到一个房彦文都已经是侥天之幸了，民间高手什么时候变得俯拾皆是了？
唉，无论如何，她都是自己……
不能让她一错再错，而今，案子到了有所突破的关键时刻，该伸手拉一把，还是要拉一把。
想到这里，组长拨通电话，让周嘉乾把文蔚和那个所谓的“民间高手”也带回专案组。她再怎么不着调，放在自己身边，总有补救的办法。
钟靖玄开车跟在警车后面，一路到了房家，这套复式楼所有的设计，装修都是他一手操作的，这也是他上一次“顿悟”之后，从陇右跑了几千公里，专程到塞外挣一笔大钱，准备办一件大事的得意之作。
十几年过去了，那时候房彦文还在上小学……
仿佛还在昨天，悠忽已经十几年了。
正是这次“挣大钱”，让钟靖玄发现了河谷地区的妙处。
地大人稀，但城市人口集中，经济发展比不上口内，却也不至于落后太多，最主要的是，这里以河谷同名的自治州，不出州治，就能达到他“轮回”中摸索出的安全距离，各市县还非常方便。至少，能有个固定的“朋友圈”，好让自己觉着不再那么飘零！
“是你？！”
“你……”
一边回忆着过往，一边跟着文蔚进了房家一楼客厅。
立即听到一声充满了惊奇，陌生而又熟悉的惊呼。
抬头看去，钟靖玄不由呆立当场，嘴唇抖动了半天，只冒出一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只是快走两步，两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不对！
灵台之中突然“警报”大作！
不能再见到他，否则，必有血光之灾！
钟靖玄脸色数变，终究还是决定遵从“天地法则”，他实在不愿意把“衰运”带给面前这个人！
一念至此，他猛然甩开了对方的手，扭头就走，扔下一屋子惊诧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