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番外if
“表哥,现在哑巴也能打电竞比赛吗?”
周末闲来无事,于渺躺在沙发刷微博,刚好看到一条热搜。
于池池窝在沙发打游戏,闻言瞄一眼于渺递过来的手机屏幕,重重切了一声,一种怜惜的语气,“傻孩子,那不是什么哑巴,是一种叫‘江代清’的生物。”
“江代清?”
那是于渺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
于渺是个典型的三好学生,会乖乖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乖乖遵守校纪校规,乖乖在该上学的时间乖乖去上学,平时不怎么碰电子设备。
一心只读圣贤书。
这天,汪若云兴致勃勃过来于渺的位子。
于渺刚在位子坐下,整理自己书包里的课本和作业,抬头看见汪若云笑得不见眼,小眼睛直接成了一条缝,“渺渺,你最近看微博热搜没?”
“看了一点。”于渺知道汪若云是个热爱八卦的,边收拾自己的东西边问,“怎么,你发现什么新鲜好玩的事了吗?”
“也倒不是。”汪若云捂着自己的脸。
于渺差不多收拾好了东西,这才发现汪若云的脸好像红扑扑的。
她伸手,多了一分紧张和担忧,“你怎么了,发烧了吗?”
“哎呀渺渺,”汪若云放下手,嘟着嘴,听到边上有谁发出了两声笑,凑近于渺说,“不是,我没生病,就是最近那个热搜,电竞圈那个……”
“电竞圈。”于渺努了一下眉,“就是打游戏的那个?”
“哎呀不一样,”汪若云摆摆手,不打算混淆除了学习之外,对其他事情几乎是单细胞的于渺的脑子,“也一样。就是我,我撞车了那个主播。”
于渺其实还没怎么回神,也学着汪若云的样子靠近她,“哪个主播?”
汪若云忽然鼓了鼓腮帮,支起身来脸蛋红红的。
于渺以为她生气了,从口袋摸出自己的手机来想搜,“我看看。”
汪若云按住于渺的手腕,“算了,待会儿下课再看吧,现在马上要上课了。”
上课时间,于渺看着汪若云时不时发呆把玩水笔,被老师点名了好几次的样子,心间痒痒的,吹起一道好奇的风。
心脏某处开了个小口子,说不出的感觉。
临近下课,老师领着被罚的汪若云先走了,教室里一时无主,大家都在嘻嘻哈哈聊天。
第一节课没有多的作业留下来,于渺或许闲的无聊,拿出手机按出搜索框,打了“电竞”两个字。
最新的第一条,跳出来一个有些熟悉的词条,
【江代清,哑巴。】
江代清不是哑巴啊。
于渺想到之前表哥说的话。
“于渺!”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屁股后面跟着眼眶红红显然被严厉批评过的汪若云。
于渺这下正撞在枪口上。
完了。
回了家,于渺背着自己的书包在家附近转了好几圈,徘徊着不敢进去。
她被叫家长了。
她上下没兄弟姐妹,没有爸爸,唯一的妈妈工作忙碌,她不想麻烦她。
于渺可以麻烦的表哥于池池在念大学,不常回来。
只带回去一个又一个高分荣誉的于渺,要是破例带着这么个坏消息回去,她的妈妈肯定会特别失望。
于渺不想让妈妈失望。
所以她特别纠结。
好不容易磨到天黑,勇气钻入骨子,让她有胆子推开家门进去。
“妈,表哥呢。”于渺书包也没放,脱了鞋子就来厨房找妈妈。
“你哥在房间,”于母在忙活,准备了一桌的饭菜,“你去把桌上的水果洗一洗。”
于渺扫过去,是一盒鲜红硕大的草莓。
“好的妈妈。”于渺答应下来。
洗完草莓,于渺鲜少生出讨好的念头,抱着那盒草莓动作轻轻地去了于池池房间。
于池池在打游戏,塞着耳机叽里咕噜和人说着什么,嘴角是满满的调侃,“小哑巴,别一个人冲呀。”
“哥。”于渺端着草莓,叫了他一声。
于池池的麦克风没关,一亮一亮的。
他发现于渺来了,注意到她手上的草莓,摘耳机的动作顿了一下,挑起坏坏的笑,“干嘛,是无事献殷勤,还是被你哥我迷倒了?”
于渺面无表情提醒:“哥,你麦克风没关。”
“没事儿。”于池池动作随意,一点不在意自己的厚脸皮会被队友听到,顺手操作两下电脑里的游戏人物,迈动长腿走到于渺跟前,拿起一颗摆在上面的最红最艳丽的草莓。
“吃了,就帮我去老师那挨顿骂。”
于池池吃东西喜欢一口塞,但还是在于渺话出的那瞬间,精准把嘴里的那颗大草莓吐了出来。
“没空。”他无情挥手,把于渺推了出去。
于渺被关在门外,手里还抱着那盒草莓。
如果是普通的被请家长也好,偏偏她这次被请家长的理由,被老师扣定为是青春期萌动的追星。
老师看到了她上课开小差,上微博特地搜索的江代清的词条。
于渺捏一口草莓咬下,轻轻舒口气。
江代清。
2x战队的主力,最突出的一条路是adc,每个位置都比较擅长,算是2x的一张王牌。
于渺晚上写好作业,洗漱好自己,躺在床上发呆,摸出手机输入白天没看完的名字的热搜。
有关江代清的博客出现在上方,是条视频。
看样子,大概是在直播。
于渺插上耳机,悄悄躲进被窝,回头看了眼房门的方向,心跳莫名有点快,仿佛背着爸妈干叛逆的事情。
视频除了游戏声音,于渺没听到其他声音。
除了一串哒哒哒的键盘声音。
特别快,非常快。
视频有意放大了小窗的江代清的直播窗口,以及他右下角的一连串打字。
字太快了,刷屏一样闪过,于渺没怎么看清。
想拉回进度条重新看一遍,她不小心点到了评论区,直接解密了那一连串的文字。
总结一下,大概就是,视频里面无表情的江代清,在十秒钟的时间骂哭了一个黑子。
【不愧是,2x出来的“小哑巴”。】
于渺往下翻,看到一连串的附和,以及狗头和滑稽表情。
她没怎么看懂。
微博很智能,又给于渺推了好几个视频。
于渺大概看了看,打开微信窗口,敲于池池:哥,江代清真的不是哑巴吗?
所有的视频里,只有哒哒哒的键盘声,江代清一句话都没说过。
于池池大概也没睡,秒回了她:他可以是,哥去帮你毒哑他。
……
隔日去上学,于渺难得磨磨蹭蹭,拖了有一会儿才到校。
值班的老师看到她今天晚了十几分钟,关切问了她一句,“是不是生病了?”
于渺低着脑袋不敢看老师的眼睛,礼貌回答之后快步离开那里。
过了一个晚上,她没找到人交差。
办公室内,于渺手攥着衣角,表面从容的像是和平常一样上台讲话,“老师,我表哥今天来不了,他今天生病了,卧床不能起。”
老师看了她一眼,念在她平日表现很好,学习成绩也很好,相信了她,“好,那叫你表哥明天来学校找我。”
挨过了一天,第二天也终究会到来。
这不是个长远之计。
于渺这天坐在位子,十分郁闷。
汪若云从前面转过来,手搭在自己椅子的靠座,有些愧疚,“不好意思啊渺渺,我不知道老师会突然回来,抓包你玩手机。”
“没事,”于渺捂着额角,“我哥这两天在家。”
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只要好好贿赂他。
这天回去,于渺绕了点路,在回家路上用零花钱买了一堆于池池喜欢吃的。
“妈,表哥在房间吗。”
“在。”于母在准备饭菜,招手想叫于渺把桌上的水果端进去。
但抬头,于渺已经没影了。
于渺直接推门进去,手里是自己精心挑选的一堆零食。
房内人依旧背对她,对着电脑打游戏,手指敲敲打打,脸上戴着一只黑色口罩,耳机轻轻盖着如墨的发梢。
“表哥,”于渺拎着零食走过去,“你能不能帮我这一次,我把这个月的零花钱都给你。”
打游戏的人手指修长,指尖在键盘上游走,鼠标被他轻盈点来点去。
注意到后方动静,他浓眉压下,浅浅侧眸往后瞥,黑瞳压着不见底的陌生情绪。
房内的窗帘只拉上了一半,大片金色阳光洒进来,照亮屋子,映的人的发丝浅了一层,周身围着毛茸茸的细小金光。
柔和缱绻。
“表哥,”于渺以为他没听见,往前一步,“你能不能帮我这一次,我把我这个月的零花钱都给你。”
于渺怕于池池不相信,“真的,我发誓,骗人是小狗。”
电脑屏幕前的人技能放空,游戏画面成了灰色,游戏人物死亡。
“表哥?”于渺捏着袋子。
那人终于舍得抬眼,手托着一侧耳机,露出一边耳朵。
“哥……表哥?”
转过来的,不是她熟识的那张脸。
起码从阳光映照的轮廓看,好像确实不是。
来人眸色平静,指间熟练夹起一根烟,只是玩味捏住,没有用火机点燃,骨相生得优越,简单挑眉的样子像在蛊人。
嗓音是颗粒感的沙哑。
“嗯?”
“你眼拙啊?”
于池池从外面推门进来,手里拎着洗好的水果,分了一半给愣在那里的于渺,“拿去,快回房间去写作业。”
“表哥。”于渺有话想说,拽住了于池池的胳膊。
于池池敛眸,睫毛卷而长,瞳孔颜色比坐在电脑桌前的男生来的浅,多了漫不经心的意思,“他不才是你表哥?”
“……”于渺刚才认错人了。
电脑桌前的人耳机摘了一半,脸上严实包着口罩,已经把脸转了回去。
从于渺的角度,她只能看到对方支撑起口罩的高挺鼻骨。
男人的皮肤冷白,青筋明晰,周身是清冷的香气。
坐在那里,像懒懒散散出来观摩人间的神祗,不食人间烟火。
刚才于池池不在,于渺听见的他的说话,好像都是于渺的错觉。
“表哥,这位哥哥是……”
“是傻子。”于池池按住于渺肩膀,不容置喙将她推了出去。
于渺奋力扒住门板,急切想告诉于池池一件事,“表哥,我真的需要你帮我一件事。”
于池池手搭着门板,居高临下睥睨从没求过自己什么的小妹妹,玩味狡黠:“被请家长了?”
于渺瞄了眼不认识的那个男人,面薄,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
“我又不是你家长。”于池池总是吊儿郎当的劲儿。
“走了。”里面的男人摘下耳机,站起身。
于池池听见了动静,“这就走了?”
于渺被松开桎梏,探头朝里看,注意到男人深邃的眉眼,轻佻随意往她这里睨。
然后冷淡敛下眼睑,没有和她搭话的意思。
送走了那个不认识的男人,于渺不放弃拉住于池池,将他拽到爸妈不在的小角落。
“表哥,这一次我真的需要你帮我。”
于池池好像没听进去,指尖划拉手机屏幕。
终于抬起脑袋,他舌尖顶了顶腮帮:“亲哥都不认识了?”
“……啊?”于渺以为于池池没在意她认错表哥的事情。
于池池收拾好东西出去浪,于渺压根没有挽留的机会和时间。
她没办法,硬着头皮挤上和于池池一辆的出租车。
于池池坐在前面,通过后视镜瞄后座的于渺,笑而不语,类似调侃的笑声里夹杂含义。
于渺没听懂,出门匆忙,什么都没来得及拿。
夏日的傍晚有些凉,风从打开的车窗进来,带来清爽的冷感。
车子在路边停了有两秒。
然后,于渺感觉她挨坐着的窗玻璃,多了一晃而过的黑影。
抬头去看,又消失了。
另处的车门传来响动,修长冷白的手打开车门,高瘦的身子钻进来,脸上的口罩依旧戴着,耳朵戴着一侧无线耳机。
“直接去?”于池池手搭在车窗,扯了扯笑。
于渺有些尴尬,手揪着座位上的坐垫。
刚才这个不认识的男生先出去了,于渺就以为他先离开了。
没想到他在这里等着,和于池池坐一辆车。
也是这个时候,于渺回神过来,于池池刚才为什么会那样笑。
“嗯。”男人的声音很有颗粒感,沙哑磁性,大提琴被优秀的演奏家拨动琴弦那样。
他看上去很是疲惫,戴上另一只无线耳机,靠在座位闭眼小憩。
于渺夹在一个尴尬的氛围,挨着时间到目的地,凑近副驾驶的于池池,压低声音不敢大声,“表哥。”
拜托于池池去见老师的话变了个弯,话语内容脱口而出:“他是谁呀?”
于池池坐在前面,翘着二郎腿,似乎觉得有意思,无聊转着自己的手机,“男人。”
“……”
终点是一家客人火爆的日料店。
男人和于池池先后进去,于渺跟在最后面。
点单的时候,于池池似乎怕小个子的于渺走丢,把人领到玩手机的男人那里,“帮我看一下,我去排队。”
男人眼睛也没抬,点点头。
于渺从没觉得这样尴尬过,和那人一直保持沉默。
无尽的沉默。
“哥,”于渺环顾店内,声线有些颤,“表哥,我们去那边坐吧。”
男人一手插在裤兜里,闻言瞥她,想到什么,摘下耳机侧脸靠近她一些。
好像是没听清,让她再说一遍的意思。
于池池正好回来,拿着牌子给两人指了个地方,“位子在那边。”
于渺和男人未开始的对话止于此。
她莫名感觉更尴尬了。
位子那里,四人的位子都满了。
于池池大概不想让于渺尴尬,拽了她和自己坐。
看着多出来的口罩男生,他眯眸思量,起身把位子让出来给那个男生。
于渺和那个男生无意对视了一眼,马上别开眼,耳朵因为灯光的颜色变得红。
这个点,三两来日料店的大多是结伴的小情侣和朋友。
于池池仿佛服务生站在两人边上,目光在两人来回,拍拍于渺肩膀让她起来。
自己坐到了男人对面。
于渺被吩咐去要三瓶饮料。
回来的路上,她听见于池池边上那个位置的一对小情侣,女生悄悄望着于池池和男人那边,笑得八卦。
“有对同性恋。”
于池池耳朵挺尖的,大概也听见了,装作不经意去厕所,找到于渺拍了下她肩膀,“你去吃吧,我去外面买点东西。”
于渺想拒绝的。
但毕竟是自己跟着他出来的,她不想给于池池带来多的麻烦,冷落了那个男生。
两人的位子不算角落,来往的人有些多。
男人好像对此不舒服,眉心轻轻拢着。
“哥哥,”于渺坐下来,没话找话,“饮料。”
“谢谢。”对方的声音比一开始还要小声,一手搭在桌上,冷白的手上绕着几根浅色的青筋。
日料上来,于渺捏起筷子,别扭打量对方。
男人并没有要动筷子的意思,脑袋靠着胳膊,似乎在放空休息。
于渺也就没动筷子,咬了咬唇打开饮料喝。
她给自己拿的是旺仔牛奶,唇角留下湿润的白色。
于池池回来,捏着两盒药,叫来服务员,“打包吧。”
于渺憋了好久,于池池一来注意力就转移在上面,精准捕捉到药盒子上面的字眼。
胃药。
于池池拎着打包好的食物,在门口等车子。
“表哥,”于渺提醒,“这里出租车不会停的,我们可以去那里等。”
“没事,其他车子会停的。”于池池的回答模棱两可。
车子没多久来了,不是出租车,是一辆全黑的私家车。
男生捂着肚子,应该很疼,整个人轻轻弓着。
“表哥,”于渺注意到那个口罩男人出了冷汗,很是痛苦,小小声,“你刚才怎么不直接送这个哥哥去医院。”
“我哪知道这小哑巴,”于池池说到一半不说了,摸了摸鼻尖,“也一样,这不有人来接他了。”
车子来了又走,没费多少工夫。
副驾驶的人拉下车窗,快速和于池池和于渺打了个招呼,然后就一路扬长而去。
“表哥,那个哥哥是你朋友吗。”看完那个男生因为胃病难受的样子,于渺多问了两句。
“不是,我情人。”
“……啊?”
于池池不怎么温柔地碰一下于渺额角,“知道是我朋友,还明知故问?”
“表哥,老师明天一定要见你,拖不了了。”回去路上,于渺给于池池说。
两人没有打车,选择走了一段路。
夜风徐徐,于池池手放在口袋,也来了兴致,“你不是从没被人叫过家长吗,怎么这次也中招了。因为什么?”
于渺把事情经过大概和于池池说了一遍。
于池池的笑容灿烂了几分,然后脸一下冷了,严肃拒绝,“青春期萌动追星?不去,想都别想。”
“为什么,”于渺想再劝劝他,“表哥,你不去的话我会被老师批评的。”
“说了不去就是不去。我没有道德,别想绑架我,要去就让你爸妈去。”于池池步子加快,没给于渺再说话的机会。
第二天上学,于渺坐在位子上很是忐忑。
“渺渺,你哥同意帮你了吗?”汪若云转过来跟她讲话。
“没有。”于渺一脸的愁容满面,“他不肯帮我。”
“为什么,他这两天还有其他事情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于渺趴在桌上,想到了之前的那个口罩男生,自我猜测,“有可能,他是去照顾一个人,那个人昨晚胃病发作了。”
“未来嫂子?”
“男的。”
“……好吧。”
说起胃病,汪若云一副有心事的表情,同于渺一起趴在桌上:“我男神昨天没直播,也是因为胃病犯了。”
汪若云掰着手指头,蛮认真,“胃病不算大病,但疼起来可是真的要命。唉,真是苦了我男神了。”
“你男神谁啊,就上次你给我说的那个游戏圈的?”注意到汪若云变脸,于渺更正,“电竞圈的。”
“对啊,江代清。”汪若云的眼神重新明亮,“他就是训练太拼了,作息和饮食都不规律,所以才会得胃病。胃病发作的时候,模样会看起来有点憔悴。”
说起憔悴,于渺无端想起昨晚见的,那个皮肤很白性格冷淡的男人。
“确实有点憔悴。”她嘟囔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