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于渺:“江代清,你今天为什么打架?”
今天回去学校的公交车没了,于渺没办法,和江代清一起留下来,在这家酒店住一个晚上。
江代清靠在阳台喝饮料,手里拿着一张批改订正好的试卷在看,勾了勾手指示意于渺过去。
于渺在喝酸奶,因为白天的乌龙,对靠近江代清这件事战战兢兢的。
她坐在沙发上没动,晃了晃腿,说,“江代清,你想说什么就站在那里说吧,我坐在这里听就好了。”
“过来。”江代清低头看着卷子,话语不容置喙。
于渺无奈,默默放下自己的酸奶走过去。
她不情不愿地走到江代清身边,离他两步远:“先说好,你不能打我。你要是打我,我回去就告诉老师,你个高三生欺负高二生。”
江代清被逗笑了,伸手捏住她脸颊扯了扯,“我为什么要打你。我不会打你。”
“……疼。”于渺拍开他在自己脸上乱动的手。
江代清收回手,把卷子折起来捏在手里,转过身靠着阳台,换了个更方便的姿势看于渺:“我从来都没凶过你吧,但你为什么老觉得我会打你。”
说完这话的江代清反思了一下,后知后觉,“我虽然和别人打架,但我绝对不会打你啊。”
“你说的这话,好像电视剧里的家/暴/男的经典台词。”于渺双手交叠,搭在阳台。
江代清想笑,从后边揉她头发,“我打的都是一些小混混。我觉得,我更像电视剧里伸张正义的警察吧。”
“小屁孩,你哪里像警察了。”于渺睨了他一眼,接着吐槽,半点没有白日的害怕和惶恐。
江代清又哼笑一声,撩起她发尾把玩,“我发现你其实一点都不怕我啊。”
于渺撇撇嘴,躲开他的目光,没说话。
下面的人聚在一起办派对。
于渺不被江代清允许出去参加派对。
于渺自己也不想去,因为那里有蓝子舒。
两个人并肩靠着,看了会儿晚上倒映进海面的波光粼粼的星月。
“江代清,为什么我们只开一间双人房?”于渺抬起头,问当时去开房的江代清。
江代清顿了一下,嘴角还是坏坏的笑,桃花眼凝着深情的揶揄,“因为哥哥我没钱开两间啊,难不成你以为我想占你便宜?”
“那倒也不是。”于渺声音小小的,拉上外套拉链,“我觉得你不是那种人。”
声音很小,不知道江代清听没听见。
于渺抬起头,看见江代清瞳孔漾着笑。
江代清口袋里的手机轻轻震动两声,又跳出微信消息。
打开看,是刘梁的好友验证。
刘梁在下面参加篝火晚会,开了啤酒在下面朝阳台的于渺挥手,亮着光的手机被他攥在手里:“小妹妹,一起下来吃点啊,有烧烤和啤酒。”
于渺第一反应是看身边江代清的表情。
江代清冷着脸,额头布满了黑线,非常无语又隐忍的表情,后槽牙似乎快被他咬断了。
他在手机上点了点,迅速通过了刘梁的好友验证消息。
“你这是想做什么?”于渺没明白,呆呆看着江代清的动作。
下一秒,江代清也同样举起亮着屏幕的手机,刻意朝下面的刘梁挥了挥手,“不了,我家渺渺妹妹喝不了啤酒,晚上吃不了油腻的烧烤。”
话中,他有意加重了“油腻”两个字。
距离隔得远,于渺倒是不担心刘梁会看清江代清的手机屏幕。
只是她有点不解,皱着眉头很是不解风情,像极了一个破坏气氛的直女:“不是,江代清,你干嘛说‘我家渺渺妹妹’这样的话?别人会误会的。”
“误会什么,他们不都以为你是我妹,我是你哥吗。”江代清满不在乎地喝了口饮料,挑着眉梢,抛出拗口暧昧的反问,“白天不是你自己当着那么多人面,亲口喊的我‘哥’吗。怎么,利用完我就想不要我了?”
“……那倒不是。”于渺郁闷自己总是说不过江代清。
也郁闷自己好像被江代清绕进去了什么。
想来想去实在复杂,她转身进了房间,两三口喝完自己剩下的酸奶,进盥洗室去洗漱,准备上床睡觉。
“你这么早就睡觉?”江代清慢悠悠也从阳台跟过来。
于渺关上盥洗室的门,拿起一次性牙膏和牙刷,“对,今晚早点睡,然后明天早点坐车回去。”
她说着又打开门,索性边刷牙边和江代清说话,“明天一早你也要和我一起回去,我今天来就是为了把你带回去的。”
她吐了口白沫,“江代清,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就和我说,但下次别一个人逃课跑这么远了,我……我们大家都会担心你的。”
于渺说话中途卡了一下,把话说完,欲盖弥彰地关上了门,在盥洗室内强调:“我们大家都会担心你的!”
江代清望着茶几上于渺喝完留下的那瓶酸奶,在沙发坐下,一瞬不瞬盯着,好像在通过这瓶酸奶看着于渺。
于渺洗完脸拿一次性毛巾擦了擦,对着镜子擦着擦着,忽然听到外面一声响。
她赶紧推开门,手里的一次性毛巾都没扔,急急忙忙冲出来,“怎么了怎么了江代清!”
江代清正从塌了的其中一张小床中扶着腰下来,“没什么,就是——床塌了。”
“……那今天得有一个人睡地板。”于渺看着另外一张完好的小床,吐槽这家酒店的床的质量为什么这么不好,“真是豆腐渣工程。”
“也有可能我太重了。”江代清抓抓头发,被于渺那双单纯的大眼睛盯着,有种莫名的心虚。
于渺边走过来边快速擦擦脸,将一次性毛巾扔进垃圾桶,不信拉起江代清到另一张小床前,“不可能,肯定是这床的质量太差了,你才多少斤。你躺上去试试。”
江代清看看于渺,再看看于渺指着的那张小床,慢吞吞:“哦。”
砰!
……
于渺和江代清把被褥拿下来,一起在地板打好了地铺。
“等明早,我再去前台商榷下。”江代清把被子弄好,帮困倦的于渺掀开被窝,“你先睡吧,床的事情我明早会弄的,别熬夜。”
于渺确实困了,听见江代清这么说,把拖鞋和外套脱了躺进被窝中,舒舒服服盖上被子睡觉。
双人房的地板不大,两个人的床铺几乎紧挨在一起。
江代清身高腿长,肩宽窄腰,挤在于渺身边有点勉强,需要侧着身子才能睡好。
他背对着于渺,闭上眼睛。
半夜,江代清身边是于渺均匀的呼吸声。
他小心翼翼放轻动作,转过身面对着于渺,在月光下一根一根数着于渺长睫毛的影子,逗小仓鼠一样伸手蹭了蹭于渺娇小的鼻尖。
“小傻子。”
于渺有点认床,感觉耳畔被人吹了口热气,痒痒的,腰间多了一处暖意。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被江代清搂在怀里,抬头就磕到他的下巴。
江代清倒是跑来跑去一天真的累了,躺在那里没有被吵醒,蹭了蹭于渺脖颈继续睡,似乎把她当成了一个舒服的抱枕。
这姿势和状况有点尴尬,于渺反倒庆幸江代清没醒。
她小心抓起江代清的手腕,试图将江代清的手从自己腰上拿下去。
江代清忽然又蹭蹭她,宛若没有安全感的小猫,撒着娇将自己怀里的“玩偶”抱得紧了些。
于渺这下一点都不敢动了,生怕惊醒江代清。
……这么睡就这么睡吧,反正也就一晚上时间。
于渺眼睛一闭,打算挨过去这个晚上。
于渺和江代清靠的近,一声声有力的心跳声送入她耳中,让她整个人都烧红起来,面庞滚烫。
那个时候的于渺好像已有预感,自己今晚大概是睡不好了。
隔日,于渺睡眼惺忪从地铺起来,扶着昏沉沉的脑袋空洞盯着眼前的地板。
江代清一早就去交涉两张床都被压塌的事情,顺路打包了早饭带上来给于渺吃,正好开门进来。
见于渺醒了,他把早饭送过去,简单说了说情况,“床的事情我都处理好了,你洗漱完先吃早饭,待会儿我陪你去等车。”
“喔。”于渺脑子还在短路。
她看着忙前忙后为她摆好早餐的江代清,忽然不经头脑,问了一个问题,“那床真的是质量差吗?”
为什么两张破床都被他们碰塌了。
于渺看着江代清睡醒后清纯的侧脸,揉了揉眼睛。
不知道这家伙一早起来,发没发现自己昨晚抱着她睡了一宿。
江代清思忖于渺像是疑惑询问的话,摸了摸眼下的肌肤,坐到地板上的地铺,手撑在地上,笑看睡意朦胧的于渺,反问回去。
“你觉得呢?”江代清故意笑得坏,让人觉不出话里的认真程度。
于渺实诚摇摇头,抓了抓头发伸出手,示意江代清把她拉起来,“我要去洗漱。”
“哦。”江代清先起来,再将于渺扶起来,“慢点。”
于渺的手和脊背被江代清触碰的一瞬间,江代清身上炽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灼到于渺的皮肤。
她一瞬间和触电一样,松开江代清,脱离身边人的怀抱,一下子翻了个身重新滚到地铺中。
于渺:“你别碰我。我自己可以起来。”
被于渺前一秒吩咐扶她起来,后一秒就被嫌弃了的江代清,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反省自己的力度是不是哪里让于渺不舒服了。
于渺随意撩了碎发到耳后,逃也似奔入盥洗室,隔离开和江代清有关的地方。
……好尴尬。
于渺捂着胸口,靠在冰冷的墙边冷却自己身上滚烫的温度,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嗓子口跳出来了。
江代清:“快点渺渺,免得待会儿早饭凉了。”
江代清敲敲门,在外面提醒,然后声音便远去。
于渺逐渐按捺下狂躁的心跳,专心洗漱,等着吃完早饭回家去。
虽然昨晚在手机上叫汪若云帮忙跟于母打过掩护,但于渺心里还是惴惴不安,希望赶紧回去,免得真产生什么不好的误会。
“我没钱,你别给我打电话。”
“你算什么我妈,我没有你这样的妈。”
于渺洗漱好出来,听见江代清站在窗前,在跟谁打电话。
她拿着餐巾纸擦脸,揣测江代清现在心情应该不是特别好,要不她还是再去厕所待一会儿,等江代清打好电话了再出来。
“渺渺。”于渺转身的时候,江代清已经把电话挂了。
他收起手机,像个没事人一样招呼于渺:“趁热把早饭吃了,等会儿我送你回去。”
于渺顺他的意思走到沙发坐下,忐忑看了他一眼,“那你呢?”
江代清在帮她打开餐盒,“我跟你一起回去。”
说着他笑了笑,“你在想什么呢,我当然也是跟你一起回去上课啊。”
于渺应了声,和江代清一起吃早饭。
门铃忽然被人按响,传来刘梁的声音。
同一秒时间,江代清的手机震动两声,显示收到了刘梁的消息。
于渺以为打扰到他们两个人,吃了口豆腐脑,左右看看江代清:“要不我先去回避一下,你们两个人慢慢聊?”
“回避个溜溜球。”江代清没好气瞥于渺,“我去开门,你自己慢慢吃。”
他倒要看看这个刘梁要做什么。
刘梁手里拎着热腾腾打包好的早餐,见门打开了,从手机屏幕抬头,满脸的笑容。
江代清半眯起眼,看见刘梁这张脸就烦,“有事吗。”
他忽略刘梁手中的早餐,门只开了一条缝隙,扔下这句话即刻又开口,“没事我关门了。”
然后,未等刘梁来得及说什么,江代清马上关了门。
刘梁被关在门外,也不恼,在手机上给江代清发了消息。
刘梁:【小妹妹,早餐我给你放门口了,你记得出来拿一下,你哥哥关门有点着急,希望没有吵醒你。】
……
江代清靠在门板,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出来的刘梁消息,不加掩饰翻了个烦躁的白眼。
也不看看自己多老了,还学别人来泡小妹妹。
“切。”江代清冷笑,碎碎念吐槽,“是不是觉得自己还挺贴心,很暖男?
江代清把手机收进口袋,挺想看看这刘梁之后还有什么招。
他走到沙发坐下,看着于渺腮帮子鼓鼓的吃饭样子,心说于渺之前给了刘梁他的联系方式也好,免去了一些不必要的纷争。
吃完饭回学校,江代清先一站下车,“我去买点东西,马上就来,你先去学校。”
于渺半信半疑,抓着他的衣服不让他走,“你别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江代清好笑,“我买完东西马上就来。”
江代清下车后,在车站看着车子启动。
于渺打开窗玻璃,朝江代清挥了挥手,示意他用手机保持联系。
江代清微笑点头,答应她。
湿漉漉长满苔藓的小巷子,陈飞他们已经等在那里,三两蹲着,三两站着,围在一起抽烟。
胖虎脸上还包着纱布,看见江代清就来气,抡圆了拳头走过来,“臭小子,你自己说说这笔账怎么算?没按时还钱就算了,竟然还动手打我们?”
“不是你们先对我动手动脚出言不逊的吗。”江代清抬起头,脸上挂着笑。
“臭小子!”胖虎被触到逆鳞,一下子挥起拳头要揍江代清。
江代清侧身躲过。
陈飞幽幽出言,从蹲着抽烟变成了站着抽烟,眯起眼吐口眼圈,缓缓站起来,“胖虎,做事不要冲动,冲动是魔鬼,打架是不对的。”
胖虎拳头落在半空,得了空,回头看陈飞:“老大!”
陈飞无所谓摆摆手,走上前,按住胖虎肩膀安抚,“说了不要打架,怎么不听呢。”
陈飞言笑晏晏来到江代清跟前,蛮亲切的动作帮他整理衣领,“代清啊,听说你妈回来了?还卖了你爷爷住了大半辈子的那个小房子?”
陈飞边说边笑,抹去江代清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你最近应该很有钱吧,不如这个月,多还一些?你知道的,我姐姐成了植物人躺在病床上,每天都需要花费很多钱续命。
这笔大钱曾经用在你这个半死不活的人身上,成功救活了恬不知耻的你,现在也是时候该原本原样还给我姐姐了。”
江代清冷眼盯着他,很久之后启唇,言语锋利,戳破他话里的虚伪:“你到底是为了想救姐姐,还是为了拿钱去花天酒地。”
江代清嘲讽笑着,眼中波澜不惊,映出陈飞恼羞成怒的嘴脸。
他扯唇笑着说:“你自己心里应该最清楚。”
“妈的!给脸不要脸!”陈飞用力推一把江代清,举起拳头想揍。
“你再动手我就报警了!”于渺小小的身影,背着书包突然从某处冲出来,挡在江代清跟前,“老师已经过来了!”
“老师?”其余几个职高的小混混们听见这两个字,嘴里叼着香烟,轻蔑相视,“天王老子都不管我们,你跟我们说老师?”
胖虎活动着手腕,站在陈飞后面打量于渺:“你就是江代清寒假兼职家教的那个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