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汪若云中午被吓到了，没吃几口饭，肚子饥肠辘辘。
这会儿闻到最喜欢的鸡腿的香味，她肚子直接打起鼓，饿得直咽口水。
于渺又咬了一口鸡腿，故意拉长音调喟叹。
忽然眼前黑影闪过，汪若云猛地起身夺过鸡腿，像个饿极了的原始人，直接手拿着鸡腿三两口把鸡腿吃进肚子。
于渺还给汪若云买了牛奶和面包，就放在床边。
汪若云几口吃完鸡腿觉得不过瘾，伸手拽来牛奶和面包，一把撕开包装袋往嘴里塞，嘴巴顿时鼓鼓囊囊。
吃下一只大鸡腿、两个面包和一瓶牛奶，汪若云的饥饿感才好受些。
吃完所有食物，她回头上下打量于渺，拉住她衣服，“渺渺，还有吗，我好饿。”
生气或者难过的时候，容易饿。
于渺起身去柜子，翻出自己的零食和其余的面包牛奶，把它们全部给了汪若云，“够吗。”
汪若云埋头在食物堆，吃完这个吃那个，上下贝齿的咀嚼一直没停，三两口就吃完一个面包，肚子肉眼可见地胖了一圈。
于渺好笑捏了捏汪若云的腮帮子，“这么饿？”
“那当然了！”汪若云吸一口牛奶，用力吞下嘴巴里的食物，清了清嗓子对于渺抱怨，恢复了一贯的活力神采，“你是不知道啊，当时就坐在那个石超后面的我有多害怕，我全程近距离被迫感受完了他的生气和恐怖！”
于渺笑得肩膀轻轻在颤抖，把食物朝汪若云推过去，“那就多吃点，把那些害怕全都吃下去。”
汪若云拿起面包和鸡腿，娇媚给于渺抛了个媚眼，“那就听爱妃的。”
“知道了，皇上大人。”于渺配合她的玩笑。
画风陡然一变，汪若云举起鸡腿发誓：“我一定要让石超在大家面前光得连一条裤衩都不剩！一定要加倍扒他的黑历史！真是欺本小姐太甚！这可恶的家伙！”
午休结束。
截至晚饭前最后一节下课，江代清都一下课就出教室，不知道干嘛去。
汪若云手里拿着面包，腮帮子鼓鼓的，特地到于渺的位子推了于渺一把，“你不管管他？”
“我也管不了啊。”于渺低头写作业，时不时在本子上圈圈画画。
于渺慢了好几拍，勉强读懂汪若云话里的调侃，“为什么是我管他？”
“你是班长呗。”汪若云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坐到于渺身边，往她桌子里拿好吃的。
“你过来找我，就是为了我桌肚里这点好吃的吧。”于渺好笑，“你从中午到现在，吃了十几袋面包和十几袋零食了吧，还有五六瓶牛奶，你……”
汪若云赶紧捂住于渺的嘴巴，“哎哎哎！别说了别说了！渺渺，这里人多！我还是要面子的！”
“面子？”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蹦出来张脸，接着探出来一个脑袋和一大袋零食。
班里人都走得差不多去食堂吃晚饭了，教室里挺安静，只有汪若云和于渺。
于渺愣愣看着窗外出现的石超，蒙圈之余，伸手把汪若云挡在了身后。
江代清从前门进来，身子倚在门板，啜一口不知道哪里弄来的奶茶，一只手习惯性插在裤兜，“给你朋友赔罪的。”
窗外的石超拎着一大袋食物尤其别扭，把东西通过窗户放到了于渺的桌子上，“对不起。”
石超心虚盯着地面，慢慢把目光转到汪若云身上，嘴巴蛮硬，语气倒是还算好，“中午是我做的不对、说的不对，你们教育的是，对不起，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汪若云吃着面包，一怔，“你这是，在给我赔礼道歉吗。”
“不明显吗。”石超反问，头发稍微长了一些，不再是纯粹的扎手的刺猬头。
于渺夹在汪若云和石超中间，有点尴尬。
两人的道歉中，她无法插嘴到其中。
江代清手摸出饭卡，眼神望于渺，声音不算大，但足够于渺听到，“去吃饭吗。”
他估计也是觉得汪若云和石超两个人的道歉，无关人员还是不要在这里尴尬好，给于渺和他自己铺了个台阶。
于渺看看汪若云，眼神询问她意见。
汪若云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大大咬一口手里的面包，拿起零食去自己位子放好，又走回来面对石超，“我原谅你了，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于渺站在汪若云和石超中间，瞥见石超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是是是。”
……莫名有点尴尬。
江代清暂时被忽略，靠在前门看于渺。
在于渺看过去的那瞬间，他马上错开目光。
解决完一件事情，汪若云心情不错，挽着于渺大步离开这里，大喇喇路过江代清跟前。
江代清摸了摸下颌处的小痣，漫不经心中带着探寻，目睹于渺被汪若云拉走。
两个女孩子有说有笑走远。
江代清刚才的问题被暂时搁置了。
石超也来拉江代清，“走啊，去吃饭。”
江代清喝了口奶茶，把奶茶随手塞到石超手里，躲开他的大手，装模作样正了正衣领，拉链一路拉到顶，“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
被汪若云和于渺两人的亲昵举手，无形感染了的石超，默默把只接到奶茶的手收回来，咬牙切齿的同时有些窘迫。
“你丫说得对。”
吃完饭回教室的路上，汪若云挽着于渺胳膊，趁着边上没什么人，撇着嘴硬邦邦说，“渺渺。”
于渺：“嗯？”
“帮我跟那个第一名说，中午谢谢他帮咱们。”汪若云铆足气势，一口气把这话讲出来。
于渺注意力全在汪若云精彩的表情，“那个第一名今天帮咱们出头的时候，看起来挺大哥大，挺有王者风范吧。”
汪若云表情僵了僵，低下头扯了扯于渺衣服，“大概……大概吧。”
于渺思维没停止，帮江代清算了算，手交握在胸前，“明早大课间集训，应该就是第一名被点名批评的时候。”
汪若云这下直接不吭声了。
私底下继续扯扯于渺衣角。
于渺蹙眉，低头看汪若云的动作，再看汪若云吃瘪的表情，疑惑，“怎么了？”
汪若云手挡住脸，弯下腰躲在于渺身后，语速很快，“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我就先走了啊！”
汪若云说完拔腿就跑，一点没给于渺追问的机会。
“小云！”于渺的尔康手停在半空。
她凝视汪若云急匆匆跑走的背影，奇怪，“干嘛突然抛下我。”
“或许，是因为我？”身后懒洋洋的声音冷不丁传来。
……这么巧。
于渺无声吸一口凉气，攥紧拳头，脚下已经扣出一座城堡。
怎么为数不多打趣叫江代清为“第一名”的时候，又被他这个正主撞见了。
回头，江代清手插在裤兜，眼睛带着笑，正盯着于渺。
“可能吧，我也不是很清楚。”于渺学会几分江代清稀奇的脑回路，扬起的笑容天真无邪，边走边说，“我去问问看。”
没多久，于渺走着走着变成快走、小跑、快速跑。
最终消失在走廊尽头，没入灯光，消失在江代清视野。
虞星买好冰水，看见江代清傻站在原地。
他拧开冰水，递给江代清，“干嘛，不打你心爱的篮球了？”
“谢谢，你好贴心。”江代清接过水，对习以为常帮了他一件小事的虞星挑眉，嘴角是邪魅的弧度。
“……”虞星皱起好看的眉梢，跟着江代清的步伐迈入篮球场，在观众席站定，认真问他，“你生病了？”
江代清唇角翘着，仰头喝了一口水。
“没啊。”他随意用衣袖擦擦湿漉漉的嘴巴，说话时也含着笑，捡起地上的篮球进入大部队，“只是感觉今天的冰水，有点好喝。”
“……”虞星眯起眼，磨了磨牙根子，以为自己白天的话让江代清受了刺激。
虞星想安慰什么。
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他抓抓头发，拍了拍刚来篮球场准备打篮球的石超肩膀，“石头。”
石超在脱校服外套，来的路上稍微跑动两下就出了一身的汗，“咋啦？”
“有空帮我和代清说说，”虞星显得纠结且认真，“我是直的。”
“噗！”石超脱完校服外套喝水，听到这句话，他差点没呛死在篮球场。
石超咳嗽的厉害，逼出了眼泪水，鼻腔很酸，眼睛很干涩。
好不容易能撑开眼睛，声带可以发出声音，虞星却早早走远了。
他手搭在长椅坐下，给自己顺了好久的气息，分不清一向看起来正经的虞星是在开玩笑。
还是真诚的认真在提醒他俩。
月底一次放学，于渺和汪若云在校门分开。
汪若云上了司机的车，拉下窗户和于渺招手道别。
期中考试马上要到了，老师拖堂的时间变得久，作业也增多。
于渺收拾费了一番功夫，今天出校园有点慢，其他班级的学生已经走的差不多。
她从口袋摸出一早准备好的硬币，踱步到车站等车。
惯常的角落位置，车子没来的时间，于渺无聊低头踩地上的碎石，装满课本和书本的作业被她背在肩上。
于渺发着呆，回思汪若云之前说的话，江代清在和她争夺班长的职位。
她一边想一边细细回索。
通过这些日子的仔细观察，于渺发现确实如汪若云所说，江代清比之前用功学习，课上不再睡觉，手捧着书本一看就是好久。
最近受到的批评，除了之前食堂打架那一次，几乎就没了。
于渺脚尖在地面的碎石尘土划出一个笑脸。
看着那个模样傻乎乎的笑脸，她忽然也弯唇笑了笑。
食堂打架后的第二天的晨会，江代清被校长亲自领到了司令台上，拎他出来叫他在台上表演过肩摔和擒拿。
江代清一脸正经的为难，挠着头委婉，“老师这不好吧，万一有人学了我这招，下次校园打架的数量增多，我变相成了教唆人打架的老大头子怎么办？”
下面一片的笑，操场的草坪都要被这笑声震翻天。
校长一直有所耳闻江代清这位成绩优秀的活宝学生。
但那一天，年龄迈入四十的校长第一次和江代清正面对上。
于渺盯着地上的笑脸傻笑，身临其境，仿佛回到滑稽的那一天。
校长被江代清气得不轻，捂着胸口手指颤抖，“你你，你给我跑圈去！不跑完十圈不准吃饭！”
公交车从远处而来，按响喇叭滴滴两声。
于渺抽神，抬起头去看，江代清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在另侧车站。
瞥见于渺往他那处看，他懒洋洋直起腰背，把耳机拿下来攥在手里，快速点了点手机屏幕加快游戏进程，跟着大部队一起上车。
于渺个子小，被人潮推在外面，不好进入。
她是最后一个上车的。
这个点正巧赶在放学和下班，车上的人很多，于渺能挤上去已经是不容易。
她投完硬币，艰难往里面挪了挪位置，找寻一个扶手抓着，心慌慌的，没底气猜测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上了这辆人满为患的公交车。
分明下一班车，再等一等就要到了。
车子启动，接着开始摇晃。
每个拐弯，于渺便跟着车子在人群中晃动，深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好像都重新移位重组了一遍。
回家的这条路拐弯多。
于渺第一次深刻体验到连续坐十几分钟“海盗船”的滋味，一颗心起起伏伏，一口气吊在胸口，马上要忍不住吐了。
“急着回去？”
车内人群嘈杂，到处是人们的说笑闲聊声，于渺以为自己幻听了。
她往左边瞄一眼，马上收回视线，摇摇头抓紧扶手，认为自己大概是多想了。
怎么可能有江代清的声音。
“小鬼。”
于渺右侧的脸颊被很轻地捏了一下，头顶声音字字落下来，靠近于渺，变得近在耳畔，“看不到我？”
于渺愣愣扬起头颅。
夕阳映在江代清眼里，他瞳孔颜色变浅，身上的蓝白校服铺满了橙橘色的阳光。
“没，”于渺咽了咽口水，快要掉入江代清的漩涡，抿唇与他别开视线，重新低下脑袋，“刚才没看到。”
“哦。”江代清吹了吹刘海，像是故意失落像是满不在乎的语气，手抓在于渺上方的扶杆，另只手抓在于渺抓着的扶手，仿若将她半搂在怀里。
江代清：“没看到就没看到吧。”
有了江代清似有若无的庇佑，每次拐弯，于渺好受了不少，不再被轻易摇晃来摇晃去。
回身就是江代清温热的胸膛和肩膀做抵挡。
车内的时间慢下来，一切画面放慢了镜头。
“看到了。”于渺视线集中在江代清抓住扶手的手，看着他修剪整齐的指甲上的浅浅月牙，几不可察动了唇瓣，小声念给自己听。
她刚才其实，一眼就看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