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夜幕低垂, 似粘稠的浓墨沉沉压下,平添几分压抑与肃然。
九重天西南申位,诛仙台的方圆百里。
都被肉眼难见的冷冽气息, 严丝无缝地覆盖住。
每个人,每寸土地, 每一株花草,都难逃众仙之首的眼。
晏临则容色平静冷漠, 远看跟平常无异。
但抽离出来的气息, 却骗不了人。
强势, 狂躁, 横冲直撞,明明只有细细一丝,却好像随时都会变成锋利的粗刃。
晏临则站在高台上, 无意或是有意,忽视掉了诛仙台下的光景,将视线移开, 远远望向东边。
正好是流月山域的位置。
时辰渐渐推移,夜幕变浅,东边的天色都开始泛出鱼肚白。
晏临则仍旧未动,也未有收回探测的气息。
脸上, 却一点比一点冷沉。
“临——君上。”
绛朱原想像以前那样, 喊他名姓。
可看见晏临则那副从未有过的模样, 她不免感到慌乱又畏惧,本能地改掉了称呼,“还有几个时辰, 等到正午, 就是我族花祀。”
“……君、君上能否网开一面, 让朱雀族人先行?”
绛朱微低着头,保持着这般姿态半晌,也没有听见晏临则回应。
只剩风声呼啸。
好像,压根就没有听见她这句话。
往日里,晏临则心情再不好,也绝对不会故意晾着绛朱。
绛朱又耐住性子,更清楚更大声地重复了一遍。
晏临则却还是没有回应。
一瞬间,周围投到绛朱脸上的目光,都带了些打量跟异样。
仙君似是对高台下的一切,都提不起耐心。
他侧过身,问司命:“星君既是熟悉此处,那这四山中,还有何处能藏人?”
语气一次比一次镇定,却仍旧半句不离姜陶陶。
令人实在捉摸不透,他到底是别有目的,还是真的担心前道侣的下落。
“没有。”司命直接戳穿了真相。
晏临则好像只是想得到一个他想听的答案。见状,并没再理会司命星君,淡淡道:
“孕育诛仙台之处,定然复杂。”
所以,就是会有能藏人的地方,还没有被排查到。
姜陶陶当然就在那里。
仙君不但没有收回探测的仙力,反倒又多用了几道。
司命离得最近,最能感觉到晏临则那愈发混乱的波动。
不免愈发心惊:“至少明面上,活人已经全部排查完了,君上还要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吗?
晏临则顿了顿,“还有物。”
——这幅仗势,不找出姜陶陶,定然不会罢休。
但司命心知肚明,这就是找到地老天荒,也绝不可能再发现一丝一毫的踪影。
“诛仙台不适宜动用修为,再继续……底下的仙气会暴|乱得更频繁。”
晏临则覆在四周的仙力,几乎要把高耸绵长的山脉给压平了。
要是等下真的发生暴|乱,高山无法阻挡,只能袖手旁观。九重天这大半边,都免不了遭下一劫。
这绝非危言耸听。
以晏临则的修为,他动用如此多的仙力,又来不及收敛跟控制,一旦意外,肯定到这种地步。
晏临则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耳里。
侧过眸,捕捉到一只从不远处飞来的信鸟。
不过只再普通不过的信鸽,飞进这方圆百里,被他仙力所吓,停在半空中瑟瑟发抖,都不敢往他这里飞。
晏临则将它召来,捏起它的脖颈,展开上面一小条宣纸。
女官问:“寝宫布置后,还需要有什么别的要注意吗?听闻夫人身子不行,我担心没安排周道。”
这应该是发生意外之前写的。因为他不像往常一样在重阙殿,信鸽兜兜转转,现在才送到。
平平常常的语调,一瞬间便把晏临则拉到几个时辰前。
这里的一切,都掩在这条纸下。
仿佛未曾发生过。
男人的长指摩挲了下宣纸边,上面自然浮起了一行字,是他的回信。
“西边的窗全封上。”
四方的仙气有微妙的不同,
这五年观察下来,姜陶陶最适应不了的就是西风。
如今已经仲夏,没多久就会入秋。
正是西风最多的时日。
要是再不注意,姜陶陶肯定会染上风寒。
信鸽不愿在这里多待,叼着回信就要飞走。
刚刚起飞,又被晏临则捏住了。
他又加了一句:
“床褥不必换新。”
姜陶陶对气味很敏感。
以前仆侍用术诀清理衾被时,她还专门嘱咐过,只需要清理走灰尘污渍,不要碰上面的气息。
信鸽叼好,又要飞走。
然后,又被他拦下。
反复几回,晏临则将想起的事,都附在那条细纸上。
他之前还从未意识到,关于姜陶陶,自己竟然记得这么多。
那些向来被忽视掉的细枝末节,就这样不知不觉地从记忆中,一点点冒出了尖。
信鸽都不敢飞了。
晏临则阖眸,打住了那些冗长繁琐的回忆。
良久后,才将情绪抽离回来,低低地命令信鸽:“原路返回。”
随着那抹小小的白影远去。
他眉眼舒展,神情再度缓和了许多。
司命瞥见这般,又瞥见已经空空荡荡的周围,斗胆提醒:“君……?”
晏临则嗯了声,竟不似刚才那般油盐不进。
“姜陶陶在这里呆不久,也该回去了。”
“……”
“???”
仙君掠过司命脸上的愕然,并未在意。
他此时十分冷静,十分平常。
姜陶陶应该就待在某个探测仙力难以到达的地方。
但她身子弱,呆不久。
在这种混乱的地方,撑一两个时辰已经是最多最多的了。
熬到现在,必然已经快吃不消。
但他还留在这里。姜陶陶赌气不愿意出来,会继续咬牙强撑着。
等他走了,姜陶陶很快就会出现。
——非常合理。
他继续待着,反而还找不到姜陶陶。
晏临则凝神,留下了大半部分神识在此处。
只从魂魄里抽出一点气息,化成虚影。
然后,像个无事发生的正常人一样,踱步离开了诛仙台。
*
早在很久前,晏临则就打算让姜陶陶搬离流月山。
太偏僻寒冷了,她不适宜待。
故而,花地旁寝宫的布置,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了。
如今再次修缮,方方面面都考虑得周全无比,挑不出什么错处。
已经可以入住了。
只是,人还没回来。
女官踉跄得继续要跪下去了,紧张到说话都字不成句:
“那、之前说、午时……我的意思是,您让我们午时去流、流月山找夫人,但……”
晏临则垂下眸子,不知道第多少回打量着鸾纹衣袂。
女官磕磕巴巴又问了一遍,他才道:“照旧。”
“照、照哪个旧……?”
晏临则掀起眼皮,露出极浓的不悦。
好像很不喜她的多嘴。
“她很快回来,你们先照常布置好。”
女官没懂,满脸惊诧。
晏临则愈发不耐,一刻都不想多待下去。
还没想好要去何处,身体却已经先一步,落在了流月山域上。
雪幕虽厚,但他将流月殿看得清清楚楚。
殿里灯火通明,不停有人进进出出。
脚步声,交谈声,其他的响动,交叠在一起。
这个时候的流月殿,竟比平时还要热闹上许多。
即便他看清了,那都是仆侍在清扫殿内,按他的吩咐将重要物品都搬走。
但晏临则还是敛下心神,认真听了听。
总觉得那里面,应该还有一道姜陶陶的声音。
并没有。
他第一反应是想进去看看。
但到了咫尺之外,不知怎么的,竟生出一种名为退缩的念头。
仿佛是在畏惧即将看到的一切。
今夜,流月山的雪色好像比往日冰凉许多。
连带着他的心头,都浸上了层厚重阴寒的冷意。
晏临则分辨不出那是什么滋味。
是难过吗。
但不应该。
真正难过起来,至少该是姜陶陶曾经在他面前那般,哭得天崩地裂,肝肠寸断。用再多灵丹妙药缓解,也止不住心跟着一抽一抽的疼。
他并没有,也不可能到那种地步。。
至多,也就是……心口处空了一截。
晏临则心底真正情绪波澜的时候,很少很少,他没留意过。
只依稀记得,以前也好像是这样。
但在近日之前,从没有过哪场漫天大雪,会浸到他心头。
莫名其妙地冷。
他走进流月殿,就听见一阵一阵的争执吵闹。
风朵手里正拿着姜陶陶最常用,也最爱惜的那只银狼毫笔,想要离开。
几个仆侍围住她,不许她走。
“君上!”见晏临则来了,仆侍立即跪了一地,起身后连忙告状,“我们要把夫人的必需用品都搬走,这位仙子擅自闯入,非要阻碍……”
风朵看见晏临则,脸色立即变了。
原本已经止住的眼泪,又一瞬间成串成串掉落下来,哭得不能自已。
她将银狼毫笔护在袖子里,盯着晏临则,眼底刻骨的讽刺越来越浓。
“这里是姜陶陶住的地方,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擅闯的不该是你的人才对?”
“我们早已得到了夫人的允——”
“闭嘴。”
风朵始终盯住晏临则,随着语气一点点加重,瞳孔都在发抖:
“我还以为仙君有多后悔,有多痴情。结果现在才多久啊,你在诛仙台待了有半日吗?”
晏临则并不想同风朵多争辩。
姜陶陶……的幻象在玉符里特意提了风朵,要他对这只花妖宽容一点。
他嗓音渐沉:“东西先留下。”
风朵:“凭什么?”
晏临则向来不屑于解释,这次却一反常态,多了分不该有的耐心。
“她就算搬走,在新的寝宫里用不惯别的,还要用原先的物件。”
这番话,是在告诉风朵,亦是在告诉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晏临则已经重复过很多遍。
风朵咬紧嘴,怎么用力,都没法止住哭声:
“晏临则,你在这里装什么装?整个九重天不都已经知道了吗。托你的福,姜陶陶尸骨无存!”
“九重天上没人待见她,那她连个衣冠冢都不能有吗??”
无形却极度锐利的气刃,一下子逼到了她的面前。
那滔天的怒意跟戾气,都凝在这一道刃上。
但凡她再多说一个字,晏临则都一定一定会让她死无全尸。
风朵不在乎。声音压抑又嘲弄,一边哽咽,一边字句清晰地往外蹦:
“我说错了吗?
是你亲自让绛朱那个杀千刀的神经病进流月山,亲自签的那个字字都在贬低道侣的和离契,是你把姜陶陶逼到这一步!
这一桩桩,晏临则,哪一件不是你亲自做的好事,这都不敢承认——”
晏临则径自打断:“等她赌完气,我自然会弥补回去。”
语气格外笃定。
只是,呼吸乱了。
风朵被气刃逼得呼吸困难,却还憋出一句话:
“你真的觉得……姜陶陶生过你的气吗?”
晏临则微地僵住。
记忆深处的一幕幕,像走马灯般闪过。
他甚至没想清楚,那些画面都是何时何地发生了何事。
却想起姜陶陶每次收到他的礼物时,眉眼里那股藏不住的喜意跟爱慕。
都是找落折支的招,随便送的。她也清楚那并不是他的心意,却还是视若珍宝。
他脸色有顷刻的泛白。
气刃蓦地消解,风朵大口呼吸,咄咄逼人地回问:
“噢,仙君,你怎么不说话了,是现在找不到理由了吗?”
心头浸透凉意的雪色,不知何时,已经蔓延到各个角落。
晏临则扯了下唇角,只觉得有千斤重。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强迫他,一定要面无表情,不露出任何神色。
风朵咄咄逼人:“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姜陶陶没来得及躲起来,也没来得及跟你赌气,她是被你害死的。
对,晏临则,是你害死了她——”
“够了,君上是你能这样信口雌黄顶撞污蔑的吗!?”仆侍上前,就要对风朵动粗。
晏临则垂下眸,“松手。”
他声音很轻,马上就被夜间的冷风吹散。
威压却很重。
仆侍们却不敢怠慢,面面相觑,只好散开了。
风朵攥着那只银狼毫笔,另一只手胡乱擦干眼泪,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晏临则没有出声,没有动,更没有拦谁。
好久后,仆侍看着满地没挪完的东西:“那君上,我们——”
他突然回了神,脸上瞬间遍布冷戾:“出去。”
满地收拾好的物件猝然被掀翻,散乱一地。
仆侍已经跑得没影了。
偌大的流月殿,就像是被九重天遗弃了一般。
再度清冷。
晏临则什么都没做,只是站着。
良久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流月殿。
走出几步,又停住了。
他低眸,下意识去看那块衣袂。
或许是因为太出神,晏临则未曾动用仙力避开这漫天寒冷霜雪,眼睑处多一片很淡的阴影,是几滴细小的雪珠。
慢慢地,在他冰凉无温的面庞上融化成水迹,顺着落了下来。
晏临则皱起眉。
他不喜欢水珠划过脸的触感,像在流泪,很陌生,又很古怪。
手指微微捏重了那块鸾纹衣袂。
却也不敢用太大的力道。
他有数,但凡仙力有轻微的、一瞬的失控,都能轻易毁了这一小截脆弱的纱袖。
便是心底再乱,晏临则也没忘好好护着这玩意。
他极少有如此波澜起伏的情绪,更极少极少在如此情绪下,还能按捺不发。
神识在诛仙台周围与这块衣袂上,来回游荡着。
也不知道是第多少遍搜寻。
仍然空无所获。
诛仙台那是块偏地,因着仙气容易发生暴|乱,几乎没有活物。
神识覆盖下的,是片彻底死寂的荒山。
连点多余的声响都没有。
薄薄的衣袂也一样,被翻来覆去探测,没有找到任何踪迹。
没有她的气息。
仿佛姜陶陶这个人,这个半日前还在跟他轻声细语说和离一事的粉雀妖,从来没有来过九重天。
晏临则眉间隐隐发疼,烦躁一点一点漫过心头。
他又摩挲了下衣袂。准备将虚影分|身收回诛仙台。
神识刚刚敛住,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蓦地从衣袂传来。
准确说,是从南边引来那丝熟悉的气息,附在了鸾纹衣袂上。
晏临则的瞳孔难以抑制震动了下,不假思索,飞向气息来时的方位。
只是一念,流月山域上皑皑白雪,便换成了南朱塔下浓红近墨的烈火。
朱雀族花祀,玄女以祭凤神,请求赐福仙蕊,祥佑朱雀。怎么都不该是现在混乱哗然的场面。
——除非,祭祀失败。
也确实如此。
绛朱跌到祭祀台下,半边脸都浮着令人发憷的红光。
没有伤口,却灼烧到魂魄。赫然是她的朱雀火反噬了。
这种程度的痛,几乎难以想象。她面容皱得近似扭曲,满身狼狈。除去那身华服,没有平日半分朱雀玄女的样子。
长老们在祭台外围了一圈,才勉强遏制住更加怖人的反噬。
空出精力,立即齐齐逼问绛朱:
“仙蕊凋零,我族千年前供奉上神,三百年前得仙蕊至宝,如今都毁在你这场祭典上!绛朱,你该当何罪,又有什么资格继续做本族玄女!?”
声讨语句,瞬间成了一波比一波高的声浪。
之前在交接仪式上恭贺赞奉新任玄女的人,全都被刚才那一幕深深震住了,一时间竟都倒戈。
“仙蕊是谁毁的?是我不在的时候,绛雪她擅自逾矩!”
绛雪原是过来安慰绛朱,反倒被她狠狠抓住手腕,拉着甩到长老面前。
她指着绛雪,气急败坏:“你们看管不严,触犯上神,却想要我来善后!?”
“千百年来,朱雀族就只有我一个人,是唯一被认定能与天外天沟通的人,她只是借我传达旨意。你们还想把错都怪在我身上??”
花祀失败,朱雀族里人心浮躁,全都剑拔弩张。
直到,众人感受到那阵清冽的气息。
仙力骤地扫荡过整个南朱塔下,一处也没漏过。祭台两边的玉柱承受不住,瞬间崩裂塌陷。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鸦雀无声,以为仙君是来为玄女撑腰了。
绛朱脸上狰狞表情骤收,错愕又惊喜转过身。
刚才还厉声厉色,现在已经泫然:“临则,你——”
晏临则望向她,气息难掩很低很低的紊乱:“她在哪儿?”
“什、什么?”
“姜陶陶。”
他指骨紧得咔咔作响,嗓音也绷着,急促地复述了一遍,“她在哪儿?”
绛朱嘴唇颤抖,语无伦次:“临,你、我……你什么意思,临则??”
“你在我这里,朱雀族……你问我,姜陶陶的去向?”她摸着自己那半张脸,突然有种恐慌,“临则,你——”
晏临则眸底一晃。
对上绛朱不可置信的神情,他蓦地恍然与清醒。
——这里是朱雀族的花祀。
失败的祭祀,乱七八糟的场面。
什么都有。
但,绝不可能有姜陶陶。
绛朱惊愕又委屈的脸引入眼帘,与往前很多次一样的想法浮现出来,告诉他现在应该多关心她。
应该这么做。
但跟往前很多次又不一样,想找到姜陶陶的念头,轻而易举就压下了那抹情绪,将它碾散得好像不存在。
晏临则后退半步。
与此同时,长老伏小做低地凑过来:“君上莅临,可是有什么吩咐——”
晏临则满心都在衣袂上。
刚刚从这上面感受到的气息,虽不知为何会从南朱塔传过来,但绝对真真实实,做不得假。
为了不让气息稍纵即逝,他及时用了最强劲的术诀,将其禁锢在衣袂里。
这一回,却不敢像从前那般笃定,术诀能有多久的效用。
他现在需要一个新去处。
稍微晚些都不行。
晏临则没有心思在这里多待,沉下声,嗓音冰凉:“按你们的规矩处理。”
下一瞬,便径自从原处消失。
绛朱伸手想要拉住他的衣袖,却只拉住一道虚影。
…………
司命殿里蓦地震动,物件全都东倒西歪。司命本人来不及反应,便被熟悉又强势的仙气卷走。
转眼间,又回到了诛仙台上。
晏临则收了分|身,定定站着。仍是之前那个位置,连一寸都没有动过。
他开门见山:“司命曾掌管下界轮回,应该对生死之术颇为了解。”
司命怔住,有些古怪地提醒:“君上不是一直觉得,姜陶陶还活着。何谈生死?”
晏临则一滞。
他下意识想到风朵——
不过半瞬,就及时打住了。
“衣袂上,还有姜陶陶的半缕气息。”
晏临则没解释缘由,也着实解释不清。
只可能是他当时用的那几道风诀,没能挽回姜陶陶,但好歹留住了一缕气息。
但若是如此,之前怎么会没能察觉。
又怎么会跟南朱塔扯上关系。
大抵是诛仙台过于混乱,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晏临则沉下声,“她很快就会回来。”
有气息为引,不就是生死人,肉白骨吗。
让司命看看用哪个生死术最好,然后,他来做就行了。
于众仙之首而言,这绝非是桩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