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哭泣的奈落（5）
「往生花」。
流云扇进化而成的产物，威力介于二阶法器与三阶法器之间，虽然看上去高雅圣洁，却是个亦神亦魔的通用法器。
越是美丽的东西，就越是剧毒而危险。往生花的花粉有致幻作用，遇水属性场地能提升它的效力，展开领域力场，大幅度提升使用者的力量。
清羽本身体质特殊，神魔混血就意味着他不仅仅可以使用神族专属的法器，也可以继承魔族的法器。再加上他特有的“无限觉醒”天赋，后期的成长路线简直不可估量。
但，即便如此，林朗还是诧异于这次清羽在法器冢的变化。
危急关头的刺激之下，尚未打磨的少年居然直接突破了一阶关卡，收服了流云扇，并直接将其进化为往生花。
这种进步速度让林朗欣喜的同时，又有隐隐不安。他确实一心想要歪曲剧情线，来达到寻找te路线的目标。
可是，他这样快速地让清羽成长，真的是好事吗？
……
折腾这一回，林朗两人前前后后花费了三星时的时间。
帮清羽包扎隐匿好伤口后，林朗一直没开口说话，只是跟在清羽身后离开云阶禁地，往集合的静思堂赶去。
此时正值神界七月天火节期间，气温高，花海四周红绸锦浪翻滚。
在距离静思堂不到一公里的位置，清羽停下脚步偏头看向林朗，说：“你在想什么？”
林朗挑眉，“没想什么。”
清羽目光微沉，压下唇角，“你这一路上心不在焉地，光是路边的太阳花就被你踩碎了三朵，是不是我在法器冢表现地不够好，让你不高兴了。”
林朗陷入诡异地沉默，片刻后才开口：“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
清羽不解道：“那还能是什么事？”
林朗叹口气，伸手揉了揉清羽的头顶，有些无奈地面向清羽说着：“清羽你做得很好，远远超乎我的预期，好到让我迟疑……是不是这个时间点我出现在你身边，并不是最优解。你难道没发现吗，你已经突破一阶了。”
清羽一怔，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臂，那里有一道浅蓝色的花纹，是收服法器往生花留下的痕迹。
“我变强不是正好吗？而且你也说了，你是来帮我的。”清羽皱眉抬头。
林朗没再进一步说明，凡事不可操之过急，清羽仅仅靠一击之力，就直接将流云扇进化为往生花，他担心这小子的意识跟不上自身能力，被力量反噬。
可清羽那样骄傲，他如果按实话说出来，势必会伤了清羽的自尊心。
于是，林朗转了话题。
他抬手从衣袋里翻出一个耳坠，跟他先前带的那个坠子几乎一模一样，只除了坠尾镶嵌的珠子颜色不同——这个坠珠是藤黄色的，泛着水润光泽。
林朗给清羽戴在了左耳垂上。
清羽瞟了一眼，“魔石？”
林朗点点头。
“这和那个蓝色的用处不一样吧？”清羽问。
“对，这个藤黄色魔石碾碎之后，会在周围直径两百米范围内形成大片雾障，同时隐匿使用者身形，可在紧急情况下脱身。”
清羽抬手捻了捻耳坠，似是无意地问了一句：“你手里好东西不少，这魔石看着就很贵。”
林朗抚平衣角，“还好，一克大概四万戒币。”
清羽先是一怔，紧接着瞪大了眼，“多少？四万？！这一个至少得两三克吧？那刚才……十多万戒币的东西，你说碾碎就碾碎了？1
林朗一脸淡定。
清羽嘴角抽了抽，“你确实有钱，不是一般地有钱。”
林朗微笑地按了按清羽的脑袋，“我的宝贝可多了，乖乖跟着林老师混，保你吃香喝辣的。”
路上这么一耽搁，他们抵达静思堂时，那里已经列队站满了等候的人。
一阶生、二阶生和三阶生可用服饰区分，整齐地排成三个队列。教师队列在一阶生的左边，林朗顺势跟着清羽站到了整个队列的最后面，瞧见队列中间的龙牧稍稍偏头朝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
很快地，学生们自动和清羽保持距离，划出一道清晰的分界线。
林朗眼神扫向清羽，只见少年虽然面上不露声色，但方才还明亮的双目黯淡了下去。
他正想着该怎么安慰一下清羽，却突然听见远处号角奏鸣，迎宾乐响彻整个学院。
五十位正装骑兵从四周包围了静思堂，又有十二白袍术师从众人的队列中穿插而入，摆成双重六芒星阵法——这是标准的防御戒备架势。
学生和教师全部肃穆而立，早有传令官站在静思堂高台上，仰头望着远方。
林朗理了理衣袖，回忆了一下游戏里有关王女的剧情。他隐约记得这位王女殿下聪慧过人，没有半点贵族架子，善待主角，不仅一步步扶持主角走向力量巅峰，而且最终她统一了神魔两界，成了世界上真正的“唯一王者”。
“王女加岚殿下驾到1传令官长声高喊。
一声嘶鸣划破苍穹，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匹毛发银亮的独角马迎着炫目红日自远空奔踏而来，马生双翼，背脊上坐着一位手握权杖的红发少女。少女鬓边王冠折射着耀目光线，她的银质铠甲锃亮，黑瞳幽深，银灰披风在空中烈烈摇摆。天马降落在静思堂高台，权杖戳地铿锵有声，少女扬眉，露出亦是娇柔亦是灿烈的笑脸。
她是日和月的结合，是天地精华聚拢而生的造物。
人群中隐隐传来一阵抽气声。
林朗难得怔住了。直到少女从独角天马上一跃而下，他才缓过神。
不愧是日后成为“唯一王者”的神女，加岚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那种上位者独有的气场和压迫感，是与生俱来的。这种来自现实的冲击力比游戏中感官要强一万倍。怪不得清羽会和她合作，在日后听凭王女调遣。
如今王女大概率是特意来找清羽，这么潇洒铺张的出场，清羽没道理不跟她走。
林朗顺势扫了身边的清羽一眼，却见清羽正偏头看着他。少年的脸上神色淡淡，一点惊艳的表情都没有。
林朗眉间一跳——嗯？这不对吧。
清羽头一回见王女，不应该是这种反应啊，至少……得有点憧憬钦羡的模样才正常。
他看着清羽，清羽看着他。
片刻后，清羽微微眯了眼，朝他比了个口型。
“你——怕——她？”
呵，他怕王女？
林朗翻了个大白眼，在衣袖内翻转手腕捏了个决，“啪”地一下封住了清羽的嘴巴。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唔1清羽吃痛，狠狠瞪了林朗一眼，伸手抹了抹唇边。
“诸位1
加岚王女迎着烈日疾风开口，红发结辫随着披风荡在空中，她眉目清秀，声线中满满都是坚定。
“魔域损毁契约，率先打破封印结界，等同于向我族宣战，我们怎么能坐以待毙？现在封印不稳，神界随时都处在危机之内，学院作为我族人才后备之所，应当做表率！今日我来学院特选亲卫队，与我一同随神界大军出战，此行艰险万分，必要抱着时刻牺牲的态度参与，愿意自荐的，请先出列1
加岚说这番话的时候，林朗一直在观察清羽的表情，只见少年的脸色一点点变得严肃，最终竟像是忍不住了一般要冲上前说些什么。林朗眼疾手快地按住了清羽的胳膊，低声道：“别冲动。”
“真相不是她说的那样，封印不是魔域打开的，这不能成为战争爆发的理由。”清羽压低嗓音，语气有些急，“我……”
“你什么？”林朗说，“你算老几，你说的话，能比王女更有说服力？”
这时候清羽要是敢跑出去说所谓的“真相”，绝对会被扣上站边魔族甚至间谍叛徒的帽子，再加上清羽特殊的身份，不被丢进监狱就算好的了，搞不好会直接被拉出学院处死。
清羽身体僵住，目光闪烁了一下，继而咬唇道：“可是……”
就在这时，他们前面的队列里有人抬手脱下了碍事的礼仪晋见罩袍，步伐坚毅地走出队列站到了众人之前。
——是龙牧。
“如果殿下不嫌弃，我愿意做亲卫队第一人。”龙牧说。
有了第一个带头的，后面就陆陆续续跟出了好几个。
林朗瞧着队列最前方迎风而立的龙牧，说：“神魔两界停战了十五年，想不到这个小子挺有勇气，还是一阶生就主动求战。”
清羽接话道：“十五年前奈落封印刻下的最后一战，龙牧刚出生的小妹妹死于法术内伤，他心里仇恨魔族，时常想着复仇。现在有攻打魔族的机会，龙牧肯定会冲在前面。像他这样的人，学院里还有很多。”
林朗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片刻后，人群中传出一阵喧闹骚动。加岚王女手握权杖从高台上走了下来。
林朗将目光转移到了加岚的身上。
加岚穿过六芒星阵，走入一阶生的队列中，众人立刻为她让出一条道路。
她最终停在清羽面前，迎着众人错愕的目光朝清羽伸出手。
“神界高等学院一阶生清羽，我代表王室向你发出邀约，请你加入亲卫队与我并肩作战，你可愿意？”
这举动惊呆了在场所有人，就连林朗都露出了意料之外的表情。
他猜到了加岚这次是冲着清羽来的，这也进一步印证了他的想法——清羽破坏奈落封印这件事，绝没有表面遇袭那么简单。
但林朗万万没料想到加岚会这么直白地，在大庭广众之下向清羽发出邀请。
这其实是一种威压——加岚笃定清羽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驳她的面子，她利用了自己身为王女的权势地位，迫使清羽不得不低头。按照游戏原本的剧情线，清羽也确实从头至尾都是王女这一方势力的人。
众目睽睽之下，林朗不能做任何出界的举动，只好微微蹙眉看向清羽。
清羽抬头，目光缓缓划过加岚的衣角、权杖和她伸出的手，最终停在加岚面带微笑的脸上。
他停顿片刻，启唇吐出三个字。
“我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