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有人要泛坏水喽
三娘子面摊前熙熙攘攘。贩夫走卒也不讲究，蹲在摊前，有吃汤面的，有吃焖饭的，也有难得改善伙食来吃猪杂汤的。自然也有喜爱美食的游人闻香赶来品尝。
“白菜，那林老九又在朝咱这边张望了！”乐娘提着淌汤汁的勺子，凑到白菜跟前咬牙切齿地说道。
白菜放下细毫笔抬头望去。果真菜市场不起眼的角落里，那肥头大耳的林记揣着大肚腩捻着嘴角大痦子的汗毛，獐头鼠目地朝这边张望。
“随他去！你们忙你们的。”白菜说着，起身站在凳子上回望着林老九。
林老九瞧见白菜看他，立刻满脸堆笑，朝远处的白菜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开。
“娘，婶婶们，你们忙着。我去看看仇木易的书摊去，丢他一个人在那一天了。”白菜收拾起笔墨纸砚。
“你给他捎碗热汤。”袁慧盛了碗汤面又包张饼子，上前递给白菜。
白菜提着吃食在胡同窄巷里穿梭，却是来到王屠夫家的猪肉铺子。瞧见王屠夫正在跟顾客说话，白菜便耐心在一旁等着，好半天那人才离开。 转身回来的王屠夫被邻居门口蹲着的白菜吓了一跳，脸色也不太自然，犹豫再三才朝她走过来。
“白菜，你怎么来了？嗯……你，你是来订猪下水……”王屠夫结结巴巴地开口。
“王大哥，刚刚那人是北菜市林记家的伙计吧！”白菜站起身来。
“是啊。不瞒你说，那人是林记掌柜的，在我这采买猪肉好多年了。”王屠夫两眼盯着脚下的土地。“刚刚他说以后我家的猪下水也要留着给他们。白菜，他林记也是我家的大主顾，我真是得罪不起。只能对不住你了！”说完朝白菜连连抱拳。
“王大哥，不用这么见外。我也不瞒你，他林记盯我家摊子多日，我寻思着会有这么一回事，所以今天是来确认一下的。”
“白菜，大哥对不住你！这事真不敢大意，我家就指着附近几家饭馆采买过活，我真是不敢得罪。”王屠夫抱头蹲下。“咱们也是这么多年的街坊，今天这事我……”
白菜上前蹲在王屠夫旁边：“王大哥你这就真是见外了，咱们这么多年邻里谁不知道谁。大家都是普通百姓，勉强糊口过日子，咱还真斗不过那财大气粗的……”
“小白菜，你这般说，你王哥我心里更愧疚。”
“别介，王大哥你好好卖猪肉赚钱，可不能让人家秀娘子刚嫁过来就跟着你吃苦！”
“你这孩子……”
告别王屠夫之后，白菜这才回到仇木易守着的画摊处。
“仇木易不好意思啊，面坨了。”瞧着仇木易打开坨成一筷子能串起来的汤面，白菜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没事，就当馒头啃了呗！”仇木易用筷子串着，大口大口啃起来。“嗯，西红柿味的大馒头！”
白菜被仇木易逗的哈哈大笑。
“圆白菜，我老远就听到你的笑声，啥事这么高兴。”朱宝珠端着豆糕盘子，拖着跑累的朱宝生也找来。
“易哥哥，你吃的什么好吃的，给我也咬一口。”瞧见仇木易在吃东西，朱宝生立刻精神地跳起跑到他跟前。
“不给你吃，馋死你……”仇木易逗着朱宝生。
朱宝珠在白菜身边坐下，谨慎地左右张望一番，凑白菜耳边小声说道：“白菜，你交代的事，我都给你办妥了。”
“那就好，咱们差不多该行动起来了。那林记已经开始行动，王屠夫明天就不能给咱们送猪下水了……”
白菜还没说完，朱宝珠便激动地弹起来：“这么快！他们也太不要脸了吧！咱到别家要猪下水去！九陵县这么大，不止他一家杀猪的……”
“行了，圆珠珠。这事咱们早就有心理准备，你就别在那生冤枉气了。”白菜笑着将气愤的朱宝珠拉着再次坐下。“咱们这小小的面摊，与大饭馆酒楼相比。屠户更愿意与他们建立生意往来，那样后期更得益处。咱们就是小小的蚂蚁肉，入不了他们的眼。”
“真是气死人啦！都是势利眼！”朱宝珠气哼哼地将仇木易搁着没吃的饼子夺过来，狠狠咬了一口。
瞧着生气也能吃得下的朱宝珠，白菜觉得她很可爱，手托腮笑着看她犹如兔子般撕扯饼子。
第二日，林记便将红纸招牌挂在门外，宣布今日起他家也开始售卖猪杂汤。价格还比白菜家便宜一文钱，于是来面摊吃猪杂汤的人肉眼可见地少了大半。
“哼，都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亏我每次还多给添汤头！”孙寡妇气哼哼地从外面回来。
“孙婶，他们那边人多的很吗？”乐娘跑上前，着急地问道。
“别提了，那林记新开张，他也学咱们送一张饼子。这也就算了，一碗猪杂汤还比咱便宜一文钱。气死人了！我真想去把他家锅给捅个底朝天！”
“走，孙婶，我跟你一起去！气死个人啦！”乐娘提着烧火棍就要冲出面摊。
“行了，大家都冷静点！”白菜伸着双臂拦着乐娘。
袁慧不安地揉搓着双手：“白菜，今天这锅一卖，咱明日猪下水的材料可就断了。若是明日咱们断卖猪杂汤，那这好不容易打出来的名声就是白白给他人做嫁衣了！”
“是啊，这多不甘心啊！”虞美人也眉头紧蹙感叹道。
“你们也别忧愁了。我昨天已经安排小栓哥领着秋生和仇木易到周边郊区去收猪下水了。我估摸着也该回来了，你们等会儿就操心收拾东西准备明天开市就行。”
“真的！小白菜你这都快赶上神算子啦。这你也能算到？”孙寡妇惊奇地问道。
“什么神算子，婶婶你可别高抬我了。我就是从小在街道上晃悠，自己琢磨出来的一套规律！”
“啥规律？你给婶婶们唠一唠！我们也好张张见识。”孙寡妇开心地搂着白菜坐下。
瞧着围上来的一群人，白菜看出今天不给她们唠唠嗑，她们今天晚上就睡不着了。于是开口说道：“其实很简单。但凡街道上有一样东西卖的火热，立刻就会有眼馋的商户照瓢画葫芦地跟风卖。等这些东西卖的烂大街的时候，他们就守着那堆不好卖的东西开始肚子里泛坏水……”
“白菜你这么一总结，我听着还真是这么回事！”孙寡妇茅塞顿开地连连点头。
几人正说话间，秋生大汗淋漓地跑了回来。
“小东……白菜，我们把东西拉回来了，弄了好大一车！”
“我要去瞧瞧！”孙寡妇起身就跑出去。
“我也要去！”乐娘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