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梁上小贼
“确实有钱，院墙都修的比别家高！院子也阔！假山也大！啧啧啧，这得多少民脂民膏才修的出来的！忒贪！今天小爷就来个替天行道！”
从墙头率先跳下的白菜，环顾一周，连声感叹。
“天啊！想我温华也有今日！温家列祖列宗莫怪，莫怪！不孝子孙温华今日也是事出紧急！实属无奈才翻人墙头，做这梁上小贼！”
踩着人梯翻墙进来的温军医，双手合十，四方参拜，不住地小声念叨。
“温叔，这也是救人命！不违你温家行医救世的祖训！”
世代医师的温军医，正直严谨了一辈子。怎么也想不到今日会跟几个小娃娃一起翻人家墙头，心中难免矛盾慌张。
白菜等人趁着夜黑风高，潜进沈府西侧院落。偶有家仆巡院，几人蹲在假山间等待时机。跟在周青身后的温军医还在自我激烈挣扎，内在的善与德两个小人不住地轮番攻占上风。
周青忍不住开口道：“温叔，你这样想想。今日这药草，是用来救咱战士性命的，他沈长富也只是失点财物。咱这也是救他沈长富，替他赎他的业障，让他下辈子投胎长的好看点！一举两得的好事啊！这是大善！是普渡众生！”
温军医竟真地住了嘴，低下头若有所思起来。
“不愧是军师！好会说！”黑暗里白菜朝周青竖起大拇指。
他们几个费劲巴拉给温军医洗了一下午脑，还不如人家周青轻飘飘的一句话。
果然是读书人懂人心啊！
待几人身手矫健地穿过两间偏院，来到西南角的一处院落。还未从墙上跳下，一股草药香便扑面而来。
白菜隔着面罩嗅了嗅这熟悉的味道，仿佛回到九陵县胡壶堂。胡大夫的小院子也总是飘着这么一股草药香。
撬开一把大铜锁，走进去，只见满屋的奇珍异草以及皇宫才有的血鹿茸，海参，熊掌。角落里堆积的不太名贵的药材，有些已经发霉生虫。
温军医来回巡看了两圈，气愤不已：“这些害虫，过着战士们拼死拼活打下来的安生日子还不行！这么多珍贵药材，这都快赶上我家祖上以前的药铺子！士兵们都快病死了，你把东西都藏这不用……”
“温叔莫气莫气！你看我没骗你吧，咱这是在做好事！”
白菜上前安慰着怒气沸腾的老军医，边强调着此次行事的正义性。
“装！都给我装起来！一群人参根里的害虫，糟践东西……”
温军医掐着腰，指挥着士兵使劲往麻袋里装药材。
“一刻钟后回来！”
白菜丢下一句话，就闪身出了药材房，消失在墙头。不消一盏茶的功夫又跳回来。
“你刚去干嘛？咱现在不能多事，军队现在状况不能再添新麻烦！”
周青不放心地叮嘱自家贪财又爱管闲事的将军。
“周军师，心放肚子里。我有分寸着呢！喏！”
白菜将身上沉甸甸的包袱打开，举到周青面前。
“铜钱！你偷这个干嘛？”
“孩子，咱偷药材是救人，你偷钱就不对了。这就真成贼啦！”
不等白菜回答，温军医兜着一兜上好的红花，冲到二人面前严肃地说道。
“温叔，咱得买干粮和水啊！我们哪有钱！反正他们富得流油，与其流掉糟蹋，不如给战士们吃口饭喝口干净的水不是！”
温军医一想也对，反手将红花倒进大布袋里。又抬头对白菜说道：“那你好歹偷点银子金子呀！铜钱又沉又重，还不值几个钱。偷银子多好！真傻！”
白菜没料到温军医会这样说，她以为还要多费几分口舌说服这老顽固呢！
一旁扎麻袋的周青，无奈地笑出声来，心中暗暗感叹：还是逃不过啊！这温军医彻底被将军拉下水了。
“银子有官印，有私印，咱偷了也不好花出去！”
周青十分嫌弃自家的财迷将军，一提钱，那脑袋瓜子比谁都灵光。他真担心哪天有人给她几千两黄金，她就能把这群袁家军给卖了。
眼见需要的药材拿的差不多，白菜这才下令收队撤退。
温军医不舍地摩挲着一排排药柜，感叹道：“这真是暴殄天物！明明生来救人性命的，却要被贪婪的人当做敛财的物件！可惜啊！可惜……”
“哎呀呀！这可是半生啊！”
温军医望着地上的一个锦盒惊呼。
白菜回头一看，是她刚打开过了一眼，随手丢在地上的盒子。里面是三根黑乎乎且有些臭的树根，白菜以为是放坏了的药材，就随手丢在地上。
“这是什么？很有用吗？值钱吗？”
白菜伸手就去捡，温军医迅速冲过来，大力拍掉白菜的手。速度之快，让长期相处的士兵都惊叹老军医此刻的灵敏迅猛。
“别碰！沾染汗气，药效就没了。”
“温叔，很珍贵啊？”
白菜揉着泛红的手背，委屈地问道。
“名为半生，之所以叫半生，是只消一片就可将垂死之人续上半条命。对医者来说，珍贵的很呢！”
温军医一边解释，一边小心翼翼地用锦缎将三根树根包起来。
“叔，给我一根呗！”
“咋，你想拿出去卖喽！这是救命的东西，是拿来救人的！你这市侩的小人！”
“温叔，你不能骂人啊！谁说我要拿出去卖了！是送人，我有朋友也是大夫，他也一定喜欢！我想送他一根。”
几人从沈府的高院墙一跃而下，直奔镇子口。
镇子守夜的三个乡民坐在灯下摇着骰子打发时间，另外两人东倒西歪地在门亭里鼾声如雷。
“头儿，我们可以绕至河道，潜水渡出镇子！我爹以前为省点过路费，常带我潜水进镇。水路我熟！”
李兴观察着不远处的守卫，提议道。
“不用！你们原地等着！周青，跟上！”
白菜带着周青，摸黑潜进亭子里，利索地将二人绑了。随后冲出去，将摇骰子的三人快速放倒，捆了个结实。
白菜大咧咧地站在被绑的守卫面前，朝等候的李兴等人喊话。用的是胡狄的狄语！
几人大摇大摆扛着麻袋从守卫面前走过时，李兴心虚的不行，用大麻袋挡着自己的脸，走在最外边。
白菜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悄声承诺道：“改日，我们一定会回来！到时给你爹讨个公道！”
李兴走在前头，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他爹彻底咽气后，他枯守了三天，一滴眼泪都没掉。
当裴虎看着白菜和周青一人扛俩麻袋回来时。
“你个花言巧语的骗子！你明明夸我比他厉害，却不带我玩！你个不讲义气的小人，出门劫富济伤，为民除害，却不喊我一起！你们两个不仗义的卑鄙小人，我要和你们绝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