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兔毛毯子
素问回来的很快，姜晏接过血清立即为终戎进行静脉注射。
终戎在素问回来前便陷入昏睡，姜晏为终戎包扎了腿上的伤口，又替他盖好被子，没有聒噪的终戎，整个过程十分安静。
“他以前被毒蜥蜴咬伤，在主星注射过对应血清。如果他身体里的抗体滴度还能产生保护效应，这一次就能挺过来。”姜晏摸了摸终戎的颈动脉的搏动频率：“幸亏他是二级分化的alpha，没有这样的身体，他也活不下来。”
“太好了。”素问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两名alpha见终戎脱离危险，向二人打了个招呼便起身离开。
“我去做些吃的，姜先生一天没吃饭，一定饿了。”
“谢谢。”姜晏对素问点点头。
温柔体贴的omega离开后，姜晏坐在床边，打量着昏睡的alpha。睡着的终戎没有醒着时的张扬尖锐，他面容苍白，碎发搭遮住了细长的眉眼，嘴唇抿成一条线，看起来有几分委屈。
伸手替终戎将碎发拨到两旁，姜晏盯着终戎的脸，直到素问敲响房门，才收回视线。
第二天凌晨终戎就醒了，二级分化能力者拥有超越常人的自愈能力，只要终戎没被毒液夺去性命，□□上的创伤很快就能自行修复。
“醒了。”姜晏的语气很平静。
“没死。”听到姜晏声音的终戎语气也很冷。他试着活动手脚，发现身体上的创伤恢复的很好，除了身体还有些虚弱外，再休息两天就能彻底恢复。
姜晏觉得这种情况下，他应该对终戎的伤势表示关心，毕竟终戎受伤是为了猎杀异种兔子：“饿不饿？”
“嗯。”终戎点头，扬着下巴道，“你端给我。”
“你等着。”姜晏起身去了厨房，这个时候素问已经睡下，只能看看冰箱里还剩下什么能吃的饭菜。
过了会儿，姜晏端着一盘鼠肉仙人掌汤进来了。他坐在床边，将汤碗放到终戎手里。
盯着颜色混杂漂着白沫的汤碗，终戎的表情有些难看：“这是什么？”
“鼠肉炖仙人掌。”姜晏将勺子放进碗中，“冰箱里就这两样剩菜，快吃。”
竟然是将两样剩菜加水让他吃。终戎有些恼火：“你不能敷衍你的alpha。”
“终戎，不要为难我。”姜晏正色道，“我不会做菜。”
终戎抿唇，明显怀疑姜晏的话：“那时候你明明还指点我怎么烹饪……你是不是故意耍我？”
想起过去，姜晏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和你比起来，我的味觉还算正常，当然可以指点你。”
终戎被噎得说不出话，他舀起一块鼠肉放进嘴里，眉头就没舒展过。
趁着终戎吃饭，姜晏将素问告知他的事情转告给了终戎：“素问听说这几天a区失踪了两个alpha，都是一级分化水平。他让你小心，最近a区不太平。”
“a区是出了问题，三级异种都到家门口了，这明显不正常。”终戎的目光带着探究和怀疑，“你不是那伽公司的研究负责人吗，三级异种突破封锁进入a区是不是你们干的？”
“那伽公司研究的是人类分化诱导，不是异种繁殖。”姜晏淡淡解释，“收起你幼稚的想法。”
终戎：“我早就成年了。”
姜晏没有接他的话茬。
“你为什么也被流放了？”终戎见姜晏不理自己，有些不快，“那伽舍得放你走？”
姜晏不语，终戎见他沉默的样子，略显讶异：“你不会是被那伽卸磨杀驴了吧？还是说你参与违法项目被抓了？”
“不是。”姜晏蹙眉，打断终戎的猜测，“把碗给我。”
一碗剩菜炖汤被终戎一点不剩地喝完了，他将空碗交到姜晏手中：“你到底为什么被流放这里了？”
姜晏没有理会终戎，起身去了厨房。
回来时，终戎正满脸痛苦地捂着肚子：“你是不是想毒杀我？”
“怎么了？”姜晏见他的痛苦不像是作假，也有些惊讶。
“胃——疼……”最后那个“疼”字诡异地带上了颤音。
姜晏：“……”
终戎痛苦难耐，连凶姜晏的力气都没了，他捂着肚子坐在床上，虚弱地喘气。
“有药吗？”姜晏没想到自己做的剩菜炖汤能把二级分化alpha吃出病来，“你先躺下。”
“没有。”素问做饭从没出过问题，谁会准备胃药啊。
姜晏只得坐在床边，将手放到终戎的肚子上。
“干嘛？”终戎拦下姜晏的手，原本苍白的面容染上一点薄红。
“揉肚子。”姜晏居高临下地看着终戎，清俊精致的面容直直地映入终戎双眸。
“……”终戎闭上眼，这张脸对他的冲击太大了。
微凉的手掌按压在腹部，说不出的舒适。终戎被摸的陶陶然，鼻尖嗅到淡淡的红茶香，omega的信息素充满安抚意味，让他有些困倦。
终戎再次睁开眼时，天还未亮，屋子里只亮着床头灯，姜晏不在身边。
他起身张望，看到姜晏打了地铺，睡得正熟。
悄悄起身，终戎抱起姜晏，一瘸一拐地回到床上。
姜晏睡得安稳，他这几天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状态，难得放松，这一觉睡得十分沉。
终戎盯着姜晏脚上的黑色脚环，从抽屉里拿出工具将这东西给卸了下来。
象征服刑身份的脚环在德斯星毫无用处，他们都是罪犯，这辈子没有离开德斯星的机会，脚环只会不断地提醒他们这个事实。
姜晏的信息素是红茶味，清香，又带有一点稳重的苦涩。终戎深深吸一口气，在姜晏身边躺下。
新的一天，窗外依然是呼啸的沙暴。
姜晏睁开眼，发现自己在床上，而终戎在自己身后呼呼大睡，一条胳膊伸了过来，正搭在自己腰上。
挪开终戎的胳膊，姜晏伸手将终戎推远了。
终戎睁开眼，满脸不高兴：“我好不容易才睡着。”
“我怎么到床上了？”姜晏用下巴指着旁边的地铺。
“……”终戎哽住。
姜晏挑眉：“没有下次了。”
“你是我带回来的omega，我做什么还需要你同意？”终戎挑衅地看着姜晏，年轻俊美的面容上带着得意。
“你可以试试。”姜晏轻笑，秀逸的双眼中含着冷光。
终戎：“我怕你着凉才抱你上来。哼，我才不喜欢你这么大年纪的omega，抱起来一点都不爽，我喜欢素问那种温柔的小宝贝。”
“你说的最好是实话。”
终戎冷笑：“呵呵。”
门外的素问楞在原地，他本来是给二人送早餐的，却不想听到了终戎那番话。
敲了敲门，素问将早餐放在桌子上：“这是兔肉，你们先吃。”说完，像兔子一样遛了。
姜晏将早餐端到终戎面前，“你吓到他了。”
终戎自己吞了一肚子气，也不说话，只低着头吃饭。
姜晏坐在一旁，看到终戎藏在黑发中的耳尖变成了粉色。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姜晏在心里轻笑一声。
终戎这人留给姜晏的第一印象是张扬。
少年终戎将发尾染成绚烂的红色，穿着时髦夸张的衣服，站在人群中，很难不让人注意到他。
十五岁的alpha少年刚经历了第一次分化。虽然年幼，却是一级alpha，加上父母皆为那伽公司的高级科研人员，他又生得俊美，终戎在少年时期享尽风头。
所以终戎敢在那伽公司的晚宴上对大他许多的姜晏告白。
少年说，我喜欢你的味道，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所有人都在笑，终戎俊美稚气的脸上带着薄红，漂亮的眼睛注视着姜晏，深邃的瞳孔在灯光辉映下璀璨惊人。
虽然略有羞涩，但终戎眼中蕴含着自信。他再次对姜晏说：和我在一起吧，我可以带你兜风。
姜晏听终戎的父亲提起过，他的儿子刚拿到驾照，拥有属于自己的第一辆地应力驱动车。
那时姜晏二十二岁，终戎十五岁，姜晏自然拒绝了他。
终戎却没有放弃，那以后，姜晏常常见到科研大楼外停着一辆红色越野车。少年终戎靠在车门前，手里抱着一捧红色的玫瑰，仰头看向姜晏办公大厅所在的楼层。
“你在想什么？”终戎的声音打断了姜晏的思绪，姜晏的目光挪到终戎身上，发现他正在盯着自己。
记忆中少年的脸渐渐与面前的人重合，姜晏道：“怎么？”
“扶我。”终戎伸出一只胳膊，“我要去厕所。”
姜晏沦为终戎的护工，倒也没有怨言。他扶着终戎，带着他向浴室挪去。
终戎比姜晏高一些。
十五岁的张扬少年成长为高大的二级alpha战士，一眨眼，也过去六年了。
“伤心了？”终戎发觉姜晏一直在走神，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虽然你比不上素问，我也不会嫌弃你。你就在这里住下，我可以保护你。”
姜晏抬头，秀逸清冷的双眼一片清澈，哪里有半点伤心的影子。
“你很沉。”姜晏把他送到浴室门外，“还有，我不需要别人保护。”
“……”终戎心想，那是谁刚到德斯星就被人抓起来关鸟笼里呢。要不是自己恰好去了黑市，姜晏就被别人买走了，“我不信。”
姜晏没有应声，他推开浴室门等着终戎进去。
趁着沙暴小了，终戎去楼道拿回一张晒干的兔皮。他将兔皮卷起来递给姜晏：“给你做的毯子。”
姜晏看着手里柔软的兔毛毯子，有些惊讶：“谢谢。”
“不用谢，你是我的omega，我有责任照顾你。”终戎背过身，身上的甜酒香气变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