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难忘
“陈玄。”她受了蛊惑,眼波比嗓音还要粘人,“爱我,就现在。”
陈玄的体温靠近,温热气息拥过来,将她环绕。
屏幕上,影片正到精彩处。
大学时,想要开开眼界看一看的删减镜头就在眼前,可她无心也无力。
手脚冰凉,褚知白搞不懂,为什么已经降温了的天气,脱掉衣服背上也能沁出薄汗。
酒气交织在一起,布料摩擦声后,只剩越来越重的呼吸。
他覆过来,在她唇瓣蜻蜓点水似的贴了下,又往后拉开一些距离。
影片还在播放,温柔女声近乎呐喊——
“causei""mnotthinkingstraight
myheadspinningaroundican""tseeclearnomore
whatareyouwaitingfor”
她松松搭在陈玄肩上的手臂稍一用力,将他拉近后,两人鼻尖相抵,眼里皆是跳动的光。
“知知。”陈玄把下巴埋进她的颈窝,深吸一口气,嗓音喑哑,“可以吗?”
褚知白说好。
皮肤相贴时,体温被迫交换,是温热的、柔软的、潮湿的、发黏的。
她也埋进他的肩膀,鼻息嗅到清晨闻过的木调香,没忍住在他锁骨处咬了下去。
听见陈玄闷笑,褚知白松了口,额头随他的动作在颈侧大动脉蹭了好几下。
她在汹涌袭来的浪潮里想,古人常说的交颈而卧,大抵就是这般缠绵暧昧,浪漫至极。
褚知白偏头,眯着眼看向屏幕。
早已跟不上剧情节奏,她只是借此掩饰,免于沉沦。
陈玄却不是这么理解。他扶在褚知白腰间的手掌内收,指尖摩挲了下,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再次发出邀请:“下次去我家看。”
褚知白闭上眼,声音很轻:“好。”
总归就这么一次,哄哄他开心又如何。
那一晚,不管陈玄说什么,褚知白都只回答“好”。
直到凌晨,室内归于沉寂,两人平静相拥,他在她耳后轻咬,诱惑一般询问“在一起吗”。
像是随口一说,又像只是句玩笑话。
只有陈玄知道,是无数次试探和铺垫后,想趁她不备,趁人之危。
褚知白敛了笑意,从他怀里坐起来,而后揽过被子,遮住大片春光。
陈玄承认,他有赌的成分,却还是在听见她说“不好”的时候慌了神。
“你走吧。”她裹着被子下床,也没管白色的被罩拖在地上。
走了几步,她忽然回头,看向他的眼神一片清明,仿佛几分钟前的温柔目光是他一厢情愿的梦。
“谢谢你陪我过生日,”她的声音恢复了清冷,还带着点哑,“很难忘。”
褚知白从浴室里出来,陈玄已经走了,走之前没忘带走将满的垃圾袋,只留下那盏透明小灯,在桌角发光。
光线依旧柔和,再看只觉得不似之前的暖调。
她走过去,灭了灯,而后躲进冰冷被窝里,趁酒精的作用还没散尽,昏昏沉沉进入梦乡。
这晚过后,陈玄没再主动联系褚知白。
也好。
她想,最好各奔东西,两两相忘。
-
周五,褚知白邀请许一城做客交广的日子。
陈玄早在一天前接到了许一城的电话,问他要不要一起去趟台里。
那会儿是下午,陈玄睡醒没多久,起来继续在剪片子。
他问得没头没尾,陈玄没反应过来:“哪个台里?”
许一城怀疑他是装的,旁敲侧击地提醒:“月饼台,大闸蟹台,你请我吃饭那个台。”
陈玄想起来,许一城前几天答应了配合褚知白的时间,上一次节目。
可那似乎跟他没什么关系。
“有点忙。”他没跟许一城说得太明,含含混混开了个玩笑,“明天可能没空请你吃饭。”
这几天闭关,陈玄确实没空,但也不是一点时间也抽不出来。
周五凌晨,工作告一段落,他睡了个觉起来也不过下午三点。
洗完澡,点了外卖,还没拆开,手机在桌上震个不停。
陈玄不紧不慢拆了包装,打算吃的时候再来回复消息。
郭骁逐已经等不及,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电话接通,郭骁逐劈头盖脸说了一串,陈玄也没听清,就从里单拎了三个字出来——庆功宴。
陈玄只说不去。
他站在窗前,大门处停了一辆车,双闪一直亮着。盯了闪烁的尾灯好半晌,直到眼睛都发酸,陈玄突然开口:“除非你到楼下接我。”
知难而退,常用常胜。
可他没想到,郭骁逐还真来了,白色摩托停在大门处,打电话叫他下楼。
“走啊,哥专程来接你,感动不感动?”
“不敢动。”陈玄上车,指挥他开到车库某处,停下。
“嚯!”郭骁逐瞥了一眼汽车前脸,回头问,“咋啦瞧不起我两轮车啊?”
“你只有一个头盔。”陈玄从后座下来,“我怕交警拦你,到时候上报领导扣你奖金,还得全系统通报批评。”
郭骁逐对此只做了一个评价:“可以啊!没少跟褚老师学习吧?”
他上车,系好安全带,顺手还打开了电台。
陈玄没接茬,扫了眼屏幕——fm955。
他切换音源,播放歌单。
“干嘛?!”郭骁逐瞪他一眼,又调了回去,“今天周五,听听看哪条路不堵。”
高德百度哪个能一眼看出路线是否拥堵?非要听广播。
郭骁逐:“你不知道,褚老师声音好听,光梧城粉丝就有一大波。”
陈玄乜他一眼,心说我能不知道?
郭骁逐继续卖安利:“你不光不知道她声音好听,你还不知道她有一个云电台,那粉丝才叫真的多。”
这个他还真不知道。
陈玄手扶方向盘,在路口停下。
绿灯亮起的时候,车辆滑出去,他方才出声:“哪个平台?”
“等下等下,”郭骁逐打断陈玄,“今天好像邀请了风行老总做客,就你拍过广告那个。声音怎么不对……”
不是褚知白的声音。
郭骁逐还在仔细甄别,陈玄已经切回了歌单。
郭骁逐:“诶?”
“别听了。”他直视前方,也没了之前玩笑的态度,“又不好听。”
心里想的却是:她最好别出什么事。
庆功宴其实是当时缙云山山火发生后,为车队出资捐助的几个老板开的。郭骁逐人脉广,其中一个跟他相熟,也是闲聊,说起陈玄冲山满脸欣赏,郭骁逐大腿一拍:这人我认识,叫出来一起玩。
说是庆功宴,其实就是凑到一起,聊天喝酒唱歌。
陈玄载着郭骁逐再回去,已经进入了第三个环节。
大多数时候,他习惯独来独往。进入包厢之后,也只是找了个相对安静的位置坐下,而后点开短视频,分析近期热点。
刷了没多久,有人喊他点歌,陈玄抬头的时候瞥见椭圆玻璃窗外一晃而过的人影。
他起身,点歌台前的人给他让了位置出来,陈玄头也没回,径直赶往门外。
他甚至说不清自己不顾一切追上去的行为是否要划归到犯贱的范畴,但他确实这么做了。
ktv内部是个环形,从他们所在的包厢出来,路过洗手间,再绕一圈,都没再看见那个人影。
看错了吧。
他停在洗手间门前,点了支烟。
薄薄的一扇门挡不住稚嫩声音,对面包厢有个男孩唱得声嘶力竭——
“阿楚姑娘,乡村的风里弥漫你的香
风吻过的口红欲盖弥彰,阿楚姑娘
时间的泪眼撕去我伪装,你可记得我年少的模样……”
他食指和中指夹着燃尽的烟,手背在唇边擦过,将那句歌词反复琢磨。
郭骁逐打电话来询问陈玄,是不是掉进坑里了。
陈玄看了眼头顶的灯牌,巨大的英文字母在细雨里散着朦胧的光。
他将烟头捻灭,随口说:“出来转转。”
郭骁逐那会儿也不知道,他转着转着,居然转进了club的舞池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