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叶云虎早上一到家,就被叶鹏拿棍子追着打,“你母亲卧病在床,你不在身边伺候,竟然还夜不归宿,往日里疼你都白疼了。”
“什么,母亲病了?”叶云虎左闪右躲,来到金兰馨的房里,立即就闻到了一股苦涩的药味。
他还没走到床前,金兰馨已经抬手唤他了,他忙过去,坐在床边,紧紧握住母亲的手,“昨儿不是还好好的,今儿怎么就成了这样儿了。”
叶云虎回头找人,想要问个明白,屋子里只站着叶云曦和叶云龙,还有贴身伺候金兰馨的那个婆子,叶鹏不知为何在屋子外头没有进来。
他不是不想,是金兰馨不让,金兰馨此刻最不想见的就是他。
“你们俩说,母亲这是怎么了?”
叶云龙站的最远,他没有说话,叶云曦踌躇着,也没说什么。
叶云虎又唤婆子到跟前儿来,“你一直侍候我母亲,你肯定知道,你说。”
婆子一下子跪倒在地,把脸埋的深深的,一样是一声不吭,金兰馨嘱咐过她,不许说,也是这件事她实在难以张口。
金兰馨无力道:“你不要管这些事,你只要将外头的商会管理的好,我就不碍的,眼下我能指望的,唯你一个,你切莫要让母亲失望,知道吗?”
“我知道了母亲,”叶云虎点头,眼眶泛红。
和金兰馨说了一会子的话,叶云虎出来,把殷富唤到跟前,“你去打听打听,母亲究竟为何这样,还有父亲,怎么母亲对他如此生疏,往日里就算父亲惹母亲生气,也不至于此。”
殷富面带难色,没有动弹。
“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叶云虎看殷富一副我知道,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的表情,追问道:“你要是知道就快点说,你想让我急死是不是。”
殷富无奈,只能附上叶云虎的耳朵,说了一通。
“舅舅?我不信,这一定是讹传。”
殷富道:“昨儿在缥缈寺,他们被夫人抓个正着,很多人都亲眼所见,外头现在都传开了,舅爷昨儿晚上就被送回去了。”
“他们,他们,怎么会,”叶云虎又气又臊,一时竟不知道该生谁的气。
“少爷,这事都是长辈之间的事,你不便多说,夫人既不让你管,你就别管了吧。”
“管,我怎么管?哪个我管得了,”叶云虎甩手就要走,听见殷富跟上来的脚步声,头也不回道:“别跟着我,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叶云虎心里羞愧不已,便觉得家里到处都是嘲笑他的嘴脸,更不消说外头了,弄得倒像是他做错了什么,他决定去书房一个人待会儿,路过花园,遇见岳红正陪康儿在亭子里玩耍。
他疾步过去,冷声喝道:“母亲生病,你不在跟前伺候,却在这儿跟康儿嬉闹,不成样子,还说是什么大家闺秀,连一点儿的孝心都没有,还整日里哭丧着脸触我霉头,真是家门不幸,怎么就娶进来这么个玩意儿。”
叶云虎说完就走,岳红默默,并不想申辩。
小屏道:“夫人病卧在床,他不知去了哪儿风流了,倒说别人没孝心,康儿伤风了好几日,不见他过问,回来就骂人,是大夫说夫人现在身子弱,不能让伤风之人靠近,又怕小姐身上沾染病气,过给夫人,这才不让小姐在房里伺候的,大少爷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小姐,你怎么不为自己辩解啊。”
“懂你之人,无需多言,不懂你之人,多说无益,他爱怎么想怎么说是他的事,与我无关。”
“小姐,你,你怎么了,这不像你会说的话啊,别是也得了伤风,脑子不清楚吧?”
“我只是想明白了,”岳红淡淡一笑,“为一个心里没我的男人感到委屈,那是自己的不值,也是自己傻,到头来,他除了指摘你的不是,根本看不到其他,如此,我又何必因为他的一句话白费唇舌地去解释呢,都无关紧要了,人也一样。”
说罢又逗康儿玩了起来,小屏看着这样的小姐,在心里叹了一回气之后,也和她们一起玩去了。
金兰馨仰躺在床上,幽幽地喘着气,斜着眼唤叶云龙,叶云龙微微一诧,喜色刚爬上眼角,正要上前,没想到金兰馨一句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他头上,“你先出去,我与云曦说会子话。”
叶云龙愣怔了一会儿,瞧瞧金兰馨,又看看叶云曦,点了点头,退了出去,在边上侍候的婆子也极有眼色地紧跟着出去了,等在门外,以便金兰馨传唤。
叶鹏这会儿已不在门外,叶云虎出来时就已经没看到他了。
叶云曦来到床前,在边上坐下,“母亲,你有什么事交代我去做么?”
“云曦啊,”金兰馨伸出手握着叶云曦的手,“病来如山倒,母亲现在身上只觉有千斤巨石压着一般,心里更是翻腾的不像话,如今亦不知可还有没有时间好活。”
“母亲,我去叫大夫再来瞧瞧吧,”叶云曦同样紧握着金兰馨的手,眼含热泪,母亲对她宠爱有加,甚至有时更胜于叶云虎,从没叫她受过一丁点儿的委屈,眼瞧着金兰馨卧病,她心里早就慌了神,要不是旁边还有叶云龙在,能支撑着她,恐怕她早就慌乱的不成样子了。
“我这是心病,大夫哪里瞧得出什么来,你父亲与你舅舅”金兰馨说着泪流满面,柔弱的样子和往日里的雷厉风行相较,简直判若两人,“他们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那些个污人耳朵的,你千万不要去细究,把我害的这般,可再不能累着你们兄妹三个。”
“我知道了母亲,”叶云曦既为人子,又同为女人,将心比心,见金兰馨这般,心疼的要死。
金兰馨顺势说:“我要强了一辈子,没想到竟毁在了这件事上,争强好胜到头来,什么也不是,”说着,她又重重地叹了口气,“还不知道我能不能捱过这一关,要是能,那是老天垂怜,要是不能,你可要怎么办呢。”
叶云曦从怀里抽出一方鹅黄色的帕子,拭着泪道:“母亲何苦说这话来叫我伤心,要是母亲有个万一,哪里还有人来心疼我,我便也随着去吧。”
“傻丫头,你还小,切莫说这些个丧气的话来,你父亲虽无能,也还是疼爱你的,况且你还有你大哥这个依仗,他也是真心疼你,眼下你大哥已经成家立业,不日就要接手整个叶家,云龙是男子,我也没什么可担心的,眼下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啊,我的儿啊。”
“母亲”叶云曦见母亲这个时候还不忘惦念自己的终身大事,心里更是感动不已。
金兰馨让叶云曦扶着,慢慢坐起身,倚靠着靠枕,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嘴上也微微翘起了一层干皮,样子尽显凄凉,从头天昏死到现在,她是米粒未进,滴水未沾。
她牵着叶云曦的手,语重心长道:“你或许也听说了前些日子我在为你安排亲事,女人这一辈子贵在有个好归宿,那安邑的乔家二少爷乔鑫便是母亲千挑万选选出来的,那乔二少虽已有几房姨太太,可你嫁过去仍然是正室,你千万不要像母亲这般强硬,容不得丈夫纳姨太太,不然,你父亲就是前车之鉴,”金兰馨眼帘低垂,懊悔之情跃然于脸上。
叶云曦把头一低,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听说母亲为你选择乔二少,是为了巩固你大哥在商会的地位,让叶家好多个可靠的助力?”金兰馨一瞧叶云曦有所犹疑,立马开解道,“不管你在外头听见什么,你都别管,只要相信母亲就好,母亲才是一心一意为你之人,你大哥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何尝不是,同是我的骨肉,我怎会厚此薄彼,那乔二少确是值得托付终身之人啊,咳咳”
叶云曦帮母亲轻轻拍着后背,见她羸弱至此,还为自己筹谋以后,自己却怀疑她的心思,不免愧疚,“那云曦听母亲的安排就是了。”
“乖孩子,”金兰馨咳嗽了好一阵儿才止住,嗓子也已咳得有些喑哑,她自觉坐不住了,便示意叶云曦扶自己躺下,又说:“乔家那边也已经商量妥当,你既已应允,我便尽快让人安排下聘的事,此事宜早不宜迟,我要是能看到你有了好归宿,就算要我现在死,我也没什么遗憾了。”
“母亲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金兰馨微微一笑,颇有点老怀安慰的意思,点头道:“说不准冲冲喜也就好了,这会子我也乏了,你先去吧。”
叶云曦出去之后,外面的婆子马上进来伺候,关门前还不忘瞧瞧外头有人没有。她倒杯水给金兰馨,金兰馨这会儿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精神头好了许多。
她不用搀扶自己就坐了起来,她接过水,喝了两口才慢慢缓口气。
“夫人,你这又是何苦呢,不吃不喝的,不是白白糟践自己的身子么。”
“你知道什么,”金兰馨白了婆子一眼,“我要不如此,哪能趁机让云曦答应下这门亲事,倘若回头真与她说起,她定是千万个不应,不知道是哪个管不住舌头的,在云曦跟前说小话,叫她知道了乔二少的那些风流事,得是她身边的丫头都是我的人,也幸亏我脑筋转的快,才想起这个妙法儿,叶鹏这个死不了的,竟无意中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我倒不好再怨怪他了,他人呢?”
婆子接过金兰馨递过来的水杯,又去倒了一杯,“我刚出去也没瞧见老爷,问外头的人,说是老爷出门去了,他也没带个随从,所以不知去了哪儿。”
“先不用管他,爱死不死的,眼下要紧的还是云曦的亲事,”金兰馨又喝了两口水,“你托人传信给乔家太爷,这下聘的事还需要早早的了了,我们才好选过门的日子,趁热打铁,早早将云曦嫁过去,我这心也才能放到肚子里去,有了乔家这座靠山,我们还怕他东方家什么呢。”
婆子踌躇着觑着金兰馨的神色,欲言又止,犹豫了半天还是说了出来:“夫人,那乔二少果然靠得住吗?要是真如外头传的那般是个浪荡子,二小姐嫁过去岂不要受委屈么。”
“我金兰馨的女儿岂是会受委屈的主儿,她堂堂正正嫁过去,是正室,姨太太再多,也要看她的脸色行事,至于乔二少,她要是连自己的丈夫都管不住,那也是她的命,”金兰馨狠着心肠道,“眼下,阿虎的事才是最紧要的,他才是我的指望。”
婆子见事已至此,也不敢再多说,瞧金兰馨有些目眩之状,忙扶她躺下。
“要是叶鹏过来了,还是别让他进来,我不想见他,”金兰馨说着抚着自己的胸口,觉得胸口闷闷的,又头晕目眩,挥挥手,把婆子打发出去,自己才浅眠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