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陆明禾正在电脑前忙碌，细白的指尖时不时在键盘上敲击。
她除了周末做兼职，平日里也会在网上接一些写稿子的活儿。
现在新媒体兴起，像这样一篇新媒体软文，如果过稿，能有一到两百的收益。
更高的稿费当然也有，却不是她这样的新手能够到的。
通常她写五篇，也只会有一篇过稿，运气好能有两篇。
可即便如此，对她来说，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收益，只要过稿一篇，她一周的生活费基本就有了。
所以，除开周末，剩下的时间她都要求自己每天写一篇稿子。
放在旁边的手机震了震，陆明禾侧头瞥了一眼，来信显示“秦之霖”。
她顿了顿，当做没看见，继续做着手头的事。
倒是坐在她旁边的陈佳琦，正在赶论文，愁地直挠头发，听见她手机嗡嗡地响，更加心烦意乱，不由得抱怨说：“明禾，你手机好吵。”
陆明禾哦了一声，把手机拿过来，若无其事地说：“那我开静音。”
见她配合，陈佳琦不由得满意了一些，又看见她开静音后也不回消息，随手把手机撂一边，好奇地问了一句：“谁给你发消息啊，半天了也不回一个。”
陆明禾沉吟了一会儿，说：“嗯……一个朋友。”
嘁！还以为是什么，想了半天就给出这么一个答案。
朋友？这年头什么不能被称为朋友，这不说了跟没说一样么。
陈佳琦不快地撇撇嘴，不说话了。
等到彻底写完这篇，已经是晚上九点，陆明禾照例发送到编辑邮箱。
一切结束之后，才回头看起了秦之霖给她发的消息。
还是稀疏平常的问候，从那天一起吃过饭后，他就这样时不时找她聊天。
他主动亲近的态度从见面之初就表现得十分明显，这其中的意味，陆明禾并不想探究。
只知道一点，像秦之霖这样的男生，这样光芒四射，耀眼无比的男生，她最好不要离得太近。
所以，他给她发消息时，她回应得并不积极。
能看出来秦之霖有心想深入聊一些东西，可她有意回避，于是聊天就一直停留在表层。
陆明禾认为，热情是最容易被消耗的事务之一。它是雨后的彩虹，往往只能绚烂一时。
热情如秦之霖，见了她的态度，得不到回应，便会渐渐淡去。
陆明禾坚信自己的看法，可事实却并不如她想的那般。
秦之霖不知从哪儿弄来了她的课表，竟开始跟着她上课。
一开始只是公共课。
那天是公共英语，陆明禾照常上课，却在跨进教室时脚步一顿。
秦之霖就坐在靠门的位子。他个子高，体量大，阶梯教室的座位又狭窄，他大马金刀地坐在那儿，看着极为惹眼。
她进来，就正好与他看了个脸对脸。
陆明禾惊愕地顿在那。
他倒好，撑着下巴，还笑嘻嘻地冲着她扬了扬手。
公共大课人多，陆明禾不好一直站在门口，就走过去，压着声音说：“你怎么在这？”
他不答，反而笑嘻嘻地拍了拍旁边的空座位，说：“明禾，我帮你占的座儿。”
我问的是这个吗？
陆明禾瞪了他一眼，无奈坐了过去。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两个人坐在一起，他转过头，换了个手托下巴，目光自然地落在她脸上，笑盈盈地说：“我来上课啊！”
陆明禾咬牙：“我们班的公共英语一直是跟商管系一起上的，什么时候你们金融系的也能来了！”
秦之霖眨眼睛：“都是一样的教材，一样的课程，上哪个班的不是上？难道它还能变了个字母不成？”
陆明禾沉默。
这能是一回事吗！
她算是发现了，这人跟她混熟了之后，脸皮是越发厚了。
不，应该说，从一开始，这厮就是个脸皮厚的！
陆明禾狠狠瞪了他一眼，别过头，一副不理人的架势。
秦之霖摸摸鼻子，心里乐得直开花，却怕逗她逗得太过，倒是老实了一阵。
可上课的时候，又忍不住拿笔头戳陆明禾的胳膊。
他们坐的位置靠前，陆明禾怕搞小动作被老师逮住，头保持不动，眼光却斜过来狠狠瞥他一眼。
意思是，你干嘛？
秦之霖爱死了明禾这种像生气又像是无奈的小表情。
他喜欢她目光搭在他身上的感觉，恨不得她一直看他。
陆明禾觉得，秦之霖像极了小学时坐在你后面，喜欢拽你小辫儿的讨厌男生。
可他脸长得好，笑得又好看，目光坦荡又干净，明目张胆的嚣张样，偏偏就让你生不起气来。
忍了一会儿，趁着老师垂头找ppt资料的空档，她小声说：“你干嘛！”
他说：“我就戳戳你。”
我能不知道你在戳我吗！问的就是你为什么戳！
几次之后，陆明禾就知道，这人是故意的。她被磨得没了脾气，软下声音说：“你怎么不听课？”
他无辜地说：“我在听啊。老师讲得比较简单，我就稍微放松放松。”
咧嘴笑了一下，像是怕她不信，嘴里还秃噜出一句英文。
是非常纯正标准的美音。
陆明禾楞了一晌，才反应过来，他念的是老师刚刚讲的那句。
这人……
陆明禾别过头去，彻底不搭理他了。
到后来，除了公共英语，他蹭课的范围又扩大到思修课、通识课，反正一周总有那么两三堂课是跟着她一起上的。
还有一回更过分，他连专业课都敢蹭。
专业课跟公共大课不一样，是小班教学，一个班的同学都相互认识。
公共课人多，他这样还好糊弄，到了专业课，突然多了一个人，他一下子就被班上的同学发现了。
教他们基础会计学的老师头发稀疏，脾气却很好，发现班上多了一个生面孔，也不恼，反而笑眯眯地问：“那个坐在后排，长得怪精神的同学，你是哪个班的啊？”
秦之霖被公然点名，脸不红心不跳，站起来大大方方地说：“老师，我是金融系的，听说学金融也需要掌握一些基础的会计知识，这不，就来听个课，丰富一下自己的学识。”
话说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老师笑眯眯地点头，接着问：“这才大一，你这个学识丰富得有点早啊，这么抓紧吗？”
秦之霖笑说：“早学习，早攻克嘛！”
他这话很有深意。
老师瞥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的陆明禾，顿时明白过来，乐了。
“那就祝你成功！”
这话一出，全班哄堂大笑。
秦之霖坦坦荡荡地接受了这个祝福。
可陆明禾却埋着脑袋，被躁得满脸通红。
那堂课下课，陆明禾收拾了东西，拎了包就往外跑。
秦之霖在后面追她，最后拽住了她的胳膊，“明禾，你跑什么啊！”
陆明禾的耳朵根还是红的，被他拉住，停住脚瞪他，羞恼地说：“你怎么连专业课都跟着我上，还，还说什么，早学习早攻克……”
秦之霖心里暗笑，脸上却带着一丝疑惑说：“早学习早攻克怎么啦，我这话有哪里不对吗？”
陆明禾少有结巴地说：“他们，他们都误会了！都在笑！”
秦之霖说：“笑就笑呗！他们非要笑谁能管着？现在的大学生上课的时候不就动不动喜欢笑吗？老实讲我也不懂他们在笑什么。”
“你……”
“哎呀，这有啥可着急啊，走呗，咱们去吃饭呗？”
他眨着眼睛，话题跳转得飞快。
陆明禾迷迷糊糊地被他拉着走了几步，也不懂事情怎么就说到吃饭上面了。
小臂上传来奇异的触感，她看过去，却在上面看见了他的手。
手指的骨节很清晰，像是怕攥疼她，只是虚虚握住。
心里一惊。
陆明禾一把抽回胳膊，垂顺的黑发中露出的耳朵尖已经变红。
“谁说要吃饭了！我不吃！”
声音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大了起来。
手被甩开，秦之霖有些遗憾，指尖忍不住搓了搓，似乎上面还停留着她的温度。
又听到这句像是赌气耍赖的话，他脸上的笑容更盛：“哦，明禾你不想吃食堂？那咱们上外头吃呗！”
陆明禾：“……”
这根本就是鸡同鸭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