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晋湖游船现人前
接下来的日子里，晋城关于红绾楼安若姑娘的传言更加铺天盖地，引得相邻城镇的风流公子们争相追逐，不远千里前来一会，自然没有人能够得到安若姑娘的青睐。大家这一等又是半月过去，传闻安若姑娘今日于晋湖游船，于是晋湖船只因此很快就被订空，安若带着红红闲坐在游船内，打量着周边各路船只，各个船上的公子哥儿们站在船头翘首以盼，等待着佳人相会。
红红瞠目结舌的看着外面那些人激动的样子，实在难以理解，开口说道，“小姐，您说他们那些人太夸张了，知道您在这里游湖，就一个个都跑了来，就算来了，又见不到您。”
安若闻之一笑，“这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红红嘿嘿发笑，一口回道，“您是淑女？那些人是君子？”
刚说完，就意识到说错话了，怎么能说小姐不是淑女呢，明明淑女典范来着，红红抬头小心翼翼的看向自家小姐，发现果不其然，自家小姐正面带诡异笑容的盯着自己。红红胆小的心瞬间颤了颤，弥补的说道，“小姐，我的意思是您这么窈窕的淑女，是所有淑女的典范，就是那些人不是翩翩君子。”
安若伸手敲了敲红红的额头，不再吓唬她，“你说的也没错，你家小姐我本就不是淑女，向来是个睚眦必报的小心眼。”
红红飞快接口说道，“那叫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这话没错，很好。”安若说完，走出了船舱，立在船头。
原本正在翘首以盼、左顾右盼的各位公子们，突然发现一船头惊现一清雅绝俗的美人，面上的巾纱正随风摇曳，湖面上很快就喧嚣起来，一个接一个打招呼的声音此起彼伏。安若站在船头上，淡淡的看向各位公子的方向，缓缓行了一礼以示敬意，回了船舱，没一会儿就寻找机会离开了。
湖边茶楼，一间雅室内，李安凭窗而立，静悄悄的看着心中那人下船后乘轿离开，不发一言，视线紧随着那顶小轿直到消失不见。
服侍的仆从小厮见状，小声问道，“公子既然想见安若姑娘，怎么不去晋湖上呢？就在这茶楼内远远看上一眼有什么意思？”
李安摇了摇头，坐回桌边，“安若姑娘清新脱俗，流落风尘必然有她不得已的苦衷，我又何必冒然唐突了人家。”
小厮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继续开口说，“可是您就这样一直等机会远远看着也不叫个事啊，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啊？”
听了此话的李安沉默了，是啊，这样得等到什么时候，他是那么迫切的想要见到她，听她再弹奏一曲以解相思。
就在小厮以为自家公子不会开口时，却听见李安说道，“准备笔墨，我书信一封，你想办法让花妈妈交给安若姑娘。”
小厮连连点头，“公子放心，一定办妥。”
笔墨很快准备好，李安看着面前的空白纸张，让小厮研磨，想了想，这才下笔。一旁的小厮瞧着，左看右看也觉得这不是一封信，但是也不敢多问，见写完后，递上信封，李安再三确认无误后将信装好，交由小厮送出去。
拿到信的小厮丝毫不敢耽误，也不顾忌现在青天白日的，就直接出了茶楼，直奔红绾楼去。
等待的过程总是漫长而又心焦的，李安为自己倒了杯茶水，待到茶凉水冷也未动，整个人心不在焉，也不知道安若姑娘是否能够懂他的情意，懂他对她的知礼。
却说小厮报出自家公子名号后，很快就见到了花妈妈，将信交给花妈妈后郑重说道，“请花妈妈一定亲手将信给到安若姑娘，这是我家公子特特写的，还请姑娘一定要看，顺便问句是否回信，当然，如果能够回一封，那就最好了。”说完将早已准备好的信和钱袋子都放到了花妈妈手中。
花妈妈没想到这大白日的还有这好事，自然乐意至极，打着包票回道，“小哥放心，我这上去给你送信，你稍等会儿哈，坐下喝茶。”转身唤了龟奴来伺候茶水，自己蹬蹬上楼传信去了。
安若看着前来的花妈妈，起身相迎，一脸疑惑，“妈妈这是有什么事吗？”
花妈妈哎呦一声，将安若扶到椅子上坐好，自己坐在了对面，这才乐滋滋的开口道，“真是没想到，那李大公子自从那一日见你后，就对你念念不忘，刚刚还特意托他的贴身小厮送来书信一封，嘱咐我一定要亲手交给你，可见对你是倾心不已啊。你赶紧看看，那小厮还在楼下等着呢，你好歹给人回信一封，也好叫他带回去交差，更让咱们的李大公子以解相思之苦。”
安若听着花妈妈的调笑打趣，适当的低下头，露出来一抹小女子娇羞的模样，不好意思的开口道，“妈妈，您可别说了，都羞死安若了。”
花妈妈见状，哈哈一笑，将信放到安若手里，还轻轻拍了拍，“这有什么好害羞的，风月场所难得寻一个有情人，妈妈跟你说个真心话，这李公子虽然来过几次红绾楼，但每次都是只听曲解闷，从来不乱来，如今对你上了这一份心，还巴巴的送信来，可见有几分诚意，你看完信后好好想想啊。”
这一番话说的极尽真诚，安若也感动的点了点头，“多谢妈妈相告，待我先看信。”
花妈妈于是起身，在房内转转悠悠，跟红红聊起了日常所需，看看是否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
拆开信封，安若原本以为会看到一封诉说衷肠的信，结果却是一手琴谱，安若不禁一笑，这李安还真有意思，什么也不说，就一封曲谱想表达什么，告诉自己他不是那种见色起意的人吗？
很快一封回信写成，装进了原来的信封，喊过花妈妈，说道，“妈妈，回信我已经写好放进信封里了，还请妈妈转交。”
花妈妈接过信就下楼了，很快将信交给等候的小厮，由小厮带着回去复命。
仍在茶楼等候的李安只觉时日难熬，正等待渐渐失去耐心时，雅室门被推开了，李安噌的一下站起来，紧张的问道，“怎么样，信交到安若姑娘手里了吗？”
小厮笑眯眯的说，“您放心吧公子，信交了，而且啊，您看这是什么？”
小厮从衣袖里轻而快的掏出一封信，在自家公子面前晃了晃。
李安顿时觉得身心舒畅，小心翼翼的接过信打开，上面只有几个字：相赠之谊，安若敬谢，望曲成之日，得君共享。
一抹抑制不住的笑从脸上绽放，小厮看得目瞪口呆，这安若姑娘写了什么啊，能让公子这么开心，“公子，这安若姑娘说了什么啊，您这么高兴，您好久没有这么笑过了。”
李安将信珍之重之的重新折叠好，装进信封，然后慎重的放进了怀里，这才对着小厮说道，“安若姑娘说曲成之日邀我听曲。”
这话听得小厮稀里糊涂，什么曲成之日，不过看自家公子高兴那样，他也觉得高兴得很。
很快，李安李大公子给红绾楼安若姑娘送信的事情被赵多高发现了，赵多高一听，送信有什么意思，叽叽歪歪的麻烦不说，而且还扭扭捏捏的。于是脑子简单的赵公子唤来小厮，吩咐道，“那李安给安若姑娘送信，那我就给安若送一整套的首饰，你去将爷库房里的那套新得来的头饰整个给安若姑娘送去。”
小厮一听呆住了，轻声反问道，“公子，真送那个？那不是您好不容易买来要送给新进府的舞姬的吗？”
赵多高呸的一声一脚踹过去，将小厮踹了个人仰马翻，“没点眼力劲儿，那谁能跟爷的安若比吗？那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压根没法比，让你去就赶紧去，哪那么多废话。”
小厮立即应是，不敢再质疑，很快退下送东西去了。
当花妈妈再次前来，并让人将东西送进来时，红红的眼睛都要直了，一个劲啧啧不停，“这也太大手笔了，这么贵重的整套首饰，说给就给了。”
安若邀了花妈妈坐下说话，“妈妈这又是怎么了？”
花妈妈一挥手帕，笑滋滋的开口，“这不赵公子听闻李大公子给你送信诉衷情吗，就怕被他抢了先，就赶紧让人送了这头饰来，一整套啊，瞧瞧，我这红绾楼迄今为止，还没有哪个花娘有这福气呢。”
安若看了摆放在梳妆台上的头饰一眼，确实华贵非常，而且是一整套更是价值不菲，就这样直截了当的送来，确实是太过打眼，惹人艳羡。
安若面上却露出淡淡的苦恼，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问道，“妈妈，那我这该怎么办啊？李公子和赵公子本就不和，如今我夹在中间，不会惹出什么麻烦吧？”
花妈妈毫不在意的说道，“那怕什么，哪个楼里没有为花娘争吵打架的事情啊，送来了你就收下，左右咱们都不得罪就行。”
安若顿时放下心来，拉着花妈妈衣袖道，“还好妈妈教我，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那还请妈妈帮忙转告赵公子，多谢赵公子的青睐，安若受之有愧，若有一日，安若真寻得一处好归处，必不叫妈妈失望，这些都是您的。”
这话很是取悦了花妈妈，只见其脸上的笑意怎么都隐藏不住，那一套头饰看着就华贵，心中对安若也越发满意了起来，何况有了这个开头，想来城中其他公子哥儿们，断然会跟风送礼，到时只怕收到手软啊。
送走了花妈妈，红红反复盯着那头饰看，越看越啧啧个不停，“小姐，这赵公子到底什么来头啊，忒有钱了。”
“赵多高这人啊，根据之前门里打探来的消息，其父是厉帝专门派到晋城来的，美其名曰协助罗户打理晋城，实则为监督，能够担任这个任务的一般多是心腹，至于钱财，只要有人送，他敢收，还怕少了吗？”安若回道。
“啊，那不就是一尊大佛吗？而且为什么要监督他啊，罗户不是这晋城的防守大将军吗？”红红不理解，又问道。
安若走过去将红红拉到桌边椅子上坐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之前让你多看看，你就是不看，现在反而来问我。”
红红嘿嘿直笑，讨好的说道，“那不是有小姐吗，这费脑的事情我就不操心了，您快给我说说嘛。”
安若于是细细说来，“当年厉帝登位时，斩杀了很多先帝亲近的文臣武将，弄得朝廷动荡，百官不安，而在那时，第一批站出来拥护新帝的武将当中就有这罗户，罗户此人，虽然手握兵权，但是在先帝时就声名不显，没多少人注意到，也就那次，大家才知道有个叫罗户的人。厉帝对此自然大加赞赏，将其由原本晋城左副将直接提拔至防守大将军，不但掌管十万大军，且还统管晋城所有事务，但同时也派了赵大人前来协理，正好与李安父亲同级别，且可以直达天听，你说说，谁能高兴？”
红红恍然大悟，“所以李大公子与赵公子相互看不顺眼也是由此而来。”
安若点了点头，“具体是因为什么，还得细查，别忘了咱们为什么而来，到时候就需要我们的红红大展身手了。”
“小姐放心，只要小姐吩咐，红红绝对办好。”红红拍着胸脯保证道。
安若端起茶杯，亲抿一口，淡淡道，“不着急，咱们慢慢来，一步一步的悄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