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103章

    两人商议之后，深觉此计可行，只是他们毕竟不是行军打仗常年用兵之人，所以此事还要等胥婴回来之后再做商议。不过，他们倒是觉得可以先将此事提出，由卫闻郗安两人安排合适的人将此规划安排妥善，等胥婴回来看过之后，若觉可行，便当即可用了。

    此事既然有了决断，便暂且按下不提了。

    却说胥峥与章华一路护送林胡王和桑行等人前去新城，虽是深冬，本应该行速缓慢，可他们却依旧速度不慢，日夜兼程往新城而去。

    原是自林胡王被胥婴生擒之后，又押送回了曲沃，在曲沃又住了好些些日子。这般一来，细算算林胡王离开草原也有数月了。

    数月的时间，足以让草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即便林胡王娶了义渠的公主为妻，义渠王便算是他的老丈人了，但所谓的联姻不过是锦上添花之举，真到了争夺草原霸主之位的时候，便是亲父子亲兄弟又如何？

    林胡王也深知这个道理，知道自己离开久了，不只是林胡内部，便是草原也会发生异动。因而自打一离开曲沃城，便是天寒地冻的，路上不好走，他也不愿意慢下来，恨不得生出一双翅膀立时飞回林胡才好。

    其实，林胡王这个马不停蹄赶路的要求算起来着实有些没道理了，姬念派人说是护送亦是监视之意，他一意孤行，却是带累了同行之人跟着他一起吃苦受罪。

    不过好在此行之人皆是得了姬念授命，知道自己此行另有重任，因此也不想耽误时间，故而林胡王催促日夜兼程，他们也听之任之，要以最快的速度去到新城。

    其中，领头之人是胥峥，他知晓姬念所托，因此对林胡王的催促无礼也并不放在心上。

    那日，胥氏逼宫夺权失败，以姬念之前的所作所为，胥峥只以为自己胥氏一族虽然是姬念的外家，只怕也难逃一劫。不过，祖父死后，又有认罪书呈上，姬念顾及以往亲情，倒是给了胥氏一条生路。

    自此之后，胥峥从晋国最有权势的世族胥氏嫡出子弟，变成了一个庶民。也见识了以往的繁华，变成了如今的门庭冷落。

    他也是少年人，出身高贵，才华横溢，正是欲一展自己满身才华，好实现自己抱负的时候。可惜，却因为祖父的一时冲动，醉心权势，贪欲过剩，而全部落空。

    那时候起，胥峥便同父母一起住在那座小院之中，过起了普通百姓的生活。原以为这一生就这样碌碌无为浑浑噩噩的过去了，直到那一日姬念的登门造访才彻底的改变了这一切。

    原先，胥峥对姬念也只是因为年少情意，手足为重，再加上她的身份才一心站在她那边的。无所谓其他，只是他为人秉性如此罢了。

    可是，那日姬念来时，胥峥也曾站在窗外听到了父亲和姬念阿姐的谈话，也是那时候他改变了自己的想法，真正的将她视作他所寻的明主，想要一心为她效力。

    而后，胥婴被姬念封为司马，执掌六曹之一的兵曹，细想想好似也如当年六卿一般的地位了。只是，胥氏一众人的心境都变了，如今也只一心为姬念为晋国效力，再不提其他前尘往事。

    只是，胥婴因他本就是将军，领兵多年，还曾大败林胡，有战功在身。与他同一时期的将领，出色的如赵陇魏绛等人都死在了姬念清除六卿的行动中，如今能与他一般地位的再无他人。

    是以，司马之位，若是不论之前胥氏的做下的错事之外，胥婴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而胥峥身为胥婴亲子，但当初游学回到晋国之后，尚未来得及一展身手，便因胥臣一事被牵连。如今，胥峥也因姬念的纳贤令而得以进入朝堂，只是未立寸功，只封了一个小官。

    寻常小官哪里能入胥峥的眼，只是今时不同往时，一个小官也值得他重视的。更何况，姬念改革了中央官制之后，又取消了世袭制，所有的官吏都需要经过考核后决定留任或者升迁。只要有了功劳，升官那是必然的事。

    只是，胥峥一直留在曲沃，也没有让他立功的机会。不过，他的性子却比之前更加沉稳了，做事并不急躁，一心将自己手中的事做好了，耐心的等待机会。

    这一切姬念都是看在眼里了，她觉得胥峥可用了。正巧当时胥婴在与林胡一战，照姬念看来，林胡必败。想着日后有用得上胥峥的机会，便先将他调去营中训练，也算是让他提前适应一下了。

    另一方面，章华之前被姬念委以重任，留在宫中教导晋君武学谋略。虽然晋君的心智如同孩童，但是他与章华一般都是天生神力，气力异于常人的，且晋君也是个醉心习武之人。两人之间，教得畅快，学的也高兴，相处的十分愉快。

    只是，身为晋君不可能征战沙场，而章华所学，也在数月间悉数传给了晋君，只觉得无甚可教了。他虽然老实，却也不是不知变通之人，当即便同姬念反应了这件事。

    当时，姬念正欲将胥峥安排进营中训练，正巧章华来说，便将他二人安排在一起了。一是省事，二是希望他二人能相交，培养出一些默契来，日后好相互配合。胥峥更聪明一些，而章华的武艺更加出众，这两人若是独当一面，只怕还要许久，但是两人配合，不需要多时便可以派出去做事了。

    如今，正好姬念对北境的守军有了新的安排，便安排他们两人一起带着精锐送林胡王回去了。

    这边厢，胥峥等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的往新城赶。而另一边，胥婴也在想他们到底何时会到。

    先前，胥婴生擒了林胡王之后，并未亲自将人押送回曲沃，而是安排旁人去的。林胡王被擒，只要押送得当，他也是跑不了的。而胥婴当时更多需要考虑的是新城的布防。

    新城乃是经过北境的一座城池，因着毗邻秦国和北方的草原，也是一个边塞要地，历来此地的守军就不少。

    只是，此次林胡来势汹汹，虽然后来胥婴大败林胡，不仅生擒了林胡王，还活捉了不少林胡的俘虏，但是新城守军的损失也是不小。

    此外，胥婴在来曲沃之前，便曾得到过姬念的嘱咐。当时是说这两年来，林胡连连侵扰北境，新城为最，可见新城的守军布防并不足以抵挡林胡。因此，她希望胥婴到了新城以后，在了解新城的实际情况后，重新安排新城的布防，用以抵挡外敌。

    姬念此举更是将晋国北境的安危交托到了胥婴的手中，如此重任，便足以证明她的信任和重视。胥婴自知自己一朝重回朝堂，变成了六曹之一兵曹之首，众人只怕心头不服。他也正好趁此时机，完成姬念的嘱托，大败林胡，也好重振自己的声威，来日便是名正言顺让人信服的兵曹司马了。

    是以，生擒林胡王之后，胥婴便没有回曲沃，而是留下来重新换布防。新城的兵力在对抗林胡的过程中，损耗不小，需要补充。只是，边境守军不必寻常，胥婴因为胥臣一事引以为戒，不敢自专，大事都要问问姬念的意见之后再做定夺，此事也是一样。

    胥婴的消息，姬念很快就收到了，补充新城守军一事势在必行，不过她却不欲大规模的扩充，只让胥婴仍旧按照原来的数目执行便是了。同时，她也与林胡王的盟约一事说给了胥婴，让他时刻关注草原的动静，并且派人把消息传到林胡去。

    亦是此时，胥婴才发现了义渠的异动，不过在胥婴派去的人去林胡走了一遭并将林胡王的事一说，原本有些作乱的林胡一时间也安定了下来，义渠也打算再看些时日再做打算了。

    对于姬念能和林胡王和谈，将林胡王放回，还有与林胡签订盟约，且与其互市等等的做法，胥婴也是十分赞赏的。

    其实当初林胡王说的那些浑话，不只是胥婴和新城的守军知道了，姬念亦自有她的消息来源，也是知晓的。

    若是一般的女子，面对这样恶劣的言语侮辱，只怕不是想杀人，便是要杀自己了。对上说这话的林胡王，只怕恨不能杀之而后快。

    而胥婴当初选择将人送去曲沃，其实也是一种试探，他想看看如今姬念的心胸，这就注定了她能走到哪一步，也注定了胥婴对她的效忠能做到哪一步。毕竟，当初的胥婴也只是将姬念当作自己的外甥女而已，如今却是将她视作自己的君主了。

    不过，姬念果然没有让胥婴失望，她并没有计较个人的得失，而是站在整个晋国的立场上看待这件事。杀了林胡王固然是好事，也能叫她泄恨，却不能让她想做的事更容易。

    姬念与公子慕一般，做事有时候并不在意手段，只想看结果能否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如今，她的利益便是晋国的利益，林胡王都成了她的阶下囚了，他曾经说过的些许浑话而已，姬念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因为相比于晋国北境的安稳，那并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