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100章
要说林胡王，他这辈子就没有遇到过几个他只要一看到人就觉得头疼的人，可惜了公子慕与姬念夫妻俩就占了其中两个位置。
对于姬念，林胡王可以说是曾经心存觊觎且贼心不死，结果没想到的是这好好的一朵牡丹花竟然变成了食人花，着实让他有些心有余悸。
而公子慕，那就更可恨了，林胡王这辈子念念不忘的人里就有他一个，那是恨得牙痒痒。
毕竟，遇到公子慕，他就没有发生过什么好事，什么样的招数使到公子慕的身上就没成过。而且，公子慕还打败了许多的竞争对手娶了姬念，这就让林胡王的心里更不滋味了。
他现在心里只觉得这夫妻俩都不是好人，可他偏就栽在这两人手里，怎么想怎么懊悔。
于是乎，林胡王也不想再待在屋里了，免得自己胡思乱想，别再把自己给气出毛病来的，索性就出来走走，也当作是散散心。
只是，冤家路窄，林胡王这些日子难得出来散散心，谁知就碰到这夫妻俩在花园里散步，这是该说巧呢，还是巧呢？
“林胡王，在宫中住得可还习惯？”公子慕见了他，先一步打招呼，那是温和有礼，似是招呼老朋友的寒暄。
然而，这句话落在林胡王的耳中，则变成了终于落到他手里了，他那会儿就差掉头走人了。毕竟，公子慕给他的心里阴影可不小。
要知道，公子慕此人光是看他的外表和行为处事，那是温和有礼，光明磊落的君子。可是，林胡王毕竟当初也是公子慕求娶姬念的竞争者之一，这厮背后的手段可跟他这副老好人的模样截然相反。
不说别人了，只说林胡王就在他手里吃了不少暗亏，可就算是气得牙根痒痒，也没有证据跟他对峙，最后只能自己咬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想想这是何等的憋屈，林胡王这辈子没这么憋屈过。
可惜，他遇到了公子慕，还有他那不是善茬的夫人！
林胡王强扯出一抹笑意来，反击道：“公子慕，许久不见了，你如今在晋宫倒是比在秦宫还要来得自在啊！”
这话着实有些挑拨离间的意味，在场谁不是聪明人，又有谁听不出来。公子慕神色未变，倒是姬念心里暗自盘算是不是得再坑上林胡一笔，不然怎么对得起林胡王的小心思呢？
“那是自然，有夫人在身旁相伴，又如何能不自在？”公子慕回答的随心，姬念听得舒心，却不经意间又捅了林胡王一刀，他只觉得自己今日就不该出门，不然也就不会遇见这倒霉催的两人给他添堵了。
林胡王讪笑，未作声，只要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点什么。尤其是刚刚姬念那眼神，免得郗安那厮又加什么条款，他还是老实点的好。
谁曾想，他纵横草原的林胡王，如今只能在这对夫妻的屋檐下低头做人呢？
林胡王要回去，公子慕与姬念倒是没有拦着他，只随他去了。
只是，他走了之后，姬念就变了脸色，“这厮就不是个安分的，也免得他继续留在宫里蹭吃蹭喝的。我还是抓紧让郗安打发他离开吧！”
公子慕颔首，“夫人所言甚是，草原上的事，我们鞭长莫及，若是再拖得久一些，恐怕会生变故。是该早些让他回去了，只是听说是郗安在拟定盟约，夫人可曾详细看过了？若是合适，过两日便安排人送他离开吧！”
虽说公子慕才回来没多久，但是姬念已经将最近发生的事拣了些重要的与他说过了，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林胡王的事。
所以，公子慕对姬念的想法很是了解，这才会在此时这般说道。
“林胡侵扰我北境之事，虽说眼下兵力有限不足以荡平林胡，但是总要讨些利息回来才是。郗安一向是个精明的，所以才把这拟定盟约的事交给他。总不能让林胡平白得了好处去才是，让林胡王留下亦是为了敲打他。
不过，前两日舅父自北境传来消息，说是义渠王初时确实有所异动，但是后来因派人前去，他便暂时按兵不动了。如今似乎因为林胡王长时间未曾离开曲沃，他怕是有些坐不住了，我这才想着不要再拖了。”
姬念将这两日得到的来自胥婴的消息也告诉了公子慕，证明此事确实不能再拖了。
于是，夫妻两商量好了之后，姬念便立刻宣召了郗安。
“郗相，之前我让你拟定的盟约，如何了？”
姬念一直以来并不曾催促过郗安，反而是放手让他施为，只看他能从林胡王的手里掏出多少好处来。事实上，郗安也没有让她失望，增添了不少踩在林胡王底线上的条约。
郗安心里也清楚，所以即便是条约早已定好了，他还是时不时的要去刺激刺激林胡王，搞得现在林胡王听见他的名字就头疼。
而现在姬念突然召见他，还问起了盟约之事，郗安便知道是时机到了。
“长公主，盟约早就定好了，还请你过目。”郗安早就料到了，是以立时取出自己早已整理好的盟约文书交给姬念。
姬念看了文书中的内容，其中包括了当日所说的林胡要诚心为晋国附属，十年内不得再犯晋国北境，否则晋国当用大军讨伐。还有晋国与林胡互市一说，可用双方的特产为交换，定价和内容皆有晋国主定。
至于林胡王在晋国的这段时间，所有的吃住花销，都需要林胡花钱赎买。同样的，当初晋国所生擒的林胡将士，林胡亦可以花钱赎买回去。
同时为了补偿晋国北境这两年的损失，林胡需要赔偿晋国良驹五百匹，牛羊各两百，可分两年还清等等这些条款。
不得不说，郗安的这些让林胡花钱的条款，姬念听了都很满意。
“这文书上的条款，你都试探过林胡王了？他会答应？”
林胡只是草原上比较大的部落所成的一个小国，但其势力还没有覆盖整个草原，比它更强的还有义渠。所以说，郗安提出的要求不说别的，只说那良驹和牛羊数目就不少了，林胡所豢养的那些牲畜总数有限，怕是林胡王不会轻易松口。
对于姬念的担忧，郗安也早就考虑过了。
“长公主，桑行善长筹算，也曾在列国行商，所以对于一些数字还是比较了解的。我所提的良驹和牛羊都是在林胡可以给出的范围之内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只是数量多一些，但亦给他们宽限了时间，不是吗？
这文书上的有些条件，我曾问过林胡王，还有些不曾。只要长公主觉得这份盟约没有问题，我便亲自去找林胡王，他定会答应的。”
郗安微微一笑，看上去就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看样子林胡王是注定要挨这顿宰了！
“盟约没问题，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了。我便在此等候郗相的喜讯了。”
“长公主放心，安定不负厚望！”
听说郗安来找他了，林胡王差点儿就拒绝见他了，后来想想，他能不能早些回去还得看郗安拟定的盟约，虽说此人烦人了些，却还是得见见才行。
于是乎，林胡王是硬着头皮把人叫来一见，结果见了人，就开始觉得头疼了。
“郗相今日来此有何贵干啊？”林胡王看上去好声好气，实则只想早些把郗安打发走，他是一刻都不想看见他了。
“看来林胡王在我晋国住得是相当开心，这都不想走了。若是如此，那便当郗安今日不曾来过好了。”郗安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十分的有礼。
林胡王本也没注意听，可叫他听到了走这个字，难道说他可以离开了？
这时候，林胡王觉得便是郗安这张让人生厌的脸，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的讨人厌了，还是挺顺眼的！
只是，这样的想法并没有持续太久，当林胡王接到郗安递过来的盟约的时候，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林胡王一巴掌把文书拍在了桌子上，恨不得一口咬死郗安，怒不可遏，“郗相，你这胃口也太大了，也不怕噎死自己。你这是抢劫！”
“便是抢劫又如何？”郗安笑眯眯的，一点都不怕林胡王暴起。
却是这样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差点儿没气死林胡王，他是真的要生气了！
然而，郗安顶着林胡王那能杀人的目光，又道：“若我这文书算是抢劫，那林胡这两年在我晋国北境所为又算什么？烧杀抢掠，如入无人之境。若我今日要同林胡王算算这笔帐，怕是这点数目都不够！”
听到郗安提起晋国北境之事，林胡王的气焰顿时萎靡了，他一时也不好反驳他。
“这盟约上所要求的数目，皆是我国根据你林胡的实力推算出来的，林胡给得出。即便是伤筋动骨，那也不会影响林胡的生存。况且，我还给你们宽限了时间，并非要同时给出。如此宽和厚道的行为，却被林胡王视为抢劫。
那林胡王以为若让我晋国大军也去草原走一遭，那这些数目还算多吗？”
什么正话反说都让郗安说尽了，他是不要脸了，明着商量，实则威胁，可是林胡王还真的无力反驳，不能拒绝。
“真的不可以再减免一些？”林胡王还想最后挣扎一二，总归是要讨价还价的，能少一点都好啊！
郗安好言好语，一口答应却又提出了一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条件，“减免一些自然可以，那便请林胡将当初自我晋国北境抢掠的人和物都还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