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年纪小了点
我的手微微发抖，我紧紧抓住身下的野草，用力太大，竟将它们连根拔起。我只能将手深深插入土里，努力克制自己的冲动，只盼望师姐能快点移开视线，或者离开我身边。
“缔绛真漂亮……”师姐也呢喃着，仿佛中了魔，竟然捧着我的脸，低头吻了我。
我的眼睛蓦地睁大，师姐的眼神越发迷离，她看着我，唇瓣相接。
我们交换着气息，谁也不愿放开对方。我知道师姐不对劲，但贪婪迷住了我的心，我只想沉迷。
“坏了坏了坏了，这群熊孩子！一个看不住就给我惹乱子！混小子！快给放开你的狗爪子！住嘴！”长恭师父大呼小叫地自远处奔来，一边呼喊一边撸袖子。师兄弟们也呼啦啦地想下来，却被木梓师父施法定住。
我暗道不妙，全道观的人似乎都来了。再沉迷，师姐的清白就彻底毁我手里了。一咬牙，我咬破自己的舌尖，让自己清醒了些，而血也沾染到了师姐唇上，我难得聪明一回，干脆再用舌尖给师姐嘴上多抹了些。想着一会儿跟师父扯谎中毒吸毒，所以才亲亲的……
没成想，师父不等我说话，兜头就是一个符咒贴住我俩，把我一个甩手扔到山坳上，其他师兄弟赶紧接住我，他自己则背起师姐。带着我们回了道观。
师父的符咒虽然厉害，但对我无效，不过我还是装作被制住的样子，等师父发落。
回到道观，师父和木梓师父把我俩关到练功房里，驱散了为围观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两位师父一脸凝重地围着我和师姐转圈圈，还不时摇头叹气。我有些吓到了，我不会是又害到了阿元？
“他们才几岁呀，年纪还是小了点呀，要不再等等？”长恭师父搓着下巴上乱七八糟的胡茬，苦恼地跟木梓师父商量。
木梓师父一脸冷漠，恶狠狠地瞪了眼长恭师父，说：“当初我让你把缔绛交给我来教导，你不听！好了，现在这样了，我看你还能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他们俩会掉下去，还被蛊惑？！你不能赖我啊，这跟当年……”
“闭嘴！你再多说一句试试？”
“我闭嘴我闭嘴，师兄，你把剑收起来，小心点，别划破我的英俊潇洒的脸呀。”
“别废话！赶紧想办法！”
长恭师父又开始围着我俩转圈圈，最后颓然地表示，他没办法。木梓师父也难得地长吁短叹，一脸懊恼。
最后，他们不得以还是叫醒了我和师姐。长恭师父陪着师姐，而我被木梓师父拎到他的房间里。
一向看似冷漠不近人情，寡言少语地木梓师父，难得的吞吞吐吐期期艾艾欲言又止地把一件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说清楚。
原来，后山山谷并没镇压什么凶兽，而是一个怨灵。这怨灵原本一生行善积德，潜心修仙，原本功德圆满飞升成仙，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盘桓此地数万年没办法飞升。而他生前因为修的无情道，断情绝爱，辜负了他心爱之人。失去这么多，却又不能飞升，故而怨念深重。很多修仙问道之人想收了他，但是人家原本就是要得道成仙的集大乘者，又积攒了数万年的道行，这世间谁能收了他？
木梓师父和长恭师父，年轻时曾意气用事，想收了对方。没想到，不但没收了对方，反而被对方收了。被迫成为他的徒弟，在那山谷里修炼道法修炼了十多年。算起来，这怨灵竟然还是我们的师祖……
倘若这怨灵只是喜欢收徒弟，那还罢了。问题是，他之所以成为怨灵，不但是因为他飞升不成，还因为看着自己的爱人被他飞升失败的劫雷劈死了，一时伤心过度，想不开自刎了。死后，又心有不甘，徘徊不去，也就成了怨灵。
“师祖虽是怨灵，但他并不害人。只要不打扰他……”木梓师父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似乎是在斟酌字句，半晌才又开口，“打扰到他，他也不会伤害人。只是，只是，要么赶紧放弃修仙，去结婚；要么结成道侣，一起修仙。”
我一头雾水地看着木梓师父，木梓师父一脸尴尬，最后还是一狠心，说道：“就是，师祖会施法迷惑进到山谷里的人，爱上对方，尽快，尽快，尽快成为情侣……双修……”
最后的两个字，我仔细分辨了好一会儿才听明白。所以，长恭师父才一直说，我们太小了吗？我不介意的，只要跟阿元在一起，我什么都不介意。
“可你只有十四岁，还是个孩子。”木梓师父听到我的话，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这么大点岁数，懂什么是情，什么是爱吗？万一你长大以后，看到别的姑娘，喜欢上别人，那阿元岂不是吃大亏了。”木梓师父非常气愤，我有些不明白他为何这么生气。
木梓师父也发觉自己脾气来得有些突然，他努力地吐纳了几次，才又平心静气地跟我说：“师祖的法术虽然厉害，但我和你师父的道行多少也能压制几年。这几年，你跟我去云游，离阿元远一点，也方便你想清楚自己的真实想法。”
“我喜欢阿元，真心喜欢。”我看着木梓师父，觉得这凡人有些讨厌了。
“……毛头小孩，懂什么。今夜就动身。”木梓师父有些无语地敲了下我的头，“你也不想因为外因，就轻易喜欢阿元。就算你真心喜欢阿元，那阿元呢？你确定阿元不是因为师祖的迷惑才喜欢你？万一，她长大了，喜欢上了别人呢？”
我的心因这话瞬间冷了下来，山坳一吻所激起的情潮，渐渐褪去。阿元的吻，不一定是她的真心，只是被迷惑。这一世的阿元，或许和以往所有转世一样，爱我这件事，永远都是死前一瞬的怀念。
“缔绛，别伤心。我们只是云游个几年就回来，那时，你和阿元都长大了，加上分别这么久，或许更能看清楚自己的心。有时候，离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木梓师父难得说这么温柔的话，只是他这话不单单是对我说，也是对站在门外的阿元师姐和长恭师父说的。
轮回几世，我第一次被迫离开阿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