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美国那事（2）

    江言泽一听，笑得畅快无比，可茉可却是不敢动了，也不再要求着他讲美国的事情。虽然他刚刚的话很像玩笑话，可是他挨得自己那么近，近到可以清晰的听见他的呼吸声，茉可只好拿起遥控器，胡乱换了几个台，借机掩饰自己的慌张尴尬。

    他当然只是吓吓她，她缩在沙发的一端，紧紧盯着前方的屏幕，耳际几缕发丝垂了下来，他透过下垂的发丝，隐约可见她微微上卷的睫毛，某种情绪开始从心底蔓延。

    到了九点，他答应了送她回家的时间，可茉可已经睡着了，倚在沙发扶手上，脸微侧着。

    江言泽俯下身，静静地看着她，最后弯下腰，将她抱了起来，进了房间。

    他抱着她，她沉沉入睡的脸颊洇出些许红晕，柔顺的躺在他怀里，他的心里滋生出太多情绪，失而复得的幸运，只此一生的幸福，亦或此时此刻的永恒……。

    可是他却有事瞒着她，方才她还问自己是不是在美国偷交了女朋友。

    他在美国5年，没有女朋友，可是遇到了叶涵，也许在外人看来，叶涵算是他的女朋友，可他和叶涵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他们这种类似知己的关系，并不是所谓的男欢女爱，他们只是惺惺相惜，至少在他看来，便是如此。

    叶涵帮过他，他不能忘，那时的他，还有叶涵，都在感情的漩涡里挣扎，后来出了那样的事情，再加上之后又得知他的妈妈和叶涵妈妈是同学，所以家里便让他和叶涵订婚，尽管只是口头上的。

    其实他和叶涵都没有放在心上过，他回国后，和叶涵的联系也不紧密，叶涵之于他，只是个曾救过他的好朋友，是个救命恩人。

    所以他和叶涵的事情，他一直都认为无关紧要，也没有告诉过茉可，因为怕她担心，怕她害怕，更怕她会胡思乱想。可是，他一定会告诉她，告诉他自己在美国的事情，告诉他有个叶涵存在。

    他一直以为，当初他那样一走，再回来，也许这一辈子他也不会有机会，他想她一定会恨他，或者当他回来的时候，她早已结婚生子。他回国那天，他几乎以为她已经和宇彬在一起，那么从此以后，他便真的没有机会，只能杳杳望着她。

    起初的时候，她在公司总是避着他，说话的时候从来不会看向他，甚至骗他，说自己已有男朋友。他旁观一切，只能苦笑，应了那句老话，自作孽不可活。她那样躲他，他连一点弥补的间隙也找不出，只有日日焦灼地看她离去的背影，暗自挣扎。

    那日去见外婆，无意中知道她竟是外婆好朋友的孙女，约好了次日一同爬山。所以第二日，他扔了手头的工作开车前往，只是想看看她，哪怕只有一分一秒也好。

    那回她感冒，他握着她纤细的手腕，看着她苍白的面容，听她哭喊出声，那一刻，他宁愿她狠狠扇他一巴掌，也好过眼睁睁看她如此痛苦如此伤。

    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还可不可以重新和她在一起，她是否还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像今天这般抱着她，看她恬静的容颜，他甚至惶恐会不会是黄粱一梦，待他醒来，突然发现原来自己还是一个人，原来身边还是没有她。

    叶涵的事情，他一定会找时间告诉她，虽然他和叶涵都没在意过两家口头上的约定，但是无论如何，基于礼貌，基于朋友间的关系，他会和叶涵好好谈一谈。

    他将她放在床上，盖上被子，熄了灯，然后转身去了隔壁的房间。

    茉可抓着被子，眼睛尚未适应，一时间之只能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好半天才想起这是哪里。她昨晚竟然睡着了，江言泽昨晚竟然没有送她回家去。

    她一个激灵，匆匆穿了外套，从房间跑了出去，没有看见他的身影，她沿着客厅走，才发现他在厨房，似乎是在煮粥。他听见声响，一回头，对上她朦胧的眼神，笑意盎然：“醒了。”

    “唔。”茉可也不知道说什么，在那里站了好久，直到江言泽将粥煮好，她才去卫生间洗漱。

    喝粥的时候，茉可终于支支吾吾地问了一句：“昨晚我睡了床，那你睡在哪里？”

    他怔然了一下：“你旁边。”其实他的意思是你旁边的房间，哪晓得茉可听糊涂了，一听他说你旁边，吓得几乎没从椅子上掉下去。

    他注意到她不自然的脸色，大致猜到她肯定是误会了，闲闲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茉可故作放松：“哦，没事，没事。”

    一直到坐上他的车，江言泽才告诉茉可：“其实我昨晚睡在你隔壁的房间。”茉可知道自己早上那会儿慌慌张张的神态早已被他猜透，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她的误会和反常，怎么会瞧不出来。

    茉可呼出口气，心里暗想，他和江言泽这样，不想叫公司的人看到，不想引起过多流言，所以都是“偷偷摸摸”“小心翼翼”的，茉可总觉得他们这个样子几乎像在“偷情”。

    其实有时候，她自己都不明白。江言泽没有回来的时候，她总是想着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可以再见他，他回来了，自己却直觉地想躲开他。如今他们重新在一起了，没有了以往的伤心，明明很开心，可她却时常觉得怕，那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囤积在身体里面，颇似失落的空洞，说不明，道不清。

    离公司不远，茉可便先下了车。江言泽倒是没说什么，将茉可放下了车，轻轻一笑。

    终于得了空，和江言泽一起回了家里。家里只有奶奶一个人，因为知道晚上江言泽会来，所以做了好些菜。

    江言泽虽和叶宇彬是表兄弟，性格倒是大不相同。两个人都是属于眉清目秀的长相，一眼看去，均属优秀青年，温文尔雅，也许是因为江言泽年长了一岁，到底比叶宇彬多了一份稳重。

    饭吃到一半，门铃响了起来，这时候，也不知会是谁，茉可放了筷子去开门，门口赫然站着叶宇彬。穿了一件黑色的长外套，手里还夹着半支烟，脸上还是那种痞痞的笑。

    奶奶的声音从里间传来，问是谁，茉可让了让：“哦，是宇彬。”

    他掐灭烟，从她身旁走过，进了屋子。

    其实叶宇彬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来过茉可家里，奶奶对他毕竟要比江言泽熟悉，见他进来，笑着问他怎么这么久都不来。他答了几句，看见江言泽，笑道：“哥，你也在，我来见见老朋友。”说完看了茉可一眼，嚷嚷着连午饭也没吃，这会儿都饿得不行。

    茉可去厨房给他拿了碗筷才坐回自己的位置，她和江言泽挨着坐，叶宇彬坐在他们对面，接过碗筷，也没吭声，一直埋头吃饭。

    他平常总是聚会，有时候是三三两两，有时候是一群一群，坐到一起总离不了喝酒，划拳，说乐子，无论吃饭喝酒，他都是斯斯文文的，即使是饿极了，也是慢条斯理，可是今天，却吃得极快。

    其实他们熟络以后，叶宇彬便常常来茉可家里，大多是傍晚的时候。茉可知道他很忙，商业人家，常常有数不完的应酬，出去应酬就免不了喝酒。

    有时候，他会突然打电话给茉可，嚷嚷着自己喝多了，胃疼，打完电话过不了多久他便站在门外。

    刚开始的时候，，茉可总会说他：“你好好的放着你那几百平方的屋子不住，三天两头来我们小窝挤，你就不嫌弃。”他听了，也不回答，当着奶奶的面直直地看她，看得茉可脊背发寒，看得一屋子的人暗自欢喜。

    这几乎都成规律了，每回他来，多半是蹭饭。连逸可也不明白，他一个公子哥，家里有那么多钱，想吃什么都有，却偏偏喜欢来家里蹭饭。问他的时候，他一脸苦恼，嘟囔地说外面的菜有多难吃，吃来吃去还是觉得家里的菜好吃。家里，家里，他总这样说，常常说得理所当然，似乎这也是他的家一样。

    最近一次他来，是江言泽刚回来不久，碰巧那天家里只有茉可一个人。茉可那天窝着一肚子火，公司另一个部门没做好份内工作，竟将责任全推在茉可她们部门，茉可忙了一整天，回到家里，累得浑身疼痛。

    开了门，却见他笑嘻嘻地倚着门框，见了茉可便说饿，茉可都没怎么想，“啪”的一声关了门。转身，回了房间，坐下又觉得心里内疚，心里有火，也不能随处乱发。在客厅坐了一会儿，掀开窗帘，他黑色的跑车还停在楼下。

    最后出去开门，他果然没走，倚在楼梯扶手上，斜着身子，左手点了一支烟，几乎燃尽，只留一截浅灰色的烟头摇摇欲坠，右手里的打火机发出啪啪的声音，听见开门声，抬起头，朝茉可笑了一下。茉可内疚，见他那副样子，心里蓦地软了一下，系着围裙去给他做饭。

    那次他还和她开玩笑，说是两个人凑合着过日子算了，反正他们两个人也不讨厌对方，省得到时候麻烦。他平常玩笑惯了，这样的话也不知听过多少回，他讲，茉可便只当是他发牢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