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美国那事（1）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一来是不想搅了他们的兴致，二来是因为叶宇彬今晚喝了太多酒，那些朋友们换来换去的敬酒，该他喝的他全喝了，而他们打趣她的，他也全带着喝了，从火锅城出来的时候，有微风轻轻袭来，她站在他身侧，轻易的闻出他身上的酒味。
最后还是坐了他的车回去，从来没有见过他将车开得那样快，两侧的景物倏忽而过，驾驶座那侧的车窗没有关上，夜风轰然侵袭，吹起他额前的发，茉可只看得见他冰冷的侧面，隐约生出些汗来，干净的手指握在方向盘上，指骨分明。
一直都没有说话，车子停在小区楼下，他捏了捏眉心：“他们就那样爱开玩笑。”
茉可知道是在说方才那行人，因为不是第一次被误会了，所以也没放在心上，而且自己刚刚也表明了自己已经有男朋友，所以摇摇头说没事。
车子停在小区楼下，他仰在驾驶座上，闭起了眼，完全不像是要离开的样子，茉可便问：“你不去了？”
车厢里，他的眼光幽幽然：“怎么，舍不得我去？”
她无语，将车门关上，拿起包便离开了。
进了房间才发觉手机不见了，想着是不是刚才从车里出来的时候遗落在座位上了，撩了窗帘看，他的车竟还稳稳地停在路侧。
她只穿了睡衣，拿了件外套，“咚咚咚”跑下楼去。他似乎是睡着了，车窗是半透明的，将近半夜，小区楼下光线太暗，她瞪大了眼往车厢里看去，他突然摁开了车窗，声音低沉而无力：“怎么？”
她被吓了一跳，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手机不见了，我见你没走，下来看看是不是掉车上了。”
他俯下身体，摸索了一阵，隔了一会儿才从座椅下掏出个白色的东西，隔着车窗递给她，正是她的手机。她接了过来，见他脸色苍白，问：“你不舒服？”
“喝多了，困。”
……
“那你还去不去？”已经入了秋，空气里湿气重，她披着薄薄的外套，说话的时候鼻子都在瓮声瓮气。
他侧身望了望她，似乎若有所思，随即嘴角一笑：“怎么，准备收留我？”
她没听出他语气里的揶揄，浅黄的月光笼罩下来，只映得他的脸色不似平常，大片的颓色。
“好。”反正逸可在学校，今晚他可以暂住逸可的房间，她上次喝醉了酒，还是在他的公寓里睡了一夜。
他摁住车门的手松了松：“你先上去，我今晚不过去，他们饶不了我。”茉可见他坚持，怒了努嘴，不再说话。
上楼过了十分钟左右，便听见门铃声，打开门竟是叶宇彬，茉可讶异：“你不去了？”
他一听，倒是无辜：“不是你叫我别去吗？又倚在门口，“怎么，反悔了？”
考虑到奶奶已经入睡，她下意识的降低声音：“别吵醒了奶奶。”一进门，他便往沙发上躺，似乎很累：“我睡哪，我不喜欢睡沙发。”
她轻手轻脚地走近他，低着声音：“先起来，你去睡逸可房间。”他半睁了眼，半响吐出一句：“可是我比较想和你一起睡。”
他话一出口，茉可便足足呆愣了几秒，“你有那么多美女陪你，你还嫌不够？”
他低低地嘟囔了一句，茉可没有听清楚，刚想着问他说了些什么，他一翻身，站了起来，脚步有些踉跄，进了逸可的房间，一句话也没说。
第二天茉可起来的时候，叶宇彬已经离开了，其实还早，可他离开的时候竟没有一点动静。
江言泽因为接手公司时间不长，所以先前的一段日子，异常忙碌。有好几次，茉可在他办公室里等他，结果都是靠着沙发睡过去。
等他结束完手头的工作，早已是八九点，因为忙，江言泽常常来不及吃饭，即使吃，也是简单至极。
他回国才两个月不到，却明显瘦了一圈。茉可看着心疼，所以偶尔陪他办公完，两个人便去超市，买了食物再回他公寓。
她和江言泽的事，家里也知道。记得那次她告诉自己奶奶和江言泽在一起时，自个儿奶奶讶异了好长一阵。茉可当然明白，她和叶奶奶“苦心经营”了三年，一心一意等着她和叶宇彬走到一起，可她最后竟和江言泽在一起了。
奶奶只知道她和江言泽是大学同学，却不知道他们在大学里发生的事情，所以听了以后才会觉得出乎意料。可毕竟都是经历过世事的人，无论做什么，总归是希望子女儿孙过得好。既然她和江言泽在一起了，大家便一心祝福着。
自那晚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着叶宇彬。叶奶奶身体不适，最近去了国外休养，也有好长一段时间不曾来过。家里又只剩了茉可和奶奶，冷冷清清。
前几天，奶奶还说着等有空的时候将江言泽带回家里来，一起吃个饭。茉可看他忙，一直都没说。
黄昏，二十二楼，茉可站在窗前，看红似火轮的夕阳一点一点下沉，橘红将天际染得通透，层层叠叠的晚霞闲散一片，慢慢拢住夕阳，越渐斜狭。光线逐渐暗淡下来，只剩了几束，穿过云层， 远处高楼林立，参差不齐，大厦前方不远，是一条马路，车水马龙，来往不断，将黄昏的城市衬得无比繁华。
办公室里很静，弥漫着绿色植物特有的清新气味。茉可走回沙发处，支着手，眯着眼睛，偷偷打量江言泽。他微低着头，手里拿了一支笔，桌上摊着文件，眼帘低垂，偶尔轻微皱眉。
看着看着，竟自顾自低低笑了起来，他听见她的笑声，抬起头来，遇上她粲然的眸子，眼里盛满笑意。嘴角一弯，扔下笔，向她招了招手。
茉可不知他在想着什么，以为他累了或是渴了，于是走上前去：“怎么了？”他手一伸，一把将茉可拉了过来，茉可不提防，身子往前一磕，跌在他怀里，被他密密麻麻抱了个满怀。
茉可挣着站起来，手一撑，摁在他胸膛上，似受了惊吓，霎时又收了回来。江言泽看她窘得连头都埋了下去，搂住她的腰，一下子，茉可便成了坐在他腿上的姿势。她只听见自己心里轰隆隆一声响过一声，动也不敢动，几乎连气也不敢喘。
茉可被江言泽圈在办公桌和座椅之间，又是坐在他腿上，一时之间，只有僵直了身体。他圈住她的腰，指尖掠过，茉可只觉得痒，她一向怕痒，尤其是腰上，轻轻一碰便能笑起来。江言泽的指尖有意无意的滑过她的腰际，茉可“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又退了几步，胸口起伏：“我怕痒。”
他依旧坐在真皮椅上，看着她局促地立在那里，眼里又是惊又是怕，眉也弯了起来：“过来。”茉可摇头：“不行，我怕痒。”
“你先过来。”他好商量的盯着她。
茉可挪了几步，慢慢挪到他前面，还在游移。他搂住她，规规矩矩，只是埋在她的发间，累极了似的说了一句：“饿……累……”
茉可“噗”的一声笑了起来，显少听见他那样孩子气又可怜的语气，她想着最近一段时间他的确是忙得几乎焦头烂额。看了看时间，是7点过，于是任他靠着：“那我们回去了？”
他答应了一声：“好，再让我抱一会儿。”
最后隔了大约二十分钟，两个人才从二十二楼下来，江言泽将车从地下停车场开了出来，两个人照例先去了离公寓较近的超市，买了一些食物才回到他的公寓。
江言泽的公寓离公司大概三十分钟的车程，一样是高级住宅区。他住5楼，房间很大，铺得铁苏木材质的地板，装修偏向于西洋现代风格，整个布局简单利落，简洁明了。茉可第一次随他回公寓是因为自己在办公室等他的时候睡着了，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将车开回了公寓。
煮了三个菜，一个汤，两个人都饿了，一顿饭吃下来连半个小时都不到。吃完了饭，他便乖乖的去厨房洗碗，第一次看他洗碗，茉可都不敢将碗递给他，问了一句：“你会洗碗？”
他接过她手里的碗，语气里尽是不满：“我怎么就不会洗碗。”茉可原本以为，他和叶宇彬一样，优渥惯了，自小便过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洗碗这种事情，即便是真的会做，也会到处寻了借口。
那回叶宇彬来家里吃饭，吃完以后竟说着要帮茉可一起洗碗，等茉可进了厨房看，发现地上躺着一堆瓷碎片，再看，水池子里连泡沫也没有，又觉得那味道怪怪的，一问，才知道原来他把衣物柔软剂当成清洁剂倒了，当下把茉可堵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最后还用消毒液不知消了几次毒。
等厨房整理好，茉可便趁着间隙问江言泽什么时候有空，上次奶奶的话她一直都没说。
他洗了手从厨房出来：“再过一个星期左右，可能不会那么忙。”又问道：“什么事？”
茉可如是说，奶奶希望他能来家里一趟，一起吃个饭。
他突然摸摸头，笑了一下，说好。
两个人都坐在沙发上，一时之间也不知讲些什么，屋子里太静，静得茉可觉得惶惶然。于是便抓起包：“我回去了。”前几次都是那样，两个人吃了饭，他便送她回家。
江言泽看她神色窘然，笑意渐重，拉住茉可的手：“再陪我一会儿，九点，我送你回去。”
茉可心软，想他白天的时候那么忙，晚上回来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犹豫了一下，便又坐回沙发上。
电视里正在播放着韩剧，男主角从国外回来，遇见初恋，隐瞒了一切又和女主角在一起。茉可突然想起，江言泽在美国待了5年，5年时间，他都经历了些什么，国外那么开放，美女如云，他是不是还曾有过其他的女朋友。于是转过身子，抓了他的衣袖：“江言泽，你在美国待了那么久，发生过什么事情我一点都不知道，你老实说，有没有偷偷在国外交了女朋友。”
他揪住她的指尖，一点一点靠近：“想听故事？”
她点点头，迎上他清朗的眼：“我得盘问盘问。”
他挨近她，在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茉可的脸色猛然转变：“江言泽，我，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原来，原来你，你，……也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