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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金丝雀x替身太子(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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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李承基从暗道回到宫内。两旁火把照得人影子憧憧。

    少年独自一人默默走着,四周安静的只能听到回荡的脚步声,影子在身后拖得很长,因此显得李承基愈发纤细单薄。

    他停在一面石墙前,按下一块伪装石块的机关。

    石墙轰隆隆往两边开裂,露出黝黑狭窄的甬道,冷风往外贯出,风里混杂着古怪的血腥味儿。

    李承基取下旁边的火把,走进甬道,待到身影消失,石墙又轰隆隆合上,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

    ……

    “季公子。”余高回头看见来人,凝重的面色和缓了些。

    “大人……”

    “大人!”

    其余人的声音难免激动。

    “大人,此僚嘴硬的很,威逼利诱统统不管用哇……圣上命我们三日内查清真相,可这时间过去一半……”

    下属像是看见了救星,连忙靠过来,身子弯到夸张弧度,只为了矮过面前这位稚嫩青葱的少年,

    李承基目光顺着对方锃亮锋利,带着无数小刀片的鞭子指着的方向看去。

    牢房内某位绑着的人须发尽白,面容憔悴,可是精神头尚好,看见李承基,啐了口唾沫。

    “你个龟儿瓜娃子小小年纪黑了心肠!!野种的狗娘养的不是东西带着一群没根儿的脏腌猪贱挨刀子的……”

    李承基眸色黑的透不出一丝光,面无表情的听了半晌,才抬手:“堵上吧。”

    立马有人扑上去,随手捡了块脏布将老头儿的嘴堵上。

    “唔唔——唔!”老头儿瞪大眼睛,目眦欲裂。

    “宁洲赈灾贪污案,目前只抓到这么一个,官员们一个个精的很,线索早早全断,唯一的突破口就是他,圣上又想后日早朝甩出证词……”思及李承基平日里的血腥戾气,余高斟酌着开口。

    意在提醒,这个人重要的很,年纪又大,别一个不小心弄死了。

    “不需白费力气,他不会开口,他若开口,全族不保,就像他之前不得不贪污,他若不同流合污,就是全家莫名身亡的结局……”

    少年沙哑的嗓音响在牢房内,空荡缥缈,顺着栏杆缝隙和回流风传得很远,一瞬间激起一片鬼哭狼嚎。

    “大,大人我错了,我什么都说我什么都说……”

    “来啊,杀了我!谁都可以,杀了我杀了我让我死”

    “别过来!别过来,求你求求你放过我求你……”

    “季舒——我诅咒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余高悄悄抬手,隔着衣服抚平胳膊上束起的汗毛:“额,那怎么办?”

    “圣上到底目的是什么?”李承基轻声问。

    余高心里打了个哆嗦,老实说他怵这个孩子,尤其是这人慢条斯理说话的时候,总感觉有阵阵阴风在耳后吹。

    “太子十五岁前的校验应该是宁洲赈灾贪污案,名头好听易收买人心非常适合太子出入朝廷的敲门砖。”李承基手指把玩着手中的银环,转动间锐利的银光闪过,艳丽且危险。

    余高死鱼眼,两年前这个孩子突然出现,圣上命他们一明一暗组成情报和私刑势力。

    他知道圣上让他插进来的缘由是希望他将情报网掌握在自己手里,与这个孩子形成制衡。

    可是……可是圣上,他真的玩不过这个怪物!!

    两年下来,他的底牌被摸得一干二净,对方暗中的网却不知道铺到了哪里。

    论阴的,所有人加起来都玩不过人家的脑子,两年前玩不过,如今对方学得愈发像个正常人后就更玩不过。

    论明的,对方一手暗器防不胜防,如今虽能压制住,等再过两年他与对方大概就是五五开了。

    “看来是既希望太子练手又不希望他遇到什么超出预料的困难……后日早朝圣上应该是希望有个由头让太子接手这件事……”李承基手中银环转动的愈发急促。

    余高继续死鱼眼,他怎么感觉连圣上的底也要被这个怪物摸透了?

    他脑中骤乎闪过对方身世的传闻,瞬间毛骨悚然,暗笑自己捕风捉影。

    如果对方真的是圣上亲子,依照对方的性子,控制欲极强又小气的性子,无论喜不喜欢,那个位置不会有别人了。

    如若这样,圣上何苦还为太子铺路,直接将天下给了这位智近妖的妖孽不就行了,还省去诸多麻烦事。

    “这个由头不一定是真的,让善仿字迹的人今夜写一份证据给我,明日呈上。”李承基紧了紧身后的漆黑鹤敞,温缓款款的说完了条理和命令,一如他再班学时回答问题。

    “大人,那这人……”下属迟疑。

    “证据我过目好后,将手指剁下来画押,之后便杀了吧。”李承基耐心的解释。

    老头儿忽然挣扎不停,双目暴突,死死盯着李承基,恨不得生啖其肉活活咬死,口中“唔”个不停。

    他这是在要他全族亲属的命!!

    “若圣上……”下属依旧有所顾虑。

    “若出事情,我一力担责。”虽是一副少年模样,举手投足却令人不由信服。

    所有为此焦头烂额的下属由衷松一口气,面露感激,又因为惧怕敬畏李承基平日里的手段,不敢多说什么,只得目送对方离开。

    空气中浮着腐旧的血腥气,众人谈笑着,牢房内气氛轻松和缓。

    刚刚那位拿钢刀鞭的下属与同僚说着笑,钢鞭抽在老头儿身上,带起一串碎肉血沫。

    之前不动手是因为怕这老头儿受不住,如今没了顾虑,他们都是老手,让一个人垂死挣扎到明日早上还是手到擒来的。

    余高看着劳内和谐的气氛,老头儿嘴被堵住,连叫喊都喊不出来,泥鳅似的弹跳几下便奄奄一息。

    手臂上刚刚平复下去的寒粒子又悄无声息地炸起来。

    ……

    御辰殿内,灯火通明,李承志身后巨大的漆金金龙寰宇石屏与盘龙柱上缠绕的栩栩如生的金龙身体,倒映着余高小小的身影。

    “哦,竟是如此?”李承志放下手中朱批笔,玩味问道。

    “是,臣愚钝,自认不及对方,恳请殿下再请能人协管沉潜尉。”余高俯首跪扣,身上铠甲撞击,发出细微声响。

    “他真的猜到了朕的意图,还提前做了伪证?”李承基自顾自的问。

    “千真万确,臣有言,无一不实。”余高恭敬回答。

    “这样啊……”李承基喃喃,忽然高声喊道:“李贵瓜——!”

    “奴才在!”李贵瓜立马闪现,并列跪在余高身旁。

    李承基深沉的双眸隐在冕旒之后,“近日太医院研究的那个,白骨生肌膏,拿给朕看看。”

    “是。”李贵瓜一磕头,脚下轻工如风,一下子就闪不见了。

    余高心跳加快,白骨生肌膏,这药的作用望文生义,他此前听过太医院奉旨在研究一种膏药,将人的皮肉剜去,辅之此药,可让长出的皮肉光洁如新。

    此前他以为是什么美容圣品……

    他脑中忽然闪过一幕。

    两年前,太子寿宴,雨天,枫翠宫外那场屠杀,

    以及……一个孩子,隔着雨幕和满地的尸体,平静漠然到令人唇齿发冷的对视。

    那个孩子长什么样?

    好似无人记得,那个孩子走在最尾,若不是那道视线,他不会注意。

    但他不记得,只记得那个孩子眼尾红的妖艳诡异的胎记和冷血审视的眼神。

    “圣上,拿来了。”李贵瓜不到片刻又闪回来,手中捧着托盘,托盘上两瓶白瓷的小瓶,都用红绸包着软木塞好。

    “这就是白骨生肌膏啊。”李承志拿起一瓶在手中把玩,“可惜了。”

    “砰!”一声,李承志将小瓶随手扔回托盘,撞倒了另一瓶,李贵瓜纹丝不动,就让这两小瓶这样倒着。

    “拿出去砸了吧,告诉太医院,把方子都烧了。若谁流露……”李承志露出冷酷的笑:“杀无赦。”

    “是。”李贵瓜眉眼不抬,毫无二话地应下。

    两年前那次降职,人情冷暖让他明白,他的主子只能是圣上。

    而且,圣上已经知道他的名字叫李贵瓜,既然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那就是一个顶好的主子。

    他再次运起轻功,一闪不见了。

    “余高!”李承志喊道。

    “末将在!”

    “你做的很好,沉潜部你继续这样管着吧。”李承志拿起朱批,语气轻巧,“正好,朕也想看看他能做到哪一步。”

    “是!”

    “退下吧。”

    “末将告退。”余高再次行礼。

    出了金碧辉煌的御辰殿,视线一下子暗下来,皎洁的月色都显得不足为题了。

    冷风一吹,昏暗漆黑的环境里,今日李承基在地牢里看过来的那一眼竟然在脑中与两年前那个孩子的眼睛重合。

    漆黑,荒芜,危险,冷漠。

    余高浑身一颤,闭眼甩了甩头,再次告诫自己。

    这宫里的秘密,还是少知道一点能长寿。

    既然两年前枫翠宫的事情自己没管,那这件事此后就与自己没什么干系。

    ……

    李承基低头从暗道口中出来,漆黑的鹤敞外披流转青白的月光。

    枫翠宫一片漆黑极寂静。

    寥寥几人,死一般安静的垂手垂眼等候在廊下。

    李承基抬眼看了眼月色,清辉流转,皓月皎洁,遍地雪亮的银灰。

    “院内别点灯了,否则多辜负今日的月亮。”

    片刻后,只有主殿亮了一盏小灯。

    李承基轻笑,这种奇奇怪怪的说法还是小姑娘教给他的,他虽不明白,如今照做,却也品味出几分趣味。

    只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这满地的月光都像是小姑娘那天仰头倒映的那一抹。

    李承基进了屋,开了窗,以便欣赏满院的月光。

    谷雨闪进来,手里一个托盘,一瓶同样白瓷红塞的小瓶,“主子,白骨生肌膏。”

    “嗯?”李承基一手拿起小瓶在手中把玩,一手支撑着下颌,眼睛看着庭院的月色美景。

    谷雨立马将今夜收到的消息细细说了。

    谷雨说完,李承基久久没有出声,唯有手中的白瓷小瓶转动的越来越快,他是玩暗器的高手,小瓷瓶在他指尖几乎失去的固体的性质,变成盘旋流动的纯白液体。

    谷雨头上冷汗析出,都是亲生的,可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竟然都能偏心到如此。

    良久,李承基极轻的笑了一声,将瓷瓶放在桌上,手指伸进衣领,去摸面具的缝隙,“若不是看见这瓶药,我险些忘记了。”

    片刻,撕处一张薄如蝉翼的膜来。

    谷雨大着胆子觑了一眼。

    肤白黑眼,眼尾狭长,眉目流畅,眼窝深邃,鼻梁挺拔,此刻垂着眼,纤长细密的眼睫收敛,半边如谪仙半边如妖魔。

    李承基倒了杯水,从倒影中看自己的脸。

    他抬手捂住右眼,然后又松开,忽然嗤笑了声,将白骨生肌膏随手扔给谷雨。

    谷雨手忙脚乱接住,生怕打碎了,这可是最后一瓶了。

    “随便找个地方放着,毕竟……”李承基凝视着水中那抹妖红的痕迹,“我挺喜欢山茶花的。”

    谷雨小心翼翼:“主子?”

    “都说了,李承志最蠢的举动就是让我接手沉潜部,一瓶药膏都毁不干净。”他的目光重新移回月光上。

    谷雨捧着瓷瓶:“主子,那我们?”

    李承基语气恢复温缓,但用本来的面目,让谷雨总有种莫名的压迫,“随他们去,李承志在意的事情,我根本不感兴趣。”

    “今日只有这个?”

    随着李承志一抬眼,谷雨呼吸一窒,总觉得脱下这层面具的主子,好似有什么恐怖的部分随之悄悄复苏。

    他低下头,将今日的消息呈上。

    “叶邵文……有个生来体弱的双胎妹妹?”李承基手指轻敲桌案。

    也许同为双胎,他总觉得这份消息有些问题,尤其是这个“体弱”,叶邵文前脚进京妹妹叶思文就病重卧床。

    仔细看之前,叶邵文的行迹也无法用常理接受,一会儿喜好风月,一会儿善读诗书,一会儿谦逊有礼,一会儿莽撞无知。

    “叶邵文,这个人往下查清楚。”李承基记起欢欢的一句“前世旧人”,表情冷淡起来。

    谷雨低头:“还有一个消息,今日探子来报,叶公子与魏公子谈话,说是老梦到小南山猎场,魏公子许诺三年后的小南山之行与叶公子同去。”

    李承基眉眼间阴郁一闪而过,小南山。

    他当然知道欢欢对小南山非同寻常的注意,怎么这个叶邵文也要与小南山扯上关系。

    “小南山猎场的消息,也一并查了。”

    最终,谷雨听到主子冰冷不悦仿佛被冒犯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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