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金丝雀x替身太子（1）

    天色已暗，夜色如水，星子明亮璀璨。

    今夜不是开放市集的日子，在禁宵令下，街上并无行人，平常百姓点不起灯油，早早便睡去了，五十四坊间路皆黑黝黝的，伸手不见五指。

    只除了城中南北两块，南头都是大庭院，园中揽尽山水，比如风光的最为显贵的常府，任户部尚书，主管财政最高长官，当今圣上的钱袋子，非心腹不可当。

    光是一个宅子就占地百亩，圈了南小青山的一个角，周源太湖的一方湖，加之密集的小院，光府内就自成小世界。

    常家的宅子自然是最高规格的那一批，加之常尚书的妻子是当今圣上的妹妹，规格自然少了诸多忌讳，远远看去富丽堂皇，富贵的光明正大。

    “周小云，看在同乡相识，你可千万别为难我，主子是什么性子京中谁不知道，我万万不敢做这事……”中年女子推脱道，衣着素净，料子却柔软，双手粗糙，眼睛满是精明的算计。

    宅院的小后门，头顶的灯笼照亮一片，身后是白墙青瓦，开着的门里隐隐看见石屏墙，上面漆五色，雕青山蓝水墨渔翁，绚丽且雅致——仅仅一个小后门。

    对面女子年纪一样，看起来却疲惫的多，但是皮肤细腻一些，身上穿的同样是好料子，一看就是过惯舒心日子的，握着手恳求道：“阿芳，都是周家村的，看在多年相识，若不是实在没办法了，我也不会来找你……”

    周小云握着满满一袋子金瓜子金花生，往周芳芳手中塞去。

    周芳芳用手托了一下，感受到重量，甚是心动，但一想到太子爷的性子，又十分为难。

    有钱还是得有命花才是。

    世人皆知太子爷性直肃正，青天不阿，眼不揉沙，但他们这些手底下的人知道主子确实是这样的人，只是在这些溢美之词上还要再加一句——手段暴虐。

    “这时常清欢忽然出声：“芳姨，求您了，且让我试试，若出事，我一力承担，绝不拖累旁人。”

    周芳这才发现老乡身后站着的人，纤细的身子裹在暗色的斗篷下，隐在夜色里，不出声没人发现。

    声音极为动听，黄鹂声脆，珠落玉盘，关于常家五姑娘的种种传闻，光靠这把嗓子想来也是不虚的。

    户部尚书的嫡次女叫她一声‘姨’，周芳芳不禁飘在巨大的虚幻感中。

    京城中各家不入流的消息一般是传不进府里的，可常家五姑娘的名声实在太盛，那样惊世骇俗的荒唐名声连同美貌绝伦的艳名一道流传。

    流言愈发荒唐，倒引得主子当面驳斥取乐的兄弟，此后那传言倒突兀的断了，不知是谁出手。

    唯主子出面的那一句，在主子这个天下皆知的君子身上，就像是圣人犯戒，带着旖旎风月的暧昧，成了众人皆知。

    而常家姑娘，和主子的名声一起，成了实打实的京城第一，名动天下，令各家还要博贤名才女的小姐们高不可攀

    无论过程如何，结果是，主子损自己名声给对方做了脸。

    想到主子，周芳芳忽如被一捧冷水浇下，飘飘然的脑子醒了一点，但手中荷包的柔软缎面蹭着已经结了茧子的指节。

    周芳芳眼皮耷拉着，像是在逃避，咬牙说道：“周小云我跟你全说了，我今年虽然三十九，半截身子快要入土，但我还没活够，当初我家两斗米把我卖给人牙子，可我如今也有了一儿一女，我女儿去年有了我外孙外孙女，我是想活到我外孙外孙女成家的……能称作故人的都死光了，这么多年就遇着你一个，看在同乡份上，我帮你一次，出了事情记得不要连累我，尤家的事情，可经不起拖累，主子若不答应，你安心等死就好，莫要攀扯我！”

    周小云听着对方又是敲打又是交底的言论，不由眼眶一红，她比周芳芳小两岁，这世道，长寿的都是这些主子，若运气好，遇到宽厚的主子，下人都有吃有穿，免于常年用命劳作亏损身体，那些外头的，三十岁已经是要准备身后事的老人了。

    当年和她同村在河边捶打衣服的人，这么多年，她也只遇到过周芳芳一个，剩下的……如今想来，都是在底下吧，看到对方，就像是贴脸照镜子，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老了，再也无法逃避自己。

    周芳芳招来一小厮，先让人进去报信，不过半刻，小厮就返回来：“主子请小姐进去。”

    周芳芳心里头觉得不大对劲，这院子虽然小，但是守卫森严，消息进去要一层层递，极为麻烦，尤其他们这种下人要见主子，会有这么快吗？但她从没让人去找过主子，所以念头一闪，但也不太清楚内情，片刻闪神，小厮已经把这位金贵小姐领进去了。

    小厮不敢走在欢欢前面，因此跟在欢欢身侧，手里提着灯，为欢欢照明脚下的路，害怕这位小姐被绊倒。其实周围五步一灯，并不黑。

    走了不到十步，欢欢停下来，皱眉：“你去前面，这样侧着走还拿着灯，我看着都害怕你摔倒，带路为什么不走前面？”

    这样理直气壮的反问，小厮惊讶抬头，对上斗篷下印着灯火的一双眼，黑亮如水，极为灵动，光用眼睛就能说话了，那双眼里明明白白的疑惑和嫌弃。

    等再次回神时，自己已经站在主子前面了。

    小厮后背瞬间冒出冷汗，自己真是昏了头，但他也不敢停，一停就会挡住后面的路，只能咬着牙走下去，提着灯的手全是汗，

    到了横廊，小厮弓着身往旁边退去，欢欢略过他，没看他，扔出一荷包。

    小厮手忙脚乱的接住，感受到不轻的分量，还未产生什么具体的想法，就见几步外的欢欢顿在原地，又退了回来。

    手中一轻，连看都没看清的荷包就被拽走了。

    小厮过于茫然震惊，下意识抬头。

    “我都忘了……你是几等仆役？”欢欢站在一旁，一边拽开荷包一边低声问着。

    她皱着眉头，忽然记起来有谁跟她说过，若是身份不够者骤然得财，容易出事，最好的方法是看着身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