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深海鲛人x温柔家主（52）
陆行这次回来的时候，迎接他的是欢欢的一尾巴。
一兜凉水迎面浇下。
陆行无奈低头，撩起衣服的下摆，材质是亚麻的，透气清爽，但是极易起皱变形，海水一泡，就可以直接扔掉了。
最近的衬衫报废率简直直线上升。
等到陆行走到水池中央的浮岛，却还未见到欢欢的身影，这让陆行皱起眉头。
最近，欢欢在躲他，也不是见不到，而是相处的时间，在以一种不易察觉的速度缩减着。
到了如今，已经缩减到无法为对方找理由的地步了。
陆行坐在岸边，低头往下看，由于水池极大，各种仿建做的极好，看起来就像真的浅海一样。
但是陆行现在觉得水池建的太大了也不好。
在海中找一条小鱼的难度可想而知。
陆行指尖在坚硬边缘处轻敲，发出回响，不紧不慢地一直敲着。
他在对欢欢的事情上一直有着无限的耐心。
陆行在思索欢欢反常的原因。
按照欢欢的性子，无论和那个人类无法理解的‘存在’聊了什么，都不会有逃避这一选项。
欢欢对他的依恋他心知肚明，加上欢欢从实验室里逃出来，就是一直被他宠着纵着的，对他的态度堪称肆无忌惮，天真任性。
按照一开始，早就蹭过来了，若是高兴，就会软着声音撒娇。若是不高兴，也会趴在一旁满脸不满的抱怨。
可欢欢现在都没出现……
是失去兴趣了吗？
敲击的速度越发快速，想起某个可能，眼中一闪而过的暴戾。
是那个废物说了什么吗？
要是这样，那他真的要试试解剖“系统”的可能性了。
本来都已经看在欢欢已经呆在他身边的情况下，打算放它一马了。
“哗啦。”
欢欢从水中冒出来，趴在一边，抬起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去。
这样明显的回避态度。
陆行攥紧手指，大拇指狠狠按在中指戒指的戒面上，上面只镶嵌了一个米粒大点的深色珍珠，此时，珍珠的凸起挤压皮肤，没有伤口，但是带来刺痛。
“欢欢不高兴吗？为什么？”陆行连用了两个问句，像是默认了前面的问题。按照欢欢容易跟着人走的特性，很大可能是直接回答第二个问题，无形中承认第一个问题。
算是一点点套话的小技巧。
可欢欢没有上钩，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默默摇头。
这个态度彻底崩断了陆行的理智。
他伸出手攥住欢欢的手腕，一面拉近，一面俯身，本来伪装的温和眉眼锋利起来迫近欢欢：“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想说了吗？”
“还是……”陆行勾起唇角，语气陡然柔和，却过于柔和，几乎到了诡异的地步：“欢欢厌倦了吗？想要离开了吗？”
欢欢抬眼看着他，眼波流转出世间最澄澈的碧蓝，盛满了陆行无法理解的复杂和悲伤。
不该是这样的，欢欢眼中不该是这样复杂沉重的情绪，她应该永远快快乐乐的，偶尔让自己对她的没心没肺恨的咬牙切齿才对。
到底，哪里，预估出错。
欢欢没有挣扎，尾巴却狠狠拍在水面，泼天的水幕浇下。
水流四散，欢欢浮在水中，海藻般的长发荡漾，睫毛轻颤，表情含着淡淡的悲伤，如水边的高洁悯人的神灵。
相比之下，陆行就显得狼狈许多，半长的黑发被冲散，被水打成一缕缕黏在脸上和衣服上，水珠蜿蜒而下。
陆行坐在水边，反倒像个被困于孤岛的落魄美人。
“还是它对你说了什么？”陆行湿漉漉的黑发遮住半张眉眼，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也就看不清眼底那暗涌的风暴。只差一个契机，就会爆发出来。
“我……”欢欢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顿时明白了这是系统的限制。
有些事情对方可以猜，但自己却永远不能说。
“你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无法，欢欢只能换个问题。
“这里不漂亮吗，还是欢欢看腻了。”
陆行一手紧紧握着欢欢的手腕，另一只手向下揽住欢欢纤细的腰肢，将对方完全困于怀里。
“我可以叫人再重新设计一套。”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欢欢毫不反抗，任由陆行将自己抱离水面，来到陆地上。
突然的空荡感让欢欢下意识抱紧陆行的颈脖。
没有双腿的鲛人，失去了指甲，在陆地上简直任人宰割，只能依附这个抱着自己的人。
知道双腿再也无法回来，知道自己此生再也回不去大海后，欢欢就像任性离家出走，然后迷路的孩子。
骤然发现自己失去了所有退路，茫然的不安感无法控制的漫上来。欢欢甚至疑惑，自己以前为什么那样轻松。
最近的一切都在加重小鲛人的不安。
“我最近去捞水池里游荡的海藻吃。”欢欢停顿，不知道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
“为什么，是鱼肉和贝类不好吃吗？你明明很喜欢。”陆行抚摸着欢欢顺滑的长发，轻声引导，像是怕把这条试探着伸出脑袋来的小鱼吓回海里。
欢欢来人类社会的时间太短了，虽然语言学的很快，但是对于描述复杂幽微的感情还是太勉强了。
明明欢欢以前是不会产生这样的情绪的。
陆行一下下抚摸，像是在给小动物顺毛。
“我吃不下去，苦涩干硬到咽不下去。明明以前……是可以的。”欢欢细细的嗓音里，茫然是那样明显。
“如果欢欢想吃，我可以让人去找最好的，让人处理后送过来。”陆行和欢欢对视，眼中的柔和一如既往，好似没发觉欢欢的真实想法。
是真的没发现吗？
很明显，欢欢的身体在他的顶级饲养下发生了改变。
就像欢欢为了从深海到浅海，身体为适应水质、压强、光线等等不同而不可抑制的改变。
在他的饲养下，欢欢的身体被他养得娇气脆弱了，
从此以后，只有最鲜嫩的肉类，最顶级的水质，最适宜的温度和压强才配得上他的宝贝。
如果离开自己，欢欢会因为无法适应被饿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