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虽然落烛言很想要家人，但是三个妈也太夸张了吧？
到底哪个是他亲生的？
落烛言很想直接开口问，然而，想起母皇的叮嘱，他愣是克制住了，最终只发出了一声“啊”。
前世的他刚出生就会说话，并且完全不觉得这是什么不得了的事，等他长大些了，接触的人多了，才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样，反倒他这样的才是异类。
既然要收敛锋芒，那肯定不能再像前世那么张扬了。
目前看来，他的伪装是成功的，两个女人都没有看出问题，都在愉快地逗弄他。
眉眼温柔的女人笑着捏了捏他的小手：“若烛，别理你若月母亲，来跟着若夜妈妈念——妈妈。”
落烛言：“啊啊。”
“真乖，再来，妈妈。”
“啊啊。”
落烛言一边“啊啊”地敷衍着，一边记下了自己和这两位母亲的名字。
若烛是这两位母亲给他取的名字？
已经离开的母皇唤他君临，不知道有没有姓？
说起来，他还不知道母皇叫什么。
自称“若夜妈妈”的女人不管是声音还是动作都十分温柔，给人的感觉像是静谧的夜。
而被若夜称作“若月母亲”的女人就十分毒舌了：“不对不对！是‘妈妈’不是‘啊啊’，真是笨死了！阿夜你别太惯着他，他跟若霞都是男孩子，男孩子要多骂骂才有上进心！”
“诶，他还是个婴儿，不要对他这么苛刻嘛……说到若霞，他人呢？”
“应该在院子里？我今天出门之前让他把院子里的柴都劈了，不知道他劈完没有。”
“哈？！月，你在干什么啊月！若霞他才3岁啊！”
3岁……劈柴？
落烛言眨了眨眼睛，一边从两位母亲的对话里提取自己需要的信息，一边混乱着。
听起来，他的家人除了一个母皇，一个妈妈，一个母亲大人外，还有个年仅3岁的哥哥？
……
之后的5个月，落烛言的日常除了吃就是睡，睡醒了就听若夜妈妈和若月母亲聊天，通过她们的对话了解这一世的自己，和这一世的自己所处的世界。
这一世的自己叫若烛，烛光的烛，名字是若夜妈妈取的，是她在不久前的某个夜里捡到的他。
那夜，小小一团的他身上包裹着红色的毛毯，被丢弃在雪地里的样子像极了黑夜中点燃的一抹烛光，若烛之名由此得来。
若夜妈妈是若叶城主之女。
若叶城主十分宠爱自己的这个独女，宠爱到了有求必应的程度。
所以，若夜提出想亲自经营一家饰品店的时候，城主一口答应下来。
落烛言现在就住在若夜经营的这家店里，店里售卖的饰品都是若夜亲自设计的，价格不菲。
然后，这家店刚开没多久，若夜便在夜里捡到了身受重伤的若月。
因为那天实在太晚了，若夜就没带若月去就医，而是亲自照顾了她一夜。
次日醒来的若月声称自己失忆了，就这样在若夜的店里久住下来——嗯，若月的名字，也是若夜取的。
若月是真的失忆了还是装的，只有她自己知道。
若夜妈妈看来是信了，但落烛言没那么单纯，始终对若月心存警惕。
再来就是他那个叫若霞的哥哥了。
嗯，也是若夜妈妈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捡到的——若夜妈妈真的很擅长在夜里捡人……
若霞的名字取自他的发色。
他的头发并不是黑色的，而是一种明艳却不刺眼的红棕色，发尾泛着奇异的紫红，犹如晚霞。
这当然不是“正常人类”会有的发色。
若霞他不是“正常人类”，而是“魔族返祖”。
若月母亲也是。
所以，若月不用易容术改变发色的时候，她的头发是冷冽而不刺眼的月白色。
何为“魔族返祖”？
简单来说，就是两个人类生下的，具有魔族特征的“人类”。
有一种说法是，他们的存在，证明他们的父亲或母亲，祖上融合过魔族血脉。
但这种说法并没有得到证实，只是一种猜测。
即便如此，“魔族返祖”这个称呼还是广泛流传开来，让这种猜测成为了大多数人的共识。
或许，事实就是这样没错。
毕竟魔族返祖和魔族太像了，两者站在一起，普通人根本无法区分。
若月是沐月狐魔族返祖，若霞是妖鬼魔族返祖。
落烛言想到了自己降生于这个世界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他的母皇。
她也是魔族返祖吗？
还是……
真正的魔族？
……
5个月后，落烛言觉得差不多了，开始循序渐进地说话。
他已经足够克制，可母亲们还是十分惊讶。
若夜妈妈：“天哪！若烛这么小就会说话了，真聪明！”
若月母亲：“可不是？若霞那么聪明也是在我孜孜不倦地教了9个月后才学会叫我母亲大人的，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这么用的么……
落烛言在心里吐槽着，面上十分无辜，挣扎着向若月伸出自己的两只小手：“母亲大人，抱抱~”
若月挑了下眉，碧绿色的眼眸间闪过一丝玩味，最终还是动作温柔地抱起了他：“你倒是会撒娇，不过下不为例，撒娇是女孩子的专利，你是男孩子，不可以这样，记住了吗？”
落烛言无辜地微笑着，不回应，假装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确定两位母亲都对他没有恶意后，他越发放肆起来。
不仅能对母亲撒娇，还能被母亲抱，这对前世的他而言，是完全无法想象的。
回想前世的自己，除了刚出生的时候，一直都是一个人。
不过，在魔域待久了，他发现大部分魔修都是独来独往，涉及感情的事，极少有善终。
想来是因为魔修大多自私又偏执，爱上一个人，就要独占ta的全部，恨上一个人，不惜赔上自己的性命也要ta万劫不复。
落烛言自己何尝不是如此？
想要家人，便追寻了一生。
被修真者伤过，便要颠覆整个修真界。
事实上，直到现在，他都不觉得自己做错过什么。
哪怕力量强大本身就是一种罪，也没有人有资格审判他的罪！
所有伤害过他，或意图伤害他的人，都得死！
……
又过了两个月，落烛言能走了。
若月把小小一团的他抱到地上，看着他在地上艰难行走的样子，十分吃惊！
若夜妈妈：“天哪！我家若烛太厉害了！连你若霞哥哥都是10个月大的时候才学会走的！”
若月母亲：“真好奇你是什么魔族返祖啊？看发色，多半是火系！”
发色？
落烛言这才想起，他还不知道这一世的自己长什么样？
“母亲大人，镜子。”落烛言在地上站定，艰难地把头仰高，巴巴地望着若月。
若月挑了下眉：“哦呀？小若烛居然想照镜子吗？真是臭美啊~母亲大人知道街市上有好多漂亮的小裙子，买回来给你穿好不好？”
落烛言眨了下眼睛歪过头，假装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一旁的若夜用胳膊肘顶了若月一下，一边把落烛言从地上抱起来一边说：“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呀？还不快去把镜子拿过来？”
“好啦好啦~”若月应着，乖乖取了镜子递给若夜。
若夜把落烛言抱到自己膝上坐着，把镜子拿到他眼前。
镜子里是个非常漂亮的婴儿。
落烛言也不知道能不能用“漂亮”这个词来形容，但镜子里的自己确实精致极了，第一眼就让他有种被惊艳到的感觉。
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长而密的睫毛就像两把小刷子。
眼睛上面的红色眼影似乎是天生的，尾端先是变细上扬，然后扩大成一个水滴状的点，像是两滴沿着眼睛朝斜上方滴落的血。
他的头发，黑色之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红，和他白皙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
有点眼熟。
跟他的母皇一模一样。
看来他的生母应当就是那个自称“本尊”，如蔷薇一般妖艳的女人了。
仅通过样貌，落烛言还真无法判断他和他的母皇是什么魔族返祖。
更不用说，他对这个世界的魔族和魔族返祖还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若月母亲的“沐月狐魔族返祖”还能理解成是堕了魔的狐妖。
若霞哥哥的“妖鬼魔族”是什么？落烛言真的是一头雾水。
关于自己继承的魔族血脉，还是等下次见到母皇的时候再问吧。
小小一团的婴儿，好奇地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时不时地眨一下眼睛，看得很认真。
若夜和若月相视一笑，都没有打扰他，由着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好久。
……
落烛言学会走路后，跟哥哥若霞的接触开始变多了。
若霞只比这一世的他大三岁，站起来堪堪够到妈妈们的膝盖，但还是比他高一些。
然后，落烛言第一次亲眼见识到了“魔族返祖”和“正常人类”之间的不同。
当他看到小小一只的哥哥非常轻松地抡起一把沉重的巨斧，一斧头劈开比自己整个人还高的原木时，饶是他上辈子是个天才，这辈子也受了不小的惊吓。
尤其当哥哥开心地把斧头递给他，让他也劈劈看，而他发现自己连斧头都举不起来的时候……
哥哥抱着面无表情的他哭得稀里哗啦：“若烛你好弱啊！你这么弱一定会被人欺负的！但是没关系，哥哥会保护你的呜呜呜……”
落烛言：“……”
他能说什么呢？
只能说，“魔族返祖”，活该被遗弃。
谁愿意养个3岁就能徒手拧下自己脑袋的怪物在身边？
所以，上一世的他，也是被遗弃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