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碰面
“簪子哪儿来的？”
“我我”
“说话。”
“我祖上”
噌的一声，一把雁翎刀出现在李慕歌的手中，刀背上的羽刺闪动着寒光。
“说实话。”
“你要干什么？这里可是青王城！”
老人以为他要劫财，慌张地向后退去，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腿脚不大利索，竟摔了个跟头。
他将簪子紧紧抓在心窝窝里，把它看的比自己的命都重要。
他不认得那把威风凛凛的官刀，更不知道就在刚刚青王城发生了多么震惊的事件。他只知道自己快要入土了，儿子还没钱娶媳妇，自己宁可被这把刀砍死也要保下这笔钱财。
“这是我朋友的发簪。”李慕歌看着老人那副可怜的样子，并没有收起短刀。
看人不能只看表面，更何况是在这极具武侠色彩的异世界。
一些性格古怪的高手往往伪装成平民的角色，悄然体验着静谧的生活，美名其曰下游凡尘，其实也是一种对世间规则的破坏罢了。
其中也不乏一些淫邪之人，游走于人世间为非作歹。
“她失踪了。”
李慕歌面无表情地说完后，静静地等待老人的答复。
“害，原来如此。”老人拍拍身子站了起来，朝着少年拱了拱手。
“是我撒谎了，这个发簪确实不是我祖上的，而是今早一名女子用它跟我买的馒头。”
“衣服什么颜色？”
“一袭红衣，还背着个人咦？”
老刘头儿偏了偏脑袋，仔细打量了起来这名少年，突然发现此人的体型和外边竟与那背上之人极为相似。
可是也不应该啊，如果真是一个人的话，应该认得自己才对啊。
就在他疑惑的同时，李慕歌却犯了难。
他没想到吕小琴竟然用发簪买馒头，要知道这根发簪可是由红宝石制作而成，就算在前世也是极为珍贵的存在。
“真是”
“真是暴殄天物啊”
李慕歌单手扶额，脑海里思索着怎么把簪子赎回来，毕竟人家也是正经交易的。
“是在愁簪子的事儿？”老刘头儿伸着脖子小声问道。
少年楞了下，随后艰难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公子的难处，想必也是觉得泼出去的水很难再收回来。”
老刘头儿讪笑道：“其实我也知道，赚到这个簪子本就是趁人之危，心里也是有些羞愧的。”
他虽然嘴里说着话，但一双眼睛止不住地瞄着李慕歌手中的雁翎刀，脸上谄媚的笑容更盛。
“想要这把刀？”李慕歌颠了颠手里的短刀。
老人嘿嘿一笑，含义不言而喻。
“你可知这是什么刀？”
“雁翎刀小民还是认得的。”
“官刀还敢要？”
“办法总比困难多嘛。”
李慕歌听到此处，意外地看了眼这个卖馒头的老头儿。就连他背上的魏仙都不禁打量了一番这个老刘头儿。
要知道，私藏官刀可是要砍头的。
“嘿嘿，小民知道，必须穿上捕头的服饰才能佩戴雁翎刀，不然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怎敢当着公子的面儿说呢？”
老刘头儿一边说着，一边将笼子里的馒头装了一大袋子，随后将袋子递了过来。
“想必二位是饿了，这是我的一些敬意，请收下吧。”
真会做人。
李慕歌本就有四把雁翎刀，给出去一把又何妨，反正这种短刀自己又不会耍。
“你说，这刀和发簪哪个值钱？”他侧头问向背后。
“刀。”
“可我就喜欢这簪子。”
他将刀扔给老人，接过那柄红色发簪，上面的水晶纹路折射着晨辉。
“说起来，我还是要谢谢她的。”
摇了摇头，李慕歌看向面前这个欣喜若狂的老人：“你可知她往哪个方向走的？”
“前面第二个胡同里，好像有个破寺庙，你去那找找看吧。”老刘头儿连声回道，他的双眼再也无法从短刀上移开，正如穆仙所说，这把官刀价值千金，已经不是仅仅用铁矿的价值来衡量的了。
与此同时，青王城的城门敞开，雾色弥漫的远处有一个穿着灰布衣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的身后是一排排倒在地上的尸体，这些都是他曾经的下属。
他现在要找最后一个仅存的下属，那是一个女孩儿，自己年轻时候救下的孩子。
“希望你没有骗我。”
“带着那个女孩隐世吧，您还是和从前一样，不适合存在于人世间。”
城墙上的青王俯视着他曾经的师父，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那他算不算弑父了呢？
师父，弑父。
呵呵
“你是在跟我谈条件？”叶衡突然停住脚步，背对着城墙冷声说道。
“女孩儿的性命，换您隐世十年，我觉得这个条件很好。”
“你觉得十年你能干得了什么？”
“我能成为天下第一。”
赵清河眯起眼睛，又重复了一遍。
“我能成为天下第一。”
一如那个年少黝黑的男孩，站在庙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当着父皇的面，当着天下人的面，对着师父大喊道。
“我能”
“住嘴！”
庙堂上的叶衡生气地喊道，与此刻的叶衡一样，两人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再一次否定了这个小皇子的梦想。
城墙下的灰衣男子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就好像这两个字就可以诠释一切。
他抬脚继续向城内走去，雾气为他披上了一层神秘的披风，像是在歌颂强者，又像是在悲歌弱者。
叶衡并没有理会身后的赵清河铁青的面容，他的脚步开始迅速地移动着，游走于市井之间寻觅线索。
五分钟后，他走进了那座破败的寺庙，头顶坐着一尊无头大佛，两掌悬空，之前应该是有法宝夹在中间，应该是被偷了。
他走过香坛，来到大佛的身后，看到地上坐着三个人，各个的情况好像都不太好。
红衣女子靠在少年的肩膀上熟睡着，而白衣少年则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警惕的神色被他隐藏的很好。
在两人身旁躺着一名锦衣男子，他靠在墙壁上淡淡地咀嚼着嘴里的馒头，完全诠释了什么叫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叶衡点点头，也坐了下来。
他从地上的蒸笼里拿出两个馒头，大口大口地吞咽着，手上的青筋可以看得出他是有多么的悲伤，大量的痛楚压得他抬不起头。
但一只手掌就是这么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一个馒头五文钱。”
声音不大，但足够传入他的耳中。
那一天，叶衡抬起头与少年对视了很久。
他终于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自己的仁义道德，自己的心慈手软究竟害死了多少兄弟。
这个世道，也许就是需要少年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