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如果爱忘了
“这孩子才来不久,还是个新人,严局你别介意啊。”梁哥面带讪笑,边说边往季千千那边走,一靠近,就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还不赶紧?这可是南区的严副局长。”
“我们是北区,业务方向不同。”
季千千说完便转身回到自己位置,身后的梁哥连忙跟上她的步子“你还想不想好了,啊?”
见她依旧不为所动,梁哥软了语气“我的姑奶奶,你就帮帮我吧,就过去喝杯酒的事,举手之劳,下个月给你奖金多提点,成不?”
“我不会喝酒,喝不了。”
“果汁,果汁行不行?再不行就白开水!千千,拜托你了啊,你看你哥我这么一把岁数了还在摸爬滚打,这机会摆在面前,你不得助我一臂之力啊?”
季千千扶着椅背看了他一眼,想着说为了买个领带夹把自己积蓄差不多都花光了,眼下只是喝个饮料的事就能升奖金,而且又有这么多人在,严闿隐应该也不会为难自己。
再说了,当众不给他面子,好像也不太好,再怎么说也是个局长。
另一边江时回来,手里拿着个礼品盒,一坐下就丢在严闿隐的面前“喏,生日礼物。”
严闿隐将礼品盒打量了一圈“好像从认识你开始,你就没记得过我生日。”
江时被怼的有些心虚,连忙喝了口热水“今年就记得了呗,给你就收下,一大老爷们别那么娘们。”
“所以你刚刚就去给我拿这个娘们的礼物了?”礼品盒被包装的很精致,上面印有的金边logo也是格外显眼“所以,这个,到底是谁给你的。”
没想到被他一眼拆穿的江时,择了支烟放入嘴中“都说了是我买的,前几天我去买了条领带,顺便给你带了个领带夹怎么了。”
“领带夹?”严闿隐若有所思了一会,本想再细问下去,就听到刚刚走开的梁哥开了口。
“严局,不好意思啊,刚刚饿了,回去吃了一口。”
严闿隐抬头看了一眼,女孩正面色平静的跟在她组长的身后。
“没事,我不介意。”
“严局,这是我们组里的季千千,这次北区新警入队的策划就是她做的,别看她年纪小,业务能力很不错的,我们组里个个都像她这么优秀,我平时经常和她们说”
梁哥越说越偏题,言语中已经隔纱在夸自己了,严闿隐笑着点点头一直看着女孩,随后她突然撇开头小声打了个喷嚏。
她就是这样,每次打喷嚏的轻啾音听起来就像在撒娇,以前自己有叫她不用忍着,想打喷嚏就打出来,但是她说她从小就是这样。
是不是感冒了,上次天那么冷,到底在外面待了多久才回到去。
想到这严闿隐不禁蹙紧了眉目,梁哥明眼一看以为是自己话太多聒噪,惹得这个年轻的局长不满意了。
“严局,我和千千敬您,以后要是有什么好机会,多想着我们点。”梁哥说罢就要仰头干了手里的酒。
“行。”严闿隐舔舔下唇低头笑了“我们南区呢,眼下正有个防暴演练的活动,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时间。”
才喝了半口酒的梁哥一听这话,立马放下酒杯,激动的连咳了好几声才平复“严严局,我们时间大把,您能赏脸给我们带业绩,太感谢了!”
“嗯,但我有一个条件。”严闿隐撑起手肘,举着酒杯“策划,我要她。”说罢朝着女孩扬了扬下巴。
季千千错愕的看向他,刚想回绝,梁哥就一把揽住了自己的肩膀,力度很大似乎在示意自己不要说话。
“没问题严局!我们千千业务能力高着呢!是吧,千千?”梁哥边说边看向女孩用力眨了下眼。
季千千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让自己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跟他合作,这简直是种惩罚,难不成,自己要天天看着他和一队的那姑娘谈恋爱吗。
严闿隐不耐的皱深了眉目,看着她肩膀上那双令人厌恶至极的手,忍不住起身走过去,果不其然自己一靠近,那双手便从她肩膀移落。
“季小姐,你看行吗?”
季千千没去看他,餐桌上气氛安静,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这边,好像都在等听回应。
下一秒季千千饮尽自己杯里的热水,一把夺过梁哥手里的白酒倒进自己的杯子里。
随后向着严闿隐举起“严局,我只是个新来的,对南区不太熟悉,但我们组里有其他负责南区的同事,我让她们过来和你谈,扫了你的兴,我赔罪。”
说完季千千便一饮而尽玻璃杯中的白酒,边吞咽边蹙紧了眉,滚辣的液体灌入腹中,浓郁的酒气瞬间四散开来。
严闿隐咬紧了牙关,她明明喝不了酒,还在这里强迫自己装什么客套,看她勉强不情愿的模样,这比杀了自己还难受。
“你要和我这样是吧,季千千。”
梁哥以为自己喝多了,怎么听起来这严局的语气,好像和季千千是旧识一样,随后他一把夺过女孩手腕,重力打开包房的门,将她往外扯出。
女孩手中的酒杯不受力的掉落在地毯上,众人怔在原地不敢出声。
门外严闿隐下狠力去拉他的手腕,在等电梯的时候她还想着要挣脱自己。
“喂!你放开!”
严闿隐咬紧牙关不回她的话,手上的力度并未松懈,等电梯一来直接把她拽进梯厢。
“你想干嘛!你放手!”季千千无论怎么去掰弄手腕,他都丝毫不为所动“喂!你松手啊!”
一直到停车场严闿隐都没有松手,晚上的天更加阴冷,女孩没穿多少,自己想着带她回车上躲风,可她却满脑子都是想逃脱让自己放手,一口一个喂,说话的语气也是不如往常那般同自己撒娇。
“喂!你——”
“喂?!”严闿隐讥讽一笑,将女孩一把扯过抵在车身前“我是谁?嗯?季千千?我是谁啊?”
女孩撇开视线没说话,但手上依旧在想挣脱自己的力度。
“你就这么想看我发疯是吗?”
你看我啊,你为什么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我到底是哪里不对,以至于这么不得你心。
“季千千,三年的牢我可以坐,大不了就十年,你别逼我。”
女孩依旧还是不说话,可能是被自己的话吓到了,手上的力度没再想要去挣脱。
“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坐他旁边?嗯?就非要是他吗?”严闿隐被极端的嫉妒控制了所有情绪,语气中夹杂着愤怒与不甘。
“还是不说话?嗯?说啊!”
“严局,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在问我?”
女孩面色平静,那双自己每日都会梦到的汪眸,此时冷漠至极,只是一眼,就足以让自己如坠冰窖。
“你不会是想和我破镜重圆吧,怎么,现在的不够好?”
季千千再一次看见了这样的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他的眼神。
看上去强势但却带着脆弱,他颤抖的睫毛令人心疼,说出的话就犹如滚烫的熔浆,灼烧着自己每一寸在强装镇定的心。
那天在南区警局看到的那一幕就像只噩鬼,不停在蚕食着自己,折磨到哪怕每日累到不行,都不敢闭眼睡去,因为梦里梦外的他,都在被别人拥有着。
你活该啊季千千。
“什么意思?”严闿隐逐渐松开捆绑她手腕上的力度,那股贯彻全身的痛仿佛又再一次卷土重来,和那天晚上一样,她说话也是这样令自己寒心。
“字面意思。”季千千放下手腕缩回袖口里“我能走了吗?”
严闿隐颓态的往后退了两步,把头发往后撩了撩,自嘲般点了点头。
“我哪来什么现在,我连以前都过不了。”
原来哪怕她回来了,都从未想过要和自己重新在一起。
原来都是自己痴心妄想,单方面的活在困境里罢了。
“你还记得吗,那次我们在寺庙,你问我许了什么愿。”严闿隐蹙了下眉,低下头顿了半响,随后走到她面前。
“我分明是个无神主义,但却因为怕说出来真的不灵了,所以一直都没说给你听。”
喉结生疼,明明这是以前被她吻过多次的地方,但怎么如今连开口都变得困难。
“现在看来不重要了,我告诉你吧。”
严闿隐将左手上那串苦求来的佛珠摘下“我的愿望,就是娶你,从始至终,就只有这一个。”
自己那天在姻缘树下坐了那么久,连吃斋念佛的僧侣都打动了,但却仍然走不进她的心里。
“这个,是我后来又去了一趟求来的,十一颗,正好是你,但现在看来这就是个笑话,对吗?”
下一秒,严闿隐抬起另一只手,将佛珠串直接扯断,在女孩面前,在自己手掌心上,将这些年里唯一的盼头亲手送葬。
“你知道吗,他们为了骗我,都说你是我的幻想。”严闿隐低头笑了下,随后再次看向她“那季千千,我们就到此为止。”
佛珠弹在两人之间,四散滚落在脚边,季千千看着它们,又去看已经走远的他,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嘴里不停发出的急促喘息,就像呼吸不畅导致的颤抖。
地上那么凉,夭夭怕冷,自己要带它们回家。
季千千半跪在地上,不停搜罗着附近的佛珠,而随着掉落的泪,啪嗒啪嗒打在沥青地面上,盛满泪水而模糊的视线,哪怕不停擦不停摇头,都不足以赶上它反复溢起的速度。
袖子都擦到湿透了,在这冰雪严寒的天气下就像块冰紧贴在自己的脉搏。
但是哪怕找了无数遍,十一颗就是少一颗,季千千捧着一手的佛珠反复细数着个数。
“一,二,三九十。”不断倒吸冷气颤抖的声音,尾音都像泄了气的气球,听起来不甘又着急。
最近又开始失眠,感冒也没好完全,再加上喝了高度数的酒,季千千感觉头又冷又热,已经分不清温度了。
晕头转向的寻找,导致自己好像下一秒就要阖眼倒去,但怎么能不找呢,还剩一颗,齐了才是季夭夭啊。
车底,车轮,草坪,灌木丛,周围的一切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最后那一颗。
季千千哭的越来越急,双手被冻得通红,身上因为到处跪爬,又脏又痛,不停吸着鼻子,抽泣也无法停止。
“你想干嘛啊?”
身后响起那把熟悉的烟嗓,他语气无奈尾音拖长,季千千听后顿了一下,随后抹了把眼睛,依旧跪在地上寻找最后一颗佛珠。
“说话!”严闿隐一把拉过她的胳膊,她一回头,自己便心软。
她满目的泪痕,双眼犹怜又委屈,额前的碎发也是凌乱,紧抿的薄唇水光十足但却颤抖不堪。
她看了自己一眼,随即用力甩开了力度,继续跪在地上,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你起来,你别这样。”
“找不到了”
女孩的声音很细弱,就像呢喃自语一般。
“什么?”
“找不到。”季千千的肩膀随着抽泣而颤抖,她只穿了一件黑色的毛线裙,在这天寒地冻下不知道跪了多久“我找不到了”
“夭夭找不到了。”
女孩跪在地上垂着头,压在地面上的指尖,用力到泛白。
“怎么办啊,少一颗都不是夭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