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她以身许国（20）
余绵绵跪在灵前沉默不语。
李玉拉开余瑾年：“你姐姐身上还有伤，你不要这样……”
余瑾年被李玉束缚着，歇斯底里的冲着余绵绵吼着，满脸泪水：“你怎么这么冷漠，你真的是人吗？那是父亲啊！你怎么能杀了他……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呜……”
余绵绵抬起头，猩红的双眼看向余瑾年，从旁边捡起一把短刀，猛地插入自己的腹部，刀刃完全没入她的身体，鲜血顿时直流，洒落一地。
李玉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大脑顿时天旋地转一般，怒吼道：“你做什么？”
余瑾年看到这一幕也是被吓得不敢张声言语。
“我杀了父亲没错。我以命相抵，如果今天我死了，那就去向父亲赔罪。如果我今天没死，那我就用戎狄整个部族的人命来告慰父亲在天之灵。”说完余绵绵就笔直的跪回灵前。无论李玉和余瑾年怎么求她，她都不为所动。
余瑾年去找来军医，哭求着他救一救自己的阿姊。军医凑上前去想要给余绵绵验伤，包扎伤口，都被余绵绵拒绝了。
余瑾年跪在她身边，崩溃的苦苦哀求着：“阿姊，我错了阿姊。我求求你，让军医给你包扎一下好不好，我求你了，阿姊……”
余绵绵不为所动。
李玉也劝解道：“余大小姐，你包扎一下伤口吧！你要是没熬过去怎么办？你家里还有老夫人，还有你弟弟，你忍心让他们为了你伤心难过，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余绵绵仍然不为所动。
军营的其他将士们都听说了这件事，一个个纷纷来到帐篷外，伫立着。他们心中理解余绵绵的心情，被迫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她心中的不好受，并不比余瑾年少半分。如今做出这般以命抵命之举，也是真的想要以命抵命。
她在为自己赎罪，他们就在外面陪着她。她如果活了，就认她为新的余家军的将军，她如果真的不幸没能扛过去，他们就接过她的意愿，此生杀灭戎狄所有敌军。打到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再来犯他们的边疆。
余绵绵在这一刻，已经成功的完成了余正阳临死前的愿望。大齐将士们的血气与士气，在这一刻，已经起来了。哪怕余绵绵过了今天死了，大齐也不会再像之前一样节节败退，毫无斗志了。
……
那边蔡康也听手下说了这个事情，满脸惊讶：“那余舒扬当真用匕首刺了自己一刀？还不让军医医治？”
下属恭敬的回道：“是真的。那余瑾年跪在她身边一直求她让军医包扎伤口呢，但是余大小姐当真是一动不动。军医在旁边看的都快急死了，就怕她万一死了。”
蔡康嘴角一扬：“这样的话，倒还是件好事了。”
下属闻言一愣，满脸不解。
蔡康撇了他一眼，嘲讽的笑道：“哈哈。这余瑾年是个扶不起来的性子，但是这余舒扬可不是。武功高，连我都比不了，要是个男儿家，早就已经成气候了。可是看她今天在战场上的表现，射杀自己生父，带领这余家军和右锋军十万人打退戎狄十五万人马，甚至还生擒了戎狄将领赫尔夫。这样心狠手辣，果敢英勇还武功高强的人，哪怕她是女人，早晚必定也是个心腹大患。”
下属这才恍然大悟，想想这余大小姐来了之后干的一件件事，还真是每一件都让人叹为观止。这要是任由她成长起来，大齐第二位战神，必然是她。
蔡康冷笑道：“余瑾年果然是个废物，哈哈哈，居然逼得余舒扬以命抵命。这一次余舒扬熬不过去的，她必死无疑。本来我还想让人往京都送信，说明余舒扬射杀生父的事情，这下不用说了。等她一死，我再带领三军攻破戎狄，夺回被占领的国土。功劳，就都是我的。哈哈哈哈哈”
……
余瑾年心中满是愧疚，后悔。他一直在余绵绵身边哭着求她，可是自始至终，余绵绵在捅了自己一刀后，就再也没有跟其他人说过一句话。
李玉将余瑾年拉出营帐。替他擦干净脸上的眼泪，叹息道：“你说说你，这是何苦呢！”
余瑾年咬牙憋下心中的涩意，红着眼抬头看天。
“其实你我都知道，在当时那个情况下，没有人敢听从余将军的话杀了他。你不敢，我也不敢，其他将士们都不敢。没有人敢动手背负上杀将军的骂名，大家看着昔日的战神受到如此屈辱虐待，甚至一心求死。都没了士气，也没有血勇。如果没有你阿姊站出来，果断杀了将军，带着我们杀过去，我们这群人，都不可能活，你要知道，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我们还能活着回来，都是靠她。”
余瑾年低头沉默不语，心中的痛苦与悔意已经达到了撕心裂肺的程度。他干哑着嗓子，近乎自语般的说：“我只是……恨我自己。”
“从小父亲就很是喜爱阿姊，他说，我们姐弟二人中，阿姊最像他。阿姊爱习武，曾还想跟着父亲到边关跟着他一起打仗。阿姊也很照顾我，父亲很多时候都说，阿姊如果是个男儿就好了。我也想得到父亲的夸赞，可是我只会读书，武艺学的也是马马虎虎，父亲夸奖我的时候，眼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看阿姊一样的光。
我只是觉得，父亲对阿姊那样好，阿姊怎么能杀他，那可是……父亲啊……”
余瑾年面露茫然。
“你有注意到余将军的表情吗？他在赴死的时候，是笑着的。”李玉摸着他的头。
余瑾年一愣；随即感觉心揪到一块，满脸痛苦。他跌跌撞撞的冲进帐篷，看着依旧笔直跪着的余绵绵，只觉得哑然失声。
他噗通一声，跪在她身侧。
第二日，戎狄又来犯。蔡康听到消息，就觉得机会来了。
他没有派人通知余绵绵他们，而是选择自己集结三军，浩浩荡荡的带着十多万人出兵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