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她以身许国（19）
余瑾年悲切的看着父亲，摇着头，眼含热泪。不可以，他怎么可以……怎么能呢？
余正阳忍着剧痛，喊了半天，见到余瑾年仍然不敢动手，不禁心生失望。用剩下一只眼看着秦王，秦王低头，不敢看他。看向王猛、陈旭，陈旭见余正阳抬头看过来，颤抖着拿起弓箭。
王猛见状一把将陈旭踢下马去：“陈旭你他娘的想干什么？你想杀了将军吗？”
陈旭倒地看着将军，手死死的捏着弓，闭上了眼，丢掉弓箭。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赫尔夫看着这一幕开心的哈哈大笑，身后的戎狄士兵见状也跟着笑起来。
那边笑的越是开心，这边将士们士气就越是低沉。他们已经完全没有了拿起刀剑的勇气。余正阳绝望的看着将士们，这么多人，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敢杀了他，哪怕是担负起杀父的骂名，担负起杀主帅的罪名。没有一个人敢担，大齐十万将士啊！没有一人……没有一人……
余正阳流出血泪，抬头看天。最后看向大齐将士，看向自己的儿子，女儿。女儿余舒扬，他突然看到余舒扬没有悲伤，没有不敢看他。相反，她一直从头到尾都冷静的注视着他。他的女儿，一定可以。
“舒扬，来，杀了我。为父的好孩子，来！杀了我啊！”余正阳神情激动的看向余绵绵。眼中迸射出惊人的光来。
余绵绵缓缓举起弓箭，瞄准余正阳的心脏。她此刻很冷静，甚至已经冷静到想清楚了自己这一箭下去，任务就失败了。可是看着余正阳求死的眼神，看着他所受到的一切苦痛。她明白此刻余正阳最想要的不是活，而是死。
一箭射中，余正阳感受到穿体的剧痛，可是他的脸上去没有痛苦，而是满怀微笑与欣慰。他就知道，他的女儿，可以的。
余绵绵丢掉弓箭，举起长刀，身先士卒的向敌军冲过去：“将士们，随我杀过去，为威远将军报仇。杀了这群戎狄倭寇。冲啊！”
其他人刚从将军被杀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听见余绵绵的喊话。一个个双眼通红，怒吼道：“杀啊！跟着余将军，为威远将军报仇。”
“冲啊！……”
“冲啊！……”
“冲啊！……”
余绵绵此刻完全不管不顾，她只负责进攻。哪怕身上挨了地方的刀子也无所谓，她的马很快，她的刀更快。
往往敌人的刀还没有落下来，就被她一刀割掉了头颅。将士们跟在她的身后，余绵绵杀到哪里，他们就跟着冲到哪里。
戎狄军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杀了一片人了。他们看着一个个双目通红的大齐士兵，只感觉自己遇到了魔鬼。他们学着余绵绵不要命的打法，你一刀砍在我肩膀上，我一刀削下了你的头颅。
你一刀砍在了我的头上，下一秒，友军的无数刀就会对准你的脑袋。他们不得不怕，于是有一个就两个，渐渐的大批人仓皇撤退逃离。
王猛也冲在最前面，他发狠一般的见人杀人，见佛杀佛，身上不知道积累了多少伤痕。但是他不在乎，在他砍下一个戎狄士兵的头时，其他几个戎狄人冲上来正要结果了他。
王猛看着天，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嘴角放松的笑着，能和将军死在一片土地上，想来也是值得的。
“别笑了，快起来。仗还没打完呢！”陈旭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王猛揉揉脸：“妈的，欠谁不好，欠这个冰块脸一条命。”说完起身继续去杀敌。
赫尔夫被余绵绵盯上了，他看着这个不要命还武功很好的女人，他根本提不起刀来反抗。他接下她的第一刀，就被砍下了一只耳朵。
随后赶紧叫人过来保护他。可是没用，看着余绵绵一刀一个，一刀一个，在她刀下头颅像西瓜一样一个个在空中翻滚，然后落到地面蹦出血红与奶白交杂的混合物。
他感觉自己遇到了魔鬼。他不知道自己仓皇着退到了哪里，但是渐渐地，在他身边保护他的人越来越少，直到就剩下他一个了。
余绵绵大刀看过来的时候，他下意识的闭眼。他以为自己要死了，但是没有，他被余绵绵打晕了。
这场战斗，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以胜利告终。而且他们还是压倒性的胜利，虽然他们的伤亡也不少，但是比起前几场没有意义的伤亡，他们这场仗打的所有人都心里畅快。
蔡康见到他们打了胜仗却笑不起来，他们打了胜仗，岂不是代表着缩在营地的他很没用？没有整个左锋军，他们都能打赢胜仗，这说明什么，说明边关不需要左锋军，说明左锋军没用。
蔡康想起上战场前秦王说的那几句话，就心里犯愁。不过愁也没犯多久，在听说余舒扬当着十万将士的面杀了父亲威远将军后，嘴巴就咧的合不拢了。
他也犯不着在这个档口冲上前去找人家不痛快。人家弟弟正在闹呢。
……
余绵绵追击完赫尔夫回来的时候，余瑾年已经带着余正阳的尸体回来了。
余绵绵跪在灵前，沉默的看着躺在席上的男人。
她从没见过哪个人面对羞辱折磨能做到那般忍辱负重，不投敌，不叛国，没有交出大齐军方的任何信息，在被用来要挟将士们的时候，做到坦然赴死。
这是个真正的男人，一个顶天立地的将军。大齐的战神，不灭的军魂。余绵绵想，她会永远记住他的。
系统没说任务失败，可是任务已经失败了。余绵绵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也不想问，如果她接着留下来，那她一定会遵照他的话，此生，灭尽戎狄，要让戎狄，再也不敢侵犯大齐。
“你来干什么？你配跪在他面前吗？”余瑾年看见余绵绵跪下后，哭着推搡着她。一双眼通红的看着她，满是恨意。
“都是你杀了父亲，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冷血人，你不配做我阿姊，你也不配做父亲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