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噩耗
午夜，寒风里的京州市立医院，格外冷清。
楼道里偶尔有值班的护士经过，但更多的时候空无一人。
直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这份宁静被打破了。
“护士小姐……护士小姐！我妈妈怎么样，她怎么样了？”
抢救室门前，秦七汐气喘吁吁地拉着护士的手，带着几分哭腔问道。
“请冷静一点。”
护士拍了拍她的手臂，说道：“你妈妈正在里面接受急救，具体情况还不清楚，耐心等医生出来吧。”
秦七汐颓然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抱着头哭了起来。
耐心，她要怎么才能耐得下心？她很怕，怕得要死！
她怕妈妈离开了，这世界便只剩下她孤苦一人，曾经和妈妈一起经历过的艰辛、痛苦还有美好的回忆，会让她终日难安，会将她彻底压垮，她承受不了这份打击。
林菁在一旁安慰她，护士也苦口婆心地劝说，但都无济于事。
直到医生打开了抢救室的门。
“医生，你告诉我，我妈妈没事，她没事对不对？”
秦七汐满脸通红，全身颤抖。
恐惧使她头昏脑涨，她现在只渴望医生能说出她想要听到的答案。
“她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
医生声音低沉，说道：“她体内的癌细胞扩散速度很快，并且溃烂范围也已经覆盖了全身，今天她的情绪似乎是受了刺激，病情急速恶化，我们用药物暂时压制住了，但不敢保证以后会怎么样，也许下一次……唉！”
医生的话在秦七汐脑中绽放，就像一声震耳欲聋的晴天霹雳。
可她不能崩溃，她知道自己必须坚强，她要给妈妈带来更多欢乐，而不是压力。
“还剩多少时间？”她问。
医生摇了摇头，“很难判断，但应该不会超过一个月。”
“一个月。”
秦七汐茫然地念叨了一句，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看着医生的眼睛，问道：“有没有更好的治疗方法，我妈妈现在是用药物治疗的对吗？”
医生摇摇头，“你妈妈现在是药物和放射治疗并用，但我们使用的已经是世界上最先进的仪器和疗效最好的抗癌药了，除非短时间内有新的特效药问世，否则再没有其他办法了。”
“有特效药的话，是不是就能治好我妈妈？”
秦七汐的眼里，泛起了一丝希望的光芒。
“如果有更好的药物，她的癌痛症状可以得到缓解，并且新药物也可能对癌细胞起到抑制甚至消除的作用。”医生回答道。
“我明白了，谢谢医生。”
秦七汐跟医生道谢后，又转身对林菁说：“菁姐，你还记得去年有一家因为资金不足放弃研发特效抗癌药的生物科技公司吗？”
林菁点点头，“记得，当时我们准备在抗癌药项目上给他们投资5000万，但他们狮子大开口要3亿，后来我们拒绝了。”
“给他们。”
秦七汐神色坚定地说，“让他们重启这个项目，所有资金由我们提供，别说3亿，就算30亿、300亿我也给！”
“可是，汐汐……”
林菁还有些犹豫，她说：“我们目前还不知道他们的项目到底靠不靠谱，就算能把特效药研制出来，也不一定能达到理想的效果。”
“菁姐，你知道我的决心，也知道我不能失去妈妈。”
此刻，这个平时无比高冷的女王，因为害怕失去妈妈，变得慌乱、惊恐、不知所措。
秦七汐决绝的目光，让林菁打消了继续劝说的念头。
“好。”
她点点头，转身朝着电梯走去，“我现在就去，今晚就帮你把合同搞定！”
林菁走后，秦七汐转身看向医生，怯生生地问：“我现在，可以进去吗？”
医生点点头，“做好防菌可以进去，尽量保持安静。”
“谢谢。”
穿上无菌服，推开门，秦七汐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抢救室。
病床上的苏瑄正在沉睡，干裂的嘴唇、枯黄的脸、花白的头发还有深深的皱纹，每一样，都在诉说着她的苍老。
秦七汐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妈妈的模样，内心一阵绞痛。
没想到曾经那个挺起脊梁，为她遮风挡雨的人，如今竟变得这般衰弱。
她仿佛从眼角的泪水中，看见了那个在青茐的稻田间，拉着风筝带她一起奔跑的人，看见了那个夏日的马路上，挣扎着举起废铁的人，还看见了那个在人山人海的月台，目送她远去的人。
那时的妈妈，无所不能，即使山崩海啸、天塌地陷，也会义无反顾挡在她面前。
那时的妈妈，虽然贫穷，但依然会给她最好的生活，即便家里快要揭不开锅，即便几百块的学费变成一个天文数字，即便催债的人老是蛮横地找上门，妈妈依然会每天给她煮上两个蛋，在她的面碗里放上几丝肉，也会在夏天来临时，给她买上一件新裙子。
所谓母亲，就是这一辈子从始至终，都在把那些最好的，给你，都给你，爱得无法复加了而已。
但是时光这东西，从来不懂得怜悯，它只会自顾自地溜走，顺带着把人击垮。
不知不觉，妈妈老了，也倒了，不能再向从前一样保护她了。
可当她想要保护妈妈时，一切都太晚了！
“妈妈，你会好起来的，对不对？”
她看着苏瑄的脸，自顾自地问。
“说好要带我去那个风景美丽的地方，你忘了吗？”
“你知道吗，你等的那个男人他回来了，他说过要来找你的，明明都等了20年，眼看就要等到了，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放弃呢？”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已然变得颤抖，泪水顺着脸颊不停地跌落。
“都怪我，如果不是当初为了我的学业，你就不会错过最好的治疗时机，如果不是为了保证我的生活，你就不会被累垮！”
“都怪我……”
她想要大声地哭喊，想把心里的悲痛都释放出来，可她又害怕吵到妈妈，于是只能捂着嘴，把自己蜷缩成一团，让眼泪灌进喉咙，不停地哽咽。
很久很久，直到哭干了泪水，哭光了全身的力气。
她抬起头，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妈妈你放心，我一定治好你的！”
……
午夜过后，凌晨时分，首都军区医院。
特级病房里，白色的灯光突然亮起，将屋内的黑暗一扫而空。
“嗯？”
陪同床上，王屹睁开朦胧的睡眼，因为被强烈的灯光刺激，不得不皱着眉头将眼睛眯起来。
能让国科院院长亲自守夜的，也只有秦泗这尊大佛了。
“啊……”
王屹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他困得不行，工作忙到大半夜，刚躺下又被吵醒。
“怎么，你以前不是不起夜吗？”他瞥了一眼病床上的秦泗问。
“起什么夜，”秦泗静静地望着天花板，眼睛里带着一丝忧愁，“脑子里想了点事，不先搞清楚睡不着。”
“什么事你快说。”
秦泗依旧看着天花板，但是声音不再平静，变得悲伤，变得痛苦。
他说：“我梦到苏瑄了。”
“队长，她现在怎么样了？”
王屹愣了愣，一种无法掩饰的惊慌从眼睛里闪过。
尽管和大家商量好了要隐瞒秦泗，但当事情发生，需要他说谎的时候，他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你老婆是个倔强的人，以前咱们在大西北的时候，组织就想悄悄给她们一些帮助，如果她当时愿意接受……唉！“
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刚才我们已经得到了消息，你老婆刚刚经过急救，暂时保住了性命，但是情况不容乐观，最多还有……一个月时间。”
一个月，只有一个月？！
为什么？
在他的记忆里，苏瑄还是那个会躺在青草坪里直视太阳，会倚在银杏树上谈天说地，会站在暴风雨里翩翩起舞的女孩，是那个有情有义、铁骨铮铮，敢于对抗一切的女孩。
为何转眼之间，就来到了生命尽头？
秦泗终于忍不住眼泪决堤，20年的翘首以盼，20年的日夜奋斗，眼看就要团聚了，她却……
他撑开双手，支撑着残破的身体坐起来。
他丝毫感受不到伤口处传来的痛，因为心痛已经盖过了一切。
脸上的泪早已泛滥成灾，他双手捂脸，不停地颤抖。
如果他能一直守在她身边就好了，如果他能早点回来，他一定不会让这一切发生。
他万般愧疚，所有的悲痛都被关押在心里，只能自己发泄给自己。
过了很久，他缓缓拿来手，看着王屹，问：“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王屹只能无奈地摇头，“她是劳累过度引起的缓慢癌变，拖延太久，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以目前的医学水平很难救治，除非……”
“除非什么？”
秦泗瞪大了眼睛，身上所有力气都提了起来。
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不会放弃。
“除非能在短时间内，研制出一种能够对抗晚期癌症的新型特效药。”
新型特效药。
这一刻，秦泗的大脑瞬间清醒，能够对抗癌变的物质，他曾在沙漠里见过，也正是那些东西才抑制住了他体内的核辐射病变！
他直视着王屹的眼睛，激动地开口：“队长，麻烦你立刻安排人去一趟沙漠，在旧实验基地往西大概一百多公里的地方有一片绿洲，我在那里发现了几种植物，还有一种长角的蜥蜴，他们身上会产生一种白色固态物质，帮我收集一些回来。”
“你要那些做什么？”王屹皱着眉头问。
“研发特效抗癌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