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玫瑰的凶杀（十五）

    “沈小姐，大家期待已久的《透支未来》今天就要上线了，可以请你为我们介绍一下它吗？”

    c公司的主楼会议场里人头攒动，数十道光屏里，各个广场上的人同样屏住呼吸，克制住激动等待台上的女人发言。

    女人清冷的眉眼带上了和煦的暖意，她极淡地微笑着，环视着台下众生。

    半晌，她缓缓地说：“在这里，你们会看到自己本荒芜的废土之上，开出多么夺目的未来。现实不再重要，你们抛弃一切，拥有的只会是，完美得不能再美的未来。”

    “举杯，为即将到来的盛世，为即将降临的天国。”

    人群欢呼起来，仿佛虔诚的信徒看到神迹。

    “我们了解到，《未来》原定上线时间是两年前的今天，请问为什么最终决定推迟到现在才开始推广呢？”

    女人始终保持着微笑，那张脸是一张完美无瑕的面具，筑起一道无坚不摧的城墙。

    “实在不好意思，因为当时我先生，也就是游戏的开发者身体出了点问题，也正是因此，我才放弃了之前的工作，与他一起完成这项事业。”

    “你们之间的感情真深厚，真令人感动。没想到游戏背后还有一个如此动人的故事，看来大家体验的热情该更高涨了。那么，可以请蔺先生，也就是游戏开发者上来说两句吗？有请！”

    监察者挤在嘈杂的人群里，死死地盯住头顶的大屏幕。从看到发布会预告的名单上“蔺怀玉”三个字到此刻，监察者已经整整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一阵起身的声音，一张熟悉的面孔。只不过这张脸，红润、健康、俊美，比玫瑰之下的那张脸数十倍的美。

    人群安静下来，会场里连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可以听到。

    监察者的瞳孔骤缩，对于自己所看见的感到不可思议。

    “感谢大家的支持。”他的声音低沉得悦耳。

    蔺怀玉顿了顿，环住身旁的女人。“当然，也感谢我的妻子。”他没有多说，简短的总结过后，他谦虚地朝大家鞠躬，在雷鸣般的掌声中退场。

    监察者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他只是反复思考一个问题。

    人可能死而复生吗？

    可能吗？

    又怎会有第二个答案。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掏出手机给审判长打电话，刚想拨号，却又苦涩地一笑，停止了动作。

    如今只有他一个人孤军奋战。

    两年前，上面死死压住了这件事，知情人只有他们三人、沈知稚、k。

    当然还有蔺怀玉自己。这才是整件事情的诡异之处。

    某一天，审判长突然找到他。

    “这个案子，不用再查下去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明白。

    “有些东西，我们不用深究。”审判长意有所指道，“越深入，越危险，到最后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这个道理你不明白吗？”

    监察者面色微红，他知道审判长说的是什么。

    “现在抽身还来得及。”

    可是他不甘心。不想承认自己的无能，不想让某个人在不明不白中消沉下去，不想就此放弃，切断所有联系。

    人是有劣根性的，越是禁止去做的事情，便越想做。

    那天他给沈知稚打了个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她原来的居所，住进了一个卖花女孩。

    他以为她也受到牵连，被迫封口。不曾想，她竟也参与其中。

    多么荒谬，她找回了自己死去的太阳。

    只是此太阳是非彼太阳？

    他仔细考虑了一下，还是摁下了拨打键。

    等了许久，对面才传来一道不确定的声音。“喂？”

    “你看了那个发布会吗？”监察者干脆单刀直入。

    “”

    “你不觉得离谱吗？他死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那现在那个人又是谁？！”

    “我只知道，死的是蔺怀玉，现在的也是蔺怀玉。”审判长长叹一口气。“你罢了，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能不能查出来就看你本事了，我不会在任何事上帮助你。”

    “嘟嘟”

    所有人都与他背道而驰。

    后来的每个周六，他都把自己泡在艺术馆。原来的两个人都不在了。

    只有玫瑰，只有玫瑰一直都在。

    只有玫瑰看见，只有玫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