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玫瑰的凶杀（三）

    监察者步履匆匆，在一道又高又窄的房门前停下，深吸一口气，然后推门而入。

    惨白的灯光照着冷硬的桌面，长长的会议桌一角坐着审判长和督导，全都是麻木的表情。

    他硬着头皮坐在空椅子上，打开文件夹准备向两位上司报告。

    督导摆摆手阻止他的长篇大论。

    “真的要这样吗？”

    “还有什么办法。”

    审判长揉了揉太阳穴，“说实话，调查自杀者是我最不喜欢的一件差事。”

    “人的内心世界总是千奇百怪。”

    监察者叹了一口气，之前的世界多么花花绿绿，现在的世界就多么贫瘠，多么不堪入目，可是欲望在心里形成的投射不会被轻易抹去，欲望和现实的落差、资源与人口的矛盾，成为他们这一代人的悲哀。

    两个人是苦大仇深，而现在三个人是面面相觑，皆露出苦涩的笑容。

    “在开始之前，其实我有一个疑问”监察者踌躇着，欲言又止。

    “问吧。”审判长的语气显得有气无力。

    “事实上，虽然很残酷，但自杀的现象就当下来说并不少见，虽然政府在极力补贴家家户户，每天仍有至少四十个人自主走向生命的终结……政府只能尽自己之所能，也并未一件件调查过去，那么上级为什么偏偏要求我们去调查这一桩呢？从数据上讲，我们社会的自杀率在百分之六十上下波动，然而被认为是可调查案的只有一两件。”

    “自杀率已经到百分之六十了吗……真是恐怖。首先，他自杀的方式很奇怪，一个人有能力购买基本需求之外的其他东西，究竟是什么造成了他最终想要自杀，这对于我们调和人资矛盾的发展方向有重要意义。况且这个人是c公司新产品的开发者。”

    “游戏的开发者吗……抱歉，我可能不太明白。”

    “和别的游戏公司不一样，这家游戏公司首要关注的是个人的精神世界问题，他们所研发的所有游戏都致力于改善当代人的精神状态，前几年《花园》系列的推出让我们社会的自杀率显著下降，而最近他们正在开发新游戏。可是这个时候却出现了开发者自杀，这显然是一个非常严峻的挑战。”

    “我也有考虑过工作上的问题，一直有关注他参与的即将上市的游戏，过程很顺利，应该不会有什么特别揪心的事情出现。”

    监察者记得死者的女朋友也提到过这个游戏。

    “这次他们推出的新系列，叫做《天国》。而打头阵的游戏，正是死者致力开发的《透支未来》。不论是对于c公司还是政府，死者的自杀都带来了极大的影响，你明白吗？”

    “这是一个以精神药品为卖点的公司，如果这样一个公司的内部出现自杀现象，被曝光后的结果会是什么？”

    监察者打了个冷颤。

    怒不可竭，以及被欺骗的感觉。摇摇欲坠的社会将被过曝的情绪摧毁。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

    “那么，开始报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