躁动
寻珄一步步往下走，众人神奇地发现：香都燃尽了。
南烬看着走下来的寻珄，他背后已经没有了那些身影。
但他知道，第二世人魂灭了。
寻珄走到南烬眼前的时候，眼眶还是有些红的。
他不知道刚刚的一切要怎么说起，这太荒诞了。
还有些莫名其妙。
南烬拿起了他垂在一侧的右手，擦去了他遗留在掌心纹路的血迹。
“没受伤吧。”他说。
寻珄摇摇头，掌心他的手指划过，带着一点凉意。
“死神是不是不太喜欢我啊？”
南烬轻笑了下，“从何说起？”
“你看我掌心的血，当时还挺疼的。”寻珄垂了眼，在南烬面前乖巧得不行。
这也很莫名其妙，明明他和南烬认识也不算久，相处起来倒是很放松。
南烬一下就将血渍擦去了，他听寻珄说疼，挑了挑眉毛。
“是手心疼，还是心里疼？”他问。
寻珄皱了皱眉，“都疼。”
南烬想。
当初你神魂湮灭的时候，也只是皱了眉头，当时疼得要死了吧。
喊出疼得阿珄，终归是有了点人气儿的。即使再回了神位，想必也不会与以前相同。
那般冷漠疏离，那般深沉隐忍。
“下次疼得时候，可以喊我。”南烬把他的手松开，自然而然的恢复了原样。
濯村人不知道这香燃尽了会不会是好兆头，所以大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村长朝寻珄方向喊，“小兄弟，刚刚这里可是发生了什么？”
寻珄回头笑着对村长说：“我也一下就看到香燃尽了。”
“以前有过这样的情况吗？”寻珄问。
村长：“这倒是没有。应该是好事吧”
看着诸位乡亲，他说“罢了罢了，都回去歇息吧。上天会感受到我们的虔诚的。”
时间再次转动的时候，仿佛就有些不同了。
南峦各地的狱灵，一下子看向了濯村的方向，然后拼命往濯村跑。
好似濯村有唐僧肉，吸引着他们前赴后继。
京都-
李玉忽觉得安静的夜有些躁动。
他和同伴们飞快转到另一条街，就看到几个神情怪异的人，夺门而出，飞快跑向往南的方向。
“追。”
李玉和其中一个追了出去，他们有个说法，执行任务不能落单。
但是他们发现，不止这几个，其他街也陆陆续续出来几个。
竟然达到了几十人，在街上狂奔。
“什么情况？他们还是人么？”
李玉一边说着，飞快向峦门传讯。
他刚传完，身边就嗖的一下过去了一个速度奇快的。
李玉吓了一跳，但人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专注地将速度发挥到极致。
“这是赶着去投胎吗？”李玉惊讶。
他同伴也出了冷汗，“还以为要开打，这架势咱俩能没得透透的。”
“呸呸呸，别乱说。咱俩命长着呢。”
李玉说完，看见那些狂奔的人们都聚在了城门前。
“关城门了。”
两人看到城门缓缓关闭，对视一眼，同时接到了指令——
【增援城门守军。】
李玉运起元力，玉葫芦悬在身前，伸手往前一推，玉葫芦变成原本的十倍大小，往城门那边飞过去。
“砰砰砰！”
他从后面连着打了几个后脑勺，却没想那几位被打倒之后，手脚并用爬起来，继续往前跑。
头上流血都顾不上了。
“他们并不想和我们打架…”李玉说。
他的同伴拔出佩刀，说：“管它呢。”
“我们得阻挡它们出城。肯定有什么事儿。”李玉两人跃起到城门上。
这时候，城门守军已经取来了□□，对着往上爬的既不像人、也不像鬼的狱灵们发射。
李玉的玉葫芦一直在砰砰砰的打他们脑壳。
放眼望去，就是一个个顶着流血的脑袋，死命往城门上爬的狱灵。
李玉本想开口嘲笑一下它们的惨状，可惜他的肚子一阵痉挛。
“咕噜噜。”
他脸色一白，捂住了肚子。
玉葫芦因为元力断了，恢复到平常大小回到他的身前悬浮着。
“你怎么了？”同伴问。
“我不知道，肚子奇痛无比。”
同伴：“难道是饿的？”
他想起他把自己的晚餐全吐了，再加上巡夜一晚上耗费体力。
“不对，不对，饿的痛不是这种痛。”
李玉额头上往下流冷汗，“是一种绞痛，感觉好像被什么侵犯了一样。”
他说完，两个人瞬间一愣。
之前看病的病人里，有好几个都是这样的症状。
李玉忍着痛往下仔细找着，这一找脸色更白了。
“你看，那饭馆的伙计？”
李玉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就这么巧让他赶上了啊。
他拔开玉葫芦灌了一口，“峦门的人应该也快来了吧。”
他话音刚落，一双手搭上了城门。
还未等那龇牙咧嘴的狱灵上来，李玉脚底对着那手指一用力，只听见啪嗒一声响，手指不见了。
城门下传来扑通扑通的声音。
这时的李玉，状态不是很好。
即使城门下的叠罗汉景象实在有些滑稽，他也懒得欣赏。
可是这么关键的时候，他也不能掉链子啊。
他半眯着眼看进自己的葫芦里，里面还有几口。
咕咚咕咚。
他把剩下的全灌了下去。
空了的玉葫芦，填满了李玉的胃。
暖洋洋的。
给了他运转元力的精气神。
京都的异常惊动了皇帝。
因为有好几个城池都发来了急报，他们遇到了相同的问题。
“大半个南峦都陷入如此境地，是不是说明，南峦所有地区都如此，只是还未传讯而来。”他喃喃开口，竟还在批阅奏折，看上去也是一夜没睡。
他披上长袍，亲调了内卫，“去城门处看看。”
---
濯村的村民紧急撤回后，就剩下南烬和寻珄两人。
南烬说：“除了濯村，各地都出现了狱灵躁动。”
“怎么个躁动法？”寻珄问。
“应是所有的狱灵都往这里来了。”南烬说。
？
所有狱灵？
寻珄还没等再说什么，就有邻村的狱灵从四面八方赶过来，逐渐包围了濯村。
“为什么都来了这里？”寻珄现在想化身十万个为什么。
这也太离奇荒诞了。
“难道是因为祭祀？”
“差不多吧。”
狱灵的到来，把暗处隐蔽的人都炸出来了。
“什么情况？？？”
他们更加震惊，吃个瓜吃到自己身上了啊。
原来瓜也不是白吃的。
“小心点。”南烬说。
寻珄点头，棍子已经横在身前，做好了准备。
不远处的房顶上，已经隐约可见武器的光华。
有人和它们打起来了。
相比来说，南烬和寻珄反而好像在四周光华的最中心。
寻珄意识到了，好像是冲他们两个来的。
南烬：“等它们打过来，还得一会儿。”
他双手抱胸，轻轻笑了。
寻珄觉得，如果让那些人看见南烬这个笑，可能会觉得他幸灾乐祸。
实际上，他也这么觉得。
南烬恍若未觉，他看着这附近的一圈，细细数了下都有谁。
“嘣~”
这道对打声音有些近了，寻珄看过去，就见到解柔一瞬间撑开了伞，狱灵与她伞面相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解柔自然是看得清，她一收伞，就往南烬和寻珄这里来了…
身后的狱灵跟着她，待看到寻珄后，好像呆呆地打量了他一眼，紧接着，他“嗷”了一嗓子。
所有的狱灵也都嗷了一嗓子，不知道是在回应，还是在传播。
接下来，神奇的现象发生了。
四面八方往这边赶的狱灵越来越多，“嗷”的声音此起彼伏，从濯村起，一直往外扩散着。
解柔也没想到，能有这么大声势。
她猛地回头，九幽冥伞脱手而出，散发着灼灼红光，穿透了狱灵的咽喉。
然后她跳上附近最高的房顶，放眼望去，以他们为中心，四面八方都是狱灵前赴后继的身影。
也可以说，他们被包围了。
她放出一个红色烟花弹。
人们看到有红色烟花在天空中炸开，知道这是阎罗门的传讯讯号。
阎罗门都传讯了？
他们很有自知之明的认为，自己也不比阎罗门的人强。
一时间，天空上五彩斑斓的炸开传讯暗号。
经过祭祀后的濯村，天空烟花灿烂，不知道的以为是祭祀后的喜悦。
远处懂传讯的，一看这情况，知道是遇上了浩劫。
竟然引得各大势力齐齐传讯。
这么多年后，终于又要见到，大势力们化干戈为玉帛的场景了吗。
南峦的势力们，虽然平常斗得狠，但在大敌当前，或者是南峦有危的时刻，不管是偏邪门的阎罗门也好、偏正气的各大流派也罢，都会暂且放下一切恩怨，一致对外。
这也是南峦能维持至今，且势力们受百姓拥护的原因。
解柔落在南烬和寻珄身前，看他们的眼睛里多了一抹探究。
“看上去，中心的中心不是濯村，反而是你们。”她说。
他们没办法解释刚刚那个狱灵看到这两人引发的尖叫。
如果每个城池都有狱灵，哪怕是零星几个，以它们的传播方式，能多快呢？
此时，京都城门前，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整个南峦的百姓，几乎都被吵醒了。
但他们不敢推开门，听这叫声就不像是好事儿。
最害怕的，当然还是濯村的百姓。
因为他们甚至能透过窗户，看到一个个身影跑进濯村，然后就是武器打架的乒乓响声。
南烬对上解柔探究的眼，开口说：“与其说我们是中心，不如说，我们是把一切结束的人。”
“如果能把它们都聚集在一个地方，才是最小的范围与破坏。”寻珄接着说。
南烬偏头看向寻珄，“可能会有一场苦战，无法估计会用时多久。”
“全看南峦有多少狱灵在之前潜伏，也看他们在来的途中，倒下了多少。”寻珄说。
解柔点点头。
“我明白了。”
“如果任由狱灵潜伏在人群中，只会越来越糟。京都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到时候，南峦势必会沦陷。”
“这样倒是最好的结果。”
“只是，我还是很好奇，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寻珄看向南烬，那眼神里说着，其实我也想知道。
他现在心里模模糊糊的感觉到什么。
但也不敢确认。
南烬：“想知道么？”
“可是，我也不知道啊。”
两人一副见鬼的神情，谁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