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信件
当年初中，林弥和顾燕十有一年多是隔壁班同学，后来林弥转学，也只混了个脸熟。再后来，两人同一所高中，又是上下桌，理所当然走得近了。林弥上桌是江玄铭，下桌是顾燕十，但每周相邻三个上下桌轮换，所以他们三个整个高中都互为上下桌，玩的特别好。在别人眼中，林弥和男生玩得来，他们三个就是一个三角恋。如果加上江之年，就是四角恋吧。小年喜欢顾燕十，江玄铭喜欢林弥，而林弥和顾燕十互相喜欢，这点小年和江玄铭包括顾京十都是知道的。
那时候还没有智能手机，林弥也不爱写信，常常打固定电话到顾燕十家里，有时聊了一串，才发现对方是顾京十，灰溜溜挂断电话。尔后顾燕十洗完澡会回她电话。
尽管如此，她和顾燕十却连接吻都没有过。显得那么不真实。
那之后，每谈一个男朋友，她都喜欢接吻，她总觉得没吻过最喜欢的人是这辈子遗憾。
这幅身子，保质期也就七八十年，早晚入土，没和最爱的人相拥相吻，如果算遗憾，未免也太遗憾。
那一天，也是这样下着雨，小雨，光线不好。
高考完了，聚餐庆祝，有些同学喝了点酒。洗手间门外，江玄铭趁醉意和林弥表白。
“我知道，你喜欢燕十，我只是不甘心，想说出来能解脱而已。在别人眼里，我们三个是三角恋，只有我清楚，我是第三个人，主角一直是你们两个。”
“你喝多了，江玄铭哈哈哈。走走，回去唱歌。”
“我是认真的，你听清楚了。”
“清楚啦，走啦”
这时言行电话打来，医院妈妈病情危急，情急之下，林弥跑下了楼。
顾燕十正好开门看到，跟了上去。
林弥上了出租车，手机显示顾燕十来电，但她太急了，挂断来电，拨给了言行。
她不知道，顾燕十和江玄铭两人开车跟在后面。
那天，林弥妈妈转危为安，顾燕十和江玄铭车祸了，开车的人是顾燕十，林弥知道他没喝酒，大家都没怎么喝酒，江玄铭心情不好喝了几杯而已。
车祸发生时，江玄铭和顾燕十有些小争执，最后方向失控撞上绿化带。一个人死亡，一个人轻伤活下来的结局。
后来，江玄铭去了国外，林弥也上大学暂时离开了江城。只在葬礼上远远见到过顾京十一眼，当时他面如死灰，非常吓人。
那之后，顾家在江城的产业陆续转移到辽城了，像消失了一般。林弥也不知道顾京十现在还在不在部队。但她，不想再与顾家有更多联系了。每一次相交集，都会引起痛苦的体验。
她死死睡了一觉。第二天醒了个大早，去环岛路跑步，跑到浑身是汗，软瘫在沙滩上。
手机信息响起，“今天一起吃个饭吧。”
林弥回了条，“时间，地点，发给我。”
高层建筑顶楼的西餐厅，窗边可以看到远处海角。这里其实林弥大学旅行时中途来打卡过。
她一进门便看到端正坐于角落的顾京十，挥了挥手坐他对面。这次她认真地看了看，他比以前更壮了，但那张脸并没有变，不像顾燕十却又有三分酷似。
壮实的身材，却还是一张阳光又温和的脸。
林弥先问候了，“京十哥，好久不见，这几年还好吗。”
“你呢？”
“呃，老样子。我帮你倒茶。”像小时候那样，有些狗腿。倒了两杯茶，林弥托腮看着窗外。
“之前，整理燕十的东西，有些信件还在他房间，你要的话……”
“不要了，你看着处理吧。”
顾京十面色不动，看着她。
“呵呵，我好不容易忘记他一点。看了难免伤怀，你大概也是这样，才想处理了吧。”
“还没释怀？”
林弥耸耸肩，不做回答。“今天我要大吃一顿。”
“随意。结婚了吗？”
林弥手上的叉子顿了顿，抬头眯眼笑，“先让我吃几口行么，离婚了，不久前。”眼里毫无笑意。
“看起来，你很解脱。”
“可不是么。”林弥放下餐具，准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呢？”
“暂时没有结婚计划。”
“顾叔叔和韩阿姨不管了么。”
“管不上。”
“也是，你一直都很忙。来，我们干一杯，下次见面不知道什么时候。”
“下次？”
林弥侧头喝了一大口。“啊，其实我来过这个餐厅，以前高中还计划和顾燕十来这毕业旅行呢。”
话题到这，沉默下来，林弥才发现，到现在，顾京十一口也没吃。“不合味口？”
“有没有想过，再找个对象。”他转开了话题。
“别管我哦！”林弥瞪了他一眼，“你比我大，多操心你自己吧。”
对面的人叹了一口气，从旁边座位拿出一个盒子，蛋糕盒子那么大。
“礼物吗？”
“拆开看看。”
林弥打开丝带，看到一只毛绒小猫乖巧坐着，“玩偶？好可爱”。
顾京十吃了一口菜，“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以前你喜欢猫，就挑了这个。”
“哇，谢谢。好可爱呀，还好不是活的猫。我会带着这只猫咪的，谢谢。不过，我没准备礼物诶。”
“不必。”他低沉回，“你喜欢就好。”
晚餐后，两人在沙滩上走了一会，因为晕船，林弥不邀请他乘游船，反而找了家特色甜品店，吃甜品去了。
顾京十仍旧不怎么吃，稳稳坐在对面，加上身材结实，像个保镖似的。林弥坐了一会就拉着他出去了，因为已经有人看过来，还拍照了。
“呼，你是不是很少出门？大家都盯着你看。”
“为什么。”他与林弥并排走着，身姿挺拔。
“因为你这身材吧。”林弥停下脚步，“要不我们去人少的地方坐坐，你还有空么。”
“这一带，是辽城人流密集地方。”
“好吧，那我们回去吧，今天就到这。”
“不过，”顾京十拉过她手臂，没拉手，似乎有所避嫌，和她一样。“你对行星有兴趣吗？有个地方可以坐着看星空，很安静。”
林弥当然知道观察星系是他的爱好，犹疑问，“你该不会说的是你的住处吧？不好吧？”
“那好，我送你回酒店。”
他开车，林弥手里拿着小包和她的小玩偶，一路吹着风，安静按照导航回到酒店。
“那我先回去了，谢谢京十哥，不用送我了啊，拜拜。”
“嗯。”
林弥进了酒店大堂，一路回房。
顾京十开了会车，在临时停车带上停下，解开安全带，低头靠在手肘上深呼吸起来。
“为什么还要和她见面。”他平复了一会，靠在座位上，拿出一根烟，又收了回去。
侧头之间，看到副驾驶上的手机。
他调转方向，回了酒店，联系服务台拨通了林弥房间。
她穿着睡衣再次出现，裹了件睡袍。“哦！还好你看到，我都不知道自己落了手机。”
“好好休息。”他递过手机，便转身。
林弥却叫住了他，“京十哥……”。
他停住，转身。
“要不，明天你有空的话，还是把燕十的信件给我吧。我好好整理下……”
“想好了？”
“嗯。”
“那我明天再联系你，今天好好休息。”
“好。路上小心。”
顾京十回了身，站定她对面，“这里不比江城，温差大。如果不方便下来，可以让我送上去。”
大概是指她穿太少了？她只是刚换了衣服，林弥连连点头，“哈哈，好的。”
次日中午，顾京十便来了电话。
林弥才刚醒一会，“我在。”
“我晚上有事，中午拿东西给你。”
“好，你到了说下。我都方便。”
林弥去大堂看到一个大箱子，足足有三十寸行李箱那么大，惊得掉了下巴，干瞪着眼。
“我帮你拿上去？”
“等等，京十哥，这么多东西，箱子里都是啥，确定都是燕十的东西吗？”
“都是。”
林弥干笑一声，“我们一起抬上去？我整理下打包寄回去。”
“寄回去？你指哪里？”
林弥顿了顿，的确，哪里算她的家才能算寄回去。
“先搬上去，我考虑下，嘿嘿。”
顾京十没多说，双手抬起箱子走进电梯，箱子的把手都有些摇摇晃晃。林弥深怕它散架了。
货送到房间，顾京十拍了拍手，“那你慢慢整理，等想好寄到哪里，我再来帮你处理”。
“喔没事了哥，我可以叫上门取件，我自己可以搞定了。”
“真的？”
“当然啦”，林弥拍了拍胸膛，“不过这都什么呀？”
打开箱子，书本、衣服、杯子、相框……
一应生活物品，“这是顾燕十全部的遗物？”
“一部分。”
“好吧”，林弥跨过箱子，从对面跳过来，一把扑进顾京十怀里。
“哎哟，”好在她很快站稳，移开，抬头老实笑了笑“头大，我慢慢整理。”
“慢慢来，”他说着松开了扶着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