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稻草
“你去哪了!”大伯对着刘肋一声责问。
林弥牵着已经安详阖眼的奶奶的手,泪水缓缓滑落,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脑袋一片空白,更没有听到大伯刘启的声音。
刘珞珞上前扯了扯父亲的手,细声说“我和你说了,哥去机场接林弥”。
“奶奶这么危急的时候,接她更重要吗?”刘启平息下怒气,看了眼林弥,对刘珞珞道:“去给她备双鞋。”
刘肋这也才看到林弥穿着不对称的一双白鞋,身形落魄。
“好”刘珞珞上前拍了拍林弥,“姐,奶奶最后一直念着你,让你不要伤心,她留了礼物给你”。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封封印好的信递给林弥,就出门了。
不一会又折了回来,彼时林弥正趴在病床上痛哭,刘肋拉着刘珞珞出门,低声问“又怎么了?”
“我不知道她鞋子尺码”
“38”
正好两人母亲也来了,慌慌张张。“人来了!”老远便大声问。
刘珞珞点头,拉住妈妈“等等再进去吧”。
杨茵点点头,接过随从手里几份餐点递给刘肋,“我知道你们都没胃口,我也没有,要是吃得下,随便吃几口吧。弥儿刚到?”
刘肋点头,示意刘珞珞先去忙。母子两人在病房门口坐下聊了起来。
“你奶奶没什么放心不下的,从小你们兄妹就让人省心。林弥虽然野,但也一向报喜不报忧。现在她父母不在,奶奶又走了,往后她怎么办。”
“妈,她都多大了,还能怎么办。”
刘茵叹了口气,“你奶奶应该把财产都留给她了,我听说”。
“嗯,那不正好”。
“本来我替你爸心里不是滋味,看在林弥可怜,就这样吧。我们家再怎样也不会亏待你和你妹。你们都有自己的公司,成家立业都没有问题,我是担心弥儿辜负了你奶奶”。
“怎么会,她很善良,从小也很节俭”
“是,我知道。所以容易结交些不好的人,上当受骗。她母亲,你也知道,名门望族的大小姐,最后呢。等这阵子过去,你也看着点,别让她再重蹈覆辙”。
“嗯,她都不一定会接受继承。”
“你劝着点。让她收下奶奶的心意,然后好好开始。不管是嫁人相夫教子还是搞点事业,比现在强就行。”
“现在她也挺好,奶奶也不担心她了。”
杨茵想到了什么,问,“你不会不知道吧,她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叫什么年的,她家快破产,债台高筑。过去威风的江城豪门都这样了。你回头问问弥儿有没有卷进去。”
“江家?江之年吗?”
“对,是有这个朋友吧。划清界限比较好。”
“妈,你哪里听说?”
刘肋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给江之年,“你在哪?”
葬礼这天,林弥穿着黑色棉麻长裙。
年年和陆录也分别到场,以林弥朋友的身份。
那天,葬礼结束,回到车上,她才敢抱着陆录放声大哭。
“现在,我在这个世界真的没有亲人了”,一个也没有了。
“嗯”他拍着她的背。
过了很久,久到有人敲打车窗,她才擦干脸。
“你们今天住哪?要回家住吗,林弥”?
“我们回自己家”陆录回答。
“好,那回去吧。遗嘱继承的事,律师会和你联系”。刘肋伸手摸了摸林弥的脑袋,“脸都哭花了”。
“好”
路上,一路沉默。林弥也不知道陆录在江城的“家”在哪。她开了车窗,微微吐着气。
“你可以大口呼吸”
“那样会更哽咽”
“没事,带哭腔也没事”。
她苦笑一声,深呼吸起来,伸手揽住他手臂。
“奶奶把善言小城和江城中心的一套公寓给我了。加上一些其他财产,几乎是全部遗产都给了我。我不知道大伯他们家会怎么想?”
“你是说刘肋家?”
林弥点头。“我本来想拒绝继承,但看到奶奶的信后,她说这是她最后给我的嫁妆。爸爸当年一无所有,不想我再那么难。”
“那你收下就好。也许,刘肋那边,她也早就打过招呼了。”
“可是,我好伤心啊”
“嗯”陆录拍了拍她的肩,目视前方。
“其实,刘肋爸爸,也就是刘启,不是奶奶的亲生儿子。当时因为迟迟无法怀孕,奶奶领养了大伯,后来才有了我爸。所以,本来我和他们家没有血缘关系,不是很亲,但他们一直挂念我”。
“刘肋不是你亲哥?”陆录似乎有些意外,轻踩刹车,降下了车速。
林弥侧头,“我哥没和你说?我还以为你们关系很铁。他关心我,更多出于奶奶的嘱托和同情吧。他们家和我一直不远也不亲,礼礼貌貌。只有刘肋会更关心我的生活细节而已”。
“那你奶奶的遗嘱就可以理解了。加上,刘家赶上发展机遇,现在发展很好。你无需内疚,嗯?”
“我知道”,林弥扯了扯嘴角,拿出手机给刘肋发了个消息:
弥留之际:对了,我刚刚太伤心想找地方哭,忘记小年了。帮我送她回家可以吗?
一边继续和陆录说,“刘肋母亲背景强大,大伯和她结婚后情况改善了很多”。
“飞黄腾达,按刘肋的话来说”。
林弥又点开小年的对话框:
弥留之际:小年,我刚刚狼狈去哭了,然后被带走了。我让刘肋送你回去,安全到家后和我说下。
又加了一条
弥留之际:过几天我去找你。爱你!
车子慢慢减速,拐弯进入地下停车场,林弥心情不好,也没注意在哪,放下手机后只是看着前方,眼神空洞。
“到了”陆录下车,帮她开车门。
“嗯?这是哪里”
“我们在江城的住处,没有意外会是我们常住的第二个家”
林弥愣了愣,被他牵着下车,进电梯。
电梯中,男人搂住林弥的腰,轻吻她的唇,“有我在”。
“嗯”手心紧握着他。
电梯直通二楼。林弥面对一片湖景,讶异得愣在原地。
“这里,湖心的别墅区?”
“对,你看看有哪些不方便的摆设,可以更换,这是我以前的地方,比较中性”。
“这哪是中性,有些肃穆。”林弥再看自己身上的黑棉麻裙,内心跟着沉静下去。
“抱歉,我只让人更换了两个房间的装潢,你的衣服和行李已经放好,洗漱下早点休息”。
“那你呢”
“想吃什么?”
“随便,你做?”
“你尝过我的手艺了。”
“嗯,随便,你做的都好吃”这是大实话。
“好”
林弥洗完澡,换了睡裙,衣服放洗衣机,又洗了内裤挂上阳台,才去一楼餐厅。
“大到让人迷路”。
“比瑞典的庄园小一些”。
林弥无奈晃了晃肩,落座,简单喝了几口汤,吃了炒饭。
“中餐你也会,你在国内生活时间多吗?”她很少问他的经历。
“我父母都是中国人,我只是在瑞典出生,小时候一半时间在国内”。
“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你在这生活得很好,很适应”。
“我的个人生活比较简单,甚至有些枯燥。会吗?”
林弥想了想,点头“是有点”,然后笑了。
男人伸手擦去她嘴角的奶油,将指尖放嘴中含了下。
林弥侧头,抿了抿唇,吞了吞口水,突然的气氛变化,让她呼吸局促。低头喝汤。
片刻后,她放下勺子,走到对面男人身边,垮坐在他腿上,吻了吻他的唇,“吃饱了吗?”
他支着她的腰,“我还没洗澡”。
话毕,林弥已经吻住他的唇,指尖在他喉结上来回游移,她该死的喜欢他的喉结和嘴唇。
男人抱起她,放在大餐桌的一侧空荡处,低低回应着。将她放于桌面,热情回应,最后抱着她去了二楼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