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4章 还是老规矩
武行的人！
确切而言，是武行‘忽悠’来的两颗棋子。
之前在客栈客房里，向外释放神识的何天，虽不曾瞧见二人的样貌，可他们的灵力波动和气息出奇一致，又有方才的暗中窥视，确认身份并不困难。
“我倒要瞧瞧，他们两个如何从中作梗。”
瞥过这一眼后，何天收回了视线，将目光移转至牌楼广场靠前的位置。
据陈锻所讲，前来参与炼器师认证的，都会站在离石台和凉亭较近的前排。
一来，方便随时登台。
二来，可就近观摩其他炼器师的炼器手法，进而提升自己的炼器水准。
此刻出现眼前的，以中年模样的男修居多，其中也有零星的华发老者和女修。
这些修士的体态特征，多跟陈锻、袁刚相似，孔武有力、肌肉虬结，哪怕某些修士套着一身宽松的外袍，也遮掩不住起伏充裕的手臂和双肩。
即便是老者。
即便是屈指可数、貌过四十的两位女修。
其中身着长法袍的，仅不过三五人。
一般炼器师鲜少出远门，整日待在炼器作坊或者自家潜修的居所院落里，时时面对的是炙热熔炉和灵火，无需担忧与人斗法厮杀，一袭保护躯体、过膝过腕的法袍，还不如一件能辟火隔热的短衣方便。
这三五人里，就有一位白发老者和两个中年女修。
白发老者的年岁，估摸着在七十上下，浑身散逸出炽烈的热意，似乎修炼了《五炎诀》一类的火属功法。哪怕如此，也阻挡不住热意中的暮气。
老者可能修炼了某种增长感知念力的术法，当何天的目光掠过，他疑惑侧过脸，而后恍若自嘲地摇摇头。
再打量着两女修壮硕的体态和略显黝黑的肤质，何天不由忆起曾经，元若依师姐死活不愿学炼器的理由。
“我才不要整日叮叮当当地打铁、烧炉子，不光吵得脑袋昏沉，还将胳膊练得又黑又粗。”
“再说，不还有你么……”
“人家为啥要抡大锤，老头子脑袋糊涂，你也跟着糊涂？哼，师弟找打！”
“……”
“……”
元若依嘟着小嘴，万般不情愿的音容样貌，逐渐在脑海中清晰，恍如昨日刚刚发生。
想起过往的点滴，何天心中忍俊不禁，嘴角浮现出一抹开心的笑意。
有那么一刻，他都想快些找上许岩，通过东华剑派的远距离传送阵，前往南诏离火岛，寻找师姐和师尊的下落。
且不提何天的暗暗留意，石台上的八角凉亭后，忽然响起了一阵沙沙的脚步声。
由远及近。
广场台下聚集的修士，瞬时安静下来，纷纷将目光投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来的，不止一人。
第一个露面的，正是胡夏大师的首徒杨大力。
第二个……
并非次徒王燕。
而是小徒弟武行。
只见他换了一袭全新紫袍，横插高冠的金簪也成了一支翠绿小剑的样式。
意气风发……
又带着些许趾高气昂。
甫一登上凉亭背侧的台阶，武行居高临下般俯视，视线扫过何天和陈锻时略有停滞，可当他瞧见另一侧的楚良二人，细细的眉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好像等着好戏开场。
“诸位道友，师父有事耽搁一刻钟，还请海涵。”
说话的，是杨大力。
只见他爽朗抱拳，朝台下众人转了半圈，过后遥指着登台的两侧台阶。
“认证黄品下阶的六位道友，有请自两侧登台，先做现场炼器的准备。”
“还是老规矩——”
“炼材自备，可事先锤锻成无符纹的粗坯，限一个时辰内，炼制出一件下品法器。”
杨大力暗催体内灵力，令这朗朗话语传出甚远，足够广场的每位修士清晰听闻。
连街巷远处匆匆路过的四五行人，都闻声止步。
不过，他们很快离开。
曲城凡人对修士的存在，早就习以为常。眼瞧着‘仙人们’又在遴选评比，他们第一时间便是远离这处区域。
这些路人刚离开，就有两队兵卒持枪持刀出现，拦在街道的两侧，阻止闲杂人等经过。
石台这边。
听到杨大力的话语，台下前排的修士中，立即走出六人，左右各三，靠近登台的台阶。
没有纵跃而上，而是如常人那般快步行走。
报名，随时可以。
只要赶在登场前，由翠竹庄园入口登记。
就看台上。
六个中年模样的男修阔步上前，各自遥朝杨大力和武行抱拳致意，才选了一处区域站定。他们早有准备，挥手之间，自储物袋召出一个个造型别致的石盆或小铜炉。
论精巧程度，肯定不如陈锻的硕大铜炉，但比某人强得不是一星半点儿。
伴着打出一道道开启法诀，石盆和铜炉的盖子掀开，露出一团团或赤或黄的灵焰。
都是下品灵焰！
台下的何天目光依次停留少许，认出了它们的跟脚。
炉中焰、古木火、炉中焰、赤明焰、三黄焰、石中火。
不到炼器师层次，一般很难拥有自己的灵焰，寻常情况下，皆是焚烧柳影木、乌樟木等低阶灵木，进而形成热力相类似的一炉灵焰。
之所以六人都拿出灵焰，多半是从其他炼器师那里借取，或者到如意阁、多宝楼等店铺暂时租赁数日。
瞧到如此多的下品灵焰，何天都觉大开眼界。忽然间，他涌起一个古怪的念头，当即暗中施法，悄然放开了食指储物戒的第一道禁制。
果不其然。
储物戒里，盛放无名金焰的石缶，立即激动震颤起来，发出卡卡哒哒的脆响，仿佛它迫切要冲出去。
与此同时，在何天的脑海，传来一阵清晰的、渴求的意念，如同一个稚龄孩童手指着高高的糖人架，吵嚷讨要。
灵火，可吞噬进阶。
之前受限于财力，何天可没余力收集低阶灵焰，供一个近乎无底洞的存在进阶。
如今只要认证成功，就能公开替他人炼器。只要灵石赚的够多，购置灵焰就有了可能。
眼下定个小目标——先替它换个铜炉。
念及此，何天传出一缕意念，安抚了躁动的灵火，转而又恢复了储物戒的禁制。
台上。
参加认证的六人，安置各自的灵焰后，又取出一两种炼材、粗坯，抓在手中或搁置地面，之后齐刷刷望向凉亭处。
杨大力微微一笑。
他轻挥右臂，当即有六道银白流光飞出掌中，只见它们于半空滴溜溜一转，分开六道，悬停在六修的身后。
那是一面面银制方牌。
牌面正面，以灵血朱砂写着每人的名号和出处。
前为名，后为地。
【汪大通，剑坞】
【赵一力，古月斋】
【道明，黄龙洞】
……
如此做，是方便胡夏大师出场时，能够对号入座，根据各人的表现，做出判断和点评。
也方便——
替炼器者扬名立万。
“既然诸位准备妥当，那就正式开始吧，师父只需鉴别成品法器，期间有无不当，杨某过后自会一一转告。”杨大力朝身后的师弟武行招手示意。
话音刚落。
台上紧张等候的六修，马上掐动法诀，快速炼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