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陷阱
闻声,何天回过头。
只见周雅踱着莲步走来,一袭紧绷的乌黑法袍,将她纤瘦的身段和腰肢衬托得凹凸有致。皮肤白皙、青丝浓密,如若不是五官略显平庸些,她定然不输给萧翠微。
她来做什么?
何天眉峰微挑,对她的传音不置可否。
分配到谷七的四个九曲剑派弟子,已经被自己搞死了三个,剩下这唯一的一个,他可不想与之有太多交集。
何况,这娘们不是好人。
“何事?”
听到这简短淡漠、没什么情感的询问,周雅并不觉得别扭,俏脸泛出笑意。
“贾执事,雅儿想……想请你单独一叙。”
传音之时,她还往四周望了望,视线尤其在其他出舱的九曲同门身上停顿,好像在提醒,要谈的事需避讳一二。
跟她有什么好谈的,别把自己这个冒牌货揭穿了,这九曲剑派里关系乱的很,稍有不慎,就会被瞧出破绽。
想起李景隆和贾执事的不正当情谊,何天的心底,不由生出了恶寒。
也许……贾正这老不羞跟姓周的也有一腿。
能男女通吃的贾正,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正因这个想法,何天不想拒绝得过于直接,索性抬了抬下巴,示意脚下的楼船。
“眼下不方便。”
为离对方远些,他干脆抬步走向船头,在那边,船主白福正跟船老大嘱咐着什么,还不时指向前舱。
“正好找他们聊聊。”
何天这般想道。
对于何天的信口托词,周雅毫不理会。
只见她追上两步,继续以传音说话:“贾执事,是你吩咐的银牙剑炼材——阳顶石有信了,一共两块,正好够精炼飞剑。”
闻言,何天脚下一顿。
与之同时,心中却是一凛,暗道不好。
倘若是其它事情,他或许不明真假。
可是阳顶石……
何天想起了那只缴获的、属于贾正的储物袋。在储物袋内,刚有两小块阳顶石。
不说旁的,有关炼器的常识他还算在行。精炼法器或飞剑的阳顶石,根本用不到四块,贾正所携带的玉简里,对此也有清楚的记载。
然而,周雅却说贾正吩咐她去寻觅……
显然,她是在撒谎。
为何以谎言邀请,其用意很可能是试探。
这娘们在怀疑自己!
短短的数息,何天识破了对方的算计。
可惜,周雅尚不自知。
“执事,雅儿也是刚打听到,只怪自己身上的灵石不足,刘黑河这家伙又认死理,坚持要‘一手灵石一手交货’……”
何天并不清楚刘黑河是谁,但能在楼船上,多半是某个九曲剑派弟子。
“周雅,老夫没兴趣。”
模仿着贾执事的腔调,何天故意眯起了双眼,豁然转身盯着对方,言语也转作冰冷。
眼瞧‘贾正’这般,周雅反而娇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贾执事,开个玩笑嘛,都是屈阳的馊主意,他说你可能早被人暗害,如今只是一个冒牌货……呵,瞧我这没脑子。”
她懊恼地一拍额头,又小心赔起了不是。
“贾执事,要是你觉得不解恨,咱俩去找屈阳算账,让他吐出一点儿补偿。”
这番言语连珠炮一般,期间没有停顿。
何天可不想待得太久,谁敢保证后面的‘算账’,不是另一个套话的圈套。
屈阳参与了进来?
或许是真的。
或许是九曲剑派弟子间的挑唆离间。在这旁门左道里,兄友弟恭非常廉价。
不过,这倒给他提了醒。
此番怀疑自己的,很可能不是一两人。
“哼!”
何天轻哼一声,袍袖一甩,继续向前行。
这番不悦的神情,就好像他对周雅或屈阳不满,进而怀恨在心一般。
周雅嗳嗳了两声,见他没有回头的打算,便扭着纤细腰肢,走向了船舱通道。
另一边。
行走途中,眼角的余光瞄到苗条背影消失,何天隐隐觉得不大妙,随即,他又想起了前日暗窥自己的女修。
不出意外的话,那女修就是周雅。
“得做准备了!”
打定主意的何天,悄然提高了警惕。
在跟东家白福、船老大闲聊数语后,他又装作欣赏江上的风景,于船头伫立了两刻钟,方动身返回。
如果无风无浪,大概午后就能到达对岸,到时找个由头离开护送的队伍。虽然他对东华域不甚熟悉,但以如今的修为,足可闯荡一番。
回到舱室通道。
上了二楼。
何天踱步走向尽头,眼看他就要靠近房间,怀中的灵兽囊忽地蠕动起来。
紧接着。
极低的吱吱声响起。
这声音,来自鼠头。
何天当即脚步一顿,右手伸进怀中,恰好触及到宠兽鼠头探出的小脑壳。
小家伙非常急切,反嘴咬住了他的指肚儿。
还弓着脖颈,朝外拉扯。
一次!
两次!
三次!
鼠头拉扯三次,便停下了齿咬,改以脑袋拱掌心。
状况如此反常,何天岂还不明白它的提醒。
屋里有人!
而且,是三个!
会是谁呢?
倘若其他人有事禀告,应该是站在门外。
而不是非请而入。
况且,躲在屋里的萧翠微,为何没有做出反应?
诸多疑问在脑中一一掠过,何天停顿的身躯,却再次动了起来,一步步向前行,并且,加重了脚步声。
与此同时。
他的视线扫过左右,施展出望气术。
相邻和正对的房间,瞧不到任何灵力的波动,这代表,房间内无人。
不过贾正的那间……
何天分明能瞧见,一强三弱共计四团灵力光芒,正散布于屋内的各处。
强的,在床榻中。
弱的——
一个也在床榻中。
第二个挂在房顶,第三个立于门后。
“呵,真是好本事!”
何天暗叹道。
显然,鬼鬼祟祟、潜藏屋中的三人,已布下了天罗地网。
只要有人推门进入,躲在房顶和门后的两人,就会一起出手,上下夹攻,攻他一个措手不及;即便躲过了夹攻,藏在床榻的第三人,也会以被制服的萧翠微作诱饵,伺机突施偷袭,攻他一个不曾防备。
如此处心积虑,赞一声‘好本事’,毫不为过。
之所以萧翠微的灵芒最盛,是因被挟持的她,形同废人,无法施展敛息术。
脑中迅速理清线索,也恰好何天停在门前,伸出左臂,做出了推门的动作。
推门前一刻,他倾听了四周的动静,船舱外的低低喧哗没发生什么变化,船老大吆喝着新的跑江号子,并且能听到两三个九曲剑派弟子的交谈,和方才的情形毫无二致,这无疑让他心中有了底。
念及此,他右腕翻转。
隐在袖中的右掌心,却多了一方艳红的锦帕。
吱呀~~~
两扇木门敞开。
门尚未全展,本就不太明亮的通道,蓦地一暗,仿佛舱室提前进入了黑夜。
同一时间。
一片汹涌如浪涛的剑雨,自右侧长廊突袭而来,上下左右,不留一丁点儿空隙,好像在逼着他踏进敞开门户的房间,以求得暂避锋芒。
又像在——
请君入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