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唷】
两人脚步一错。
同时停下。
距离不到十公分。
系统共享，顾名思义，a能用b也能用，和连了个wifi差不多。
但是……
燕禾没由来想到，自己曾经趁着打折在楼下超市里买的蓝牙耳机，九块九一对。信号时断时续，与手机相对距离要保持在两拳头以内，超过一点就会响起卡兹卡兹的电流声。
她挑起一边眉毛，饶有兴致。
“找到你流落在外的子细胞了？”
光球经过一段时间观察，发现宿主大人很容易在不经意间嘲讽到它。
自从宿主大人说过“有丝分裂”这个词，它就在数据流里搜索了名词解释。
有丝分裂（mitosis），指一种真核细胞分裂产生体细胞的过程。常见代表为尾草履虫。
又称，单细胞生物。
光球怀疑这是冷嘲热讽。宿主大人的心声无疑印证了它的猜测。
——“小废物。”
另一边，穿越者想的复杂很多。
——“我果然有金手指！透视眼一听就是好东西！”
——“主系统肯定在我身上，那分系统在谁身上？这个世界有两个穿越者吗？……明明有我一个就够了。”
——“系统怎么没反应了，说好的透视眼呢？喂，系统，你在吗！”
……
光球不忍心戳穿他。
它从分身那拿到数据后，暂时屏蔽了对面信号。
然后向宿主大人证明自己才不是小废物。
[“找到了，燕禾大人。那是分系统，不是子细胞！穿越者的‘场’被燕禾大人盖住了，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检测出来。”]
“场”是透视眼系统能看见的特殊颜色气体，代表不同程度不同类别的“情绪值”。
譬如在光球眼中，燕禾身上的“场”是浓郁的红黑色。
宿主大人没回答，只是抬头向看着人行道对面的信号灯，蹙眉问:
“共享是自动开启？没有触发条件？”
为什么宿主大人表情这么嫌弃。
明明分系统也是它的一部分！
光球有些气馁，恹恹道。
[“如果分系统从未启动过，50米范围内就会自动连上主系统。穿越者现在情绪值为50％，到60％才能真正开启系统。”]
[“条件的话，只需要宿主集中注意力。最好是安静无人的地方。燕禾大人第一次选的地方就很好。”]
就是说，只要分系统在一定范围内检测到主系统，宿主再集中点精力，心无旁骛地念叨个几遍，共享wifi就连上了。
“那是我选的吗？”
诚然，厕所是个好地方。私密，安静，可以集中注意力，可以身心放松。故而被一些已婚中年男奉为比nsa还安全的绝对领域。
燕禾意味不明地“啧”了一声。
光球明显察觉到宿主大人的嫌弃。
于是敲小黑板，给似乎毫无自觉的宿主大人划重点。
“燕禾大人，虽然穿越者暂不能启动分系统，但是，这个世界是所有里世界里情绪值最低的。正常人情绪值只在0-1之间浮动，最强也不会超过10。对比他们，你们就像是……小怪兽？”
光球的奇妙比喻，初现端倪。
“少看点电视。”燕禾说。
根据原主零碎记忆，加上光球解说，燕禾了解到这个陌生世界的冰山一角。
历史书上多了一个叫周的朝代，不是公元前那个。
周朝延续很久，经历换代，发展到现代，成为一个强科技强文化强外交的世界第一大国——华国。
世界线由此分支。
像在平静海面上投下一颗小小的石子，波澜乍起；又像是蝴蝶轻轻煽动翅膀，引起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文学上，有《西游》无《水浒》，曹雪芹居然自己写完了《红楼梦》！
华国国土面积辽阔，政策生育开放，显得地广人稀。每年想移民的外国人不计其数，但红卡难拿。
原主所在音乐学院就位于临海一小镇上，占地4万多亩，常住人口不到三千，几乎人均身兼数职。
小镇上每个人都会一种及以上乐器，平均每十个人就有一个写过书。
至于学院的学生，不搞个副业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干什么。
大学生？
大学生是个狗屁职业。
说回来，二战时，樱花国不战而降。
自此，华国进入高速发展时期。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提出，社会发展提高了群众的需求层级[1]。信息时代向感性时代过渡，创造者与共感者社会地位提高，文娱类产业蓬勃兴起。人们对知识产权的重视和保护达到一种惊人的程度。
原主经历就是个典型。
从大一搬到小镇，在d站创办账户，写歌发歌近三年时间，打赏最多的是本地人。
抄袭事件爆出后，态度转变最明显的，还是本地人。
群众并不愚昧，只是很容易被煽动。
即使在这个世界里，受文化背景和科技影响，整体素质水平较高，很少产生群体性的强烈情绪波动。
但一触及到自由、隐私、权利等话题，无论哪个时代都不缺讨论热度。毕竟人类自从解决生存问题，剩下几千年历史都在不停地围绕权力的裙摆起舞。
走在时代前列的一些人试图从科技角度解决问题……蓝途旗下的科技公司近年来致力研发高体感全息游戏，宣传口号是“从这里开始，让世界感受爱与痛苦[2]。”
只是，相比大多数人，经历过贴吧混战和互联网撕逼时代的燕禾和晁席，活像两只乱入人类世界，不时喷火的哥斯拉。
燕禾所认为的“低”，是较于原书中，穿越男第一次开启透视眼的数值。
她懒得和系统解释，直接打断道：
“说这么多，你还是不能控制自己的分身，小废物。”
可谓一针见血，血流如注。
光球被一剑封喉。
它难堪地扭动，往里一缩，选择性回答道：[“其实，只要在燕禾大人的‘场’内，一切就是可控的。”]
曾经说过，公正的透视眼系统不会厚此薄彼。
所以光球可以感应到分系统，但并不能改变。分系统的功能和它没有任何差别。同样透视眼，同样商城。
虽然上面指示还没送到，但光球明白，一旦穿越者真正开启了透视眼系统，它必须回到穿越者那里，当一个随叫随应的合格外挂。
因为穿越者是时空局选中的人，肩负着改变世界的重任。
它迟早要离开。
光球想到这里，忽然有点心疼宿主大人。
虽然宿主大人不给它买香草味的数据流，还经常怼它，但宿主大人绝对是奥特曼打小怪兽时被牵连的无辜路人！
如果哪天穿越者开启了透视眼，它一定要督促他多多攒“情绪值”，争取早日把宿主大人的灵魂传送回原世界！
不要为祸人间。
想到这里，光球恢复了干劲。
燕禾不知道在几秒时间，光球百折千回的心思。
她只是打量一眼站在前面的男人，然后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
光球还在崇拜星星眼：[“燕禾大人的‘场’是本世界最强的！”]
[“足足一米呢。”]
刚想问的燕禾:“……”
意思是五十米内，对方能连上系统wifi，但如果要影响对方操作，必须将范围缩小到以她为圆心的一米内！
可控距离上，没什么可比性，
就是九块九包邮的蓝牙耳机和无线路由器的差别，而已。
——
红灯还没结束。
燕禾看不清数字，只瞅见一团模糊的红云。
四五个人正在等。
燕禾与穿越男隔着不到一个肩膀的距离，站着近一分钟，倒也不算突兀。
[“燕禾大人，穿越者已经了解系统开启条件，可能会进行第一次尝试。”]
光球说。
“可真是，迫不及待。”
燕禾双手插在卫衣兜里，下巴微抬，目不斜视，与男人的距离不长不短，控制在一米内。
脑子里思索，如何解决这十分钟。
一直跟着走，可能会被当成变态跟踪狂抓起来。
放任自流的话——
她回忆起刚才看到的一幕。
模样端正且俊朗的男人，眼神里释放着与他外表格格不入的热切，嘴唇无意识地舔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拇指与食指互相摩挲，几乎红灯刚跳转，左脚就飞快抢了出去。
马路对面。
对面有一家女仆咖啡厅。
……
燕禾站在女仆咖啡店的门口，穿着白色蕾丝女仆装的猫耳娘，朝她露出甜美笑容。
“いらっしゃいませ（欢迎光临）！”
燕禾拉下口罩，朝猫耳娘点头示意。
猫耳娘眼神亮了亮，脸颊有点儿红，转头和前面的男人聊起来。
男人受宠若惊，短短几句话后，问起了猫耳娘的联系方式。
燕禾把口罩拉回去，不动声色地看着男人。
他妈的。
麻烦死了。
套个麻袋好了。
[“燕禾大人，快住……脑！穿越者是时空局选中的人，受到意外伤害，时空局一定会追究下来的！]
[“大人你的身体还在原世界呢！我们换个方法，千万别冲动！”]
光球和穿越者解释完系统和开启条件，好不容易歇下来，分出心神看一眼宿主大人，居然捕捉到这么可怕的想法，顿时慌张。
“想什么呢？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被看穿心思，燕禾也毫不在意，脸皮厚得堪比城墙拐角，往脸上贴金的话张口就来，一边随意打发系统，眼神却暗下来。
无论是占据别人身体，还是自己身体被人占据，都让她很不舒服。
尤其是时空局这个东西。
眼光差得离奇，还占着她的身体。
燕禾从不是个好脾气的性子，当她感到不舒服时，总要拖着让她不爽的人一起下水。
眼神游离在男人身上，冷静审视一番，心里大致有了结论。
不受伤，行吧。
……
站在门口听猫耳娘说话的男人突然感到背后一凉。
一道慵懒磁性的声音从身后幽幽响起。
“唷，晁席，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