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这个杀手不太冷（六）
余晖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时不时去看秋若水，陪她唠嗑，陪她用餐，而他去的时候经常能遇上兰絮和叶瑄。那两个人在秋若水面前，完全是温柔顺从，体贴乖巧，极尽讨好。还在秋若水面前跟余晖道歉，那一弯身的姿态，端的是楚楚动人，让人一点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只是抬眸时和余晖眼神的交锋，一片笑里藏刀，只不过两个人，一个藏得较浅，一个藏得更深。
仇与怨，在余晖打算进山庄的时候，就注定结下了。
敌不动，我不动。余晖不会去主动惹她们，他更在乎自己的任务，要是每个世界都搞个几十年，那还不得搞疯他，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这日，余晖和十一去落梅轩逛了逛。落梅轩简直是云锦山庄里的世外桃源，里面的人虽然不受秋若水的喜爱，秋若水也不允许给他们零钱花，但依旧养着他们，他们不愁吃喝，有得穿有得住还有得玩。三三两两下棋，或围在一起自娱自乐唱戏，甚至还有的在庄里钓鱼，余晖看了直羡慕。
这样和平快乐的地方，不是一开始就有的，也不容易维持，全靠落梅轩的三姐，她是落梅轩里使众人心服的人物。
“这里可真好啊，要是我也能在这里住就好了，这样平静安宁，没有纷争的生活，多好。”余晖感叹道。
“要是你搬来，我们落梅轩的每一个人都欢迎你。”三姐爽朗大方，毫不遮掩地表达着自己的善意，她见余晖也是平和之人，相谈甚欢，很欣赏。
“如此甚好，只是可惜……”余晖有些无奈。
三姐见状，明白他有难处，“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是啊，我现在是不得不卷进去，而且是单打独斗。”余晖苦涩一笑。
三姐一脸可惜，“难为你了。”
余晖眼里闪过一丝算计，“人心不足啊，三姐，落梅轩里的人真就能超然物外吗？”
三姐也眼神一变，突然笑了，“看来你也不简单，但如果你也想打这里的人的主意，那就真的是来晚了。现在这些人，都是兰絮和叶瑄挑剩的，能被引诱的，不是去了月兰馆就是去了万菊阁，而剩下的我们，胸无大志又没想法没本事，我们只想开心地活下去，哪怕开心的时间不长。”
“三姐，不怕你笑话，实话跟你说，我出身乞丐，长这么大，没有一刻不在温饱线上挣扎。我太懂那种要活下去的心了，要活着难，要开心地活着更难，只要想活着，有的是办法诱惑。”余晖望着她，面上还是那么温和，眼里却露出一股子劲，让人不寒而栗。
三姐也直直地盯着他，摇了摇头，“你说的也是，如果你真的要打这里的人的主意，我守不住。”
余晖噗嗤一笑，“三姐别紧张，我不忍心破坏这里的安宁。”
“主要是这里的人，真的没有利用价值。我不妨跟你说，我觉得庄子里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个秘密兰絮和叶瑄应该都知道了，如果你也能掌握，对你才是大大的有利。”三姐道。
“秘密？”余晖转念一想，大概是嗜血阁的事，虽然他已经知道了，但还是礼貌地道谢，“多谢三姐告知。”
“还有些事，我也可以告诉你。兰絮和叶瑄的过去是她们最不愿被人提起谈论的，她们的事不算什么秘密，我们几个曾经受母亲喜欢的都知道。”
“哦？她们的过去怎么了？”余晖好奇。
“兰絮以前在漳州的青楼当艺妓，叶瑄则是江湖上紫微派掌门的傻儿子童养媳。”三姐说的时候，实有几分怜悯同情。
闻言，余晖也觉得挺无奈惆怅的，“原来大家都是苦命人，那何苦呢，一起在落梅轩安家不是很好么？”
“谈何容易啊，我看你并非真正凶恶之人，才告诉你这些，你若真要和她们争，得饶人处且饶人。”
余晖苦笑，“这话你得跟她们说，你不能看我好欺负就跟我说吧，她们知道我是乞丐还嘲讽我呢，难道她们没被人嘲讽过出身吗，明明知道这其中的滋味还如法炮制。”
“唉。”三姐只得叹气。
气氛低沉了，余晖便告辞了，出了落梅轩，一直跟在余晖后面亦步亦趋的十一见他心情不好，自己的心情也不好，忍不住出声，“少爷，要不找十二小姐或者十四联手吧？”
“不行，现在贸然找她们其中一个，只会让她们看不起，而且我是真不想主动招惹她们。”余晖道，他望天，“天气不错，在庄里呆久了怪闷的，去跟管家要些银子和两匹马，我们出去走走。”
“好。”十一张口就道，意识到自己应的不是“是”，有些愣，余晖见她发愣，奇怪问：“怎么了？”
“没有，我这就去。”
两人将马寄放一处，便上街，逛集市。出庄前，余晖问过十一，要不要戴帷帽，十一有些纠结，除了去杀人，她从来很少外出，出去也会戴着帷帽，可是现在的她，并不想以后也那样见不得人。
“其实呢，别人很少注意到其他人怎样，就算注意了一下，也很快就忘记，都是过眼云烟，所以别人怎么看根本不重要，因为那些都是假的都很快就过去。最重要的是你怎么看你自己，人自轻，别人才会跟着看不起。”
十一想着余晖的话，确实，起初路上的人看到她的脸，或面露惊讶或面露嫌弃，但也很快就去做别的事，看别的人了，根本没在她脸上停留多久。
“十一，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余晖在一个卖首饰的小摊前停下，问旁边的十一。
“我？”十一讶然，“怎么可以……”
余晖道：“怎么不可以，我说可以就必须可以。喜欢就买，不行就分，害说错了，不行就扔。看看有什么喜欢的，挑一挑。”
“是啊姑娘，看看吧。”摊主也热情地招呼，拿起一支玉簪介绍，“瞧这簪首的雕琢，这雕的花，这成色，姑娘戴上肯定好看。”
十一瞟一眼余晖，接过玉簪，拿在手中看了看。摊主又拿起一支步摇夸赞，十一也傻傻接过，随着摊主挑拣，摊上琳琅满目的各色首饰都快看个遍，一时间看花了眼，不知道该选哪个好。
十一从没挑过首饰买过首饰，她感觉不出哪个很喜欢哪个不喜欢，只觉得都还可以，于是有些无措地望向余晖。
“要不全都买了？”余晖问。
十一立即摇头拒绝，“不行不行，这些太多了，钱会花完的，不能这么花钱。”
摊主笑道：“姑娘一看就是勤俭持家的女子，还未出阁吧，娶了你肯定好福气。”
余晖也笑，“老板会说话又会做生意，一定财源广进。”
十一只觉得有点羞，说的什么话嘛。
最后买了六件首饰包起来，十一还觉得太多了，余晖倒没觉得有什么，还说回去让人给她做套衣服，庄里最不缺的就是布，外面的布还没庄里的好。
两人走走停停，随处闲逛良久，余晖问十一：“饿不饿？”
“不饿。”十一答，其实有点，但是不好意思说。
余晖比较不好意思，“我饿了，咱去吃东西吧。”
两人来到面摊，余晖喊道：“老板，来两碗阳春面，加肉加蛋，要大碗的。”
“好嘞，客官请坐！”
“怎么不坐？”余晖见十一还是站在他身边，有点疑惑，旋即想起她对身份尊卑很敏感，“之前就和你说过，你我二人，不必拘泥，还是说，你讨厌我？都不愿意跟我一起坐。”
“不是不是。”十一急忙摆手否认。
“既然不是，那还有什么不愿意？”
还真没什么不愿意……十一在他的目光里，慢慢挪到他旁边的位子坐下。
等了片刻，两碗阳春面上桌，余晖拿过筷子就吃，看他吃得津津有味，十一也动筷。
"好吃吗？"余晖问，十一吃着面，含糊地嗯嗯两声。
余晖笑，“庄子里的好吃还是这里的好吃？”
十一抬头想了想，“这里的好吃。”
“那以后我们常来吃。”
“好啊。”十一下意识高兴道。
余晖看着她，眼神不自觉的温柔。
煞风景的人和事却在不远处。
“小美人，你就跟了本少爷吧，本少爷比这个穷鬼好太多了。”一个痞气十足，又十分高调的声音传入两人耳内，余晖和十一都是一怔，齐刷刷扭头望去。
"小美人，跟着本少爷不比跟这穷鬼强吗？你看你，这葱白的小手，要是给这穷鬼当媳妇，不得干好多活，不如跟着本少爷吃香喝辣。"
“公子，请你自重！”
“公子，我未婚妻过些日子就要过门了，求您放过她吧。”
“哈？放过她，我明明是在救她啊，我这是救她脱离你这个穷鬼的火坑，给本少爷让开！”说话的锦衣公子哥把面前挡着的男人狠狠一拽，公子哥身后三个家丁便把男人擒住，另外两个家丁则抓住貌美的素衣女子。
“不识相的东西，能被我们少爷看上，是天大的福气！”其中一个家丁趾高气昂。
“就是，还不感谢我们少爷。”另一个家丁也附合。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衣着朴素的男人用力挣扎，冲锦衣公子哥怒吼，“混蛋，你要敢伤她，我绝不放过你！”
锦衣公子哥听了哈哈大笑，“你算个什么东西啊，不知厉害。"说罢，望向面前无处闪躲的女子，笑得猥琐，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小美人，跟了本少爷，保证你衣食无忧，其实本少爷，也不喜欢用强的呢。”
“你无耻！"女子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愤恨地瞪他。
围看的人指指点点，也有为其不平发声的，但都被锦衣公子和他的家丁们吓唬回去。
“我跟你们拼了！”眼见自己心爱的女人被如此对待，男人怒极，奋力挣脱，三个家丁连忙去抓他，男人双拳不敌四手，很快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怒骂，“混蛋，你们这些混蛋！”
“小美人，你说本少爷要是废了他，你……”
“你放肆！当街欺男霸女，本官要捉你法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