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或多或少对一些校园恶□□件有所耳闻。
初中幼年班里转来个男生,不算瘦小,不是贫困生,除了话少,偶尔自言自语,似乎也没什么惹人嫌的地方。但半个学期后,他在宿舍受欺负的事情在班里传开了。
“xx经常使唤那谁,像洗衣服啊,装水这些。”一天晚修下课,后桌的男生和同桌说起,“前晚他打水洒出来了,然后xx就一个巴掌打了过去。”
同桌情绪复杂,她皱起眉头问:“你们都不拦着吗?”
男生的笑让人难以看清成分:“有啊,大家就都说算了算了,有次宿管都来了……现在班主任可能知道了。”
“什么叫算了算了……”同桌愤愤不平。她的正义感不是空口说说,前不久她才从爱开玩笑的人那里捍卫了自身的名誉,那一刻她有无比坚定的眼神,得到了一句真心的道歉。
她低调地找了xx,说“你们这样是不对的,不要这么欺负人”。
可欺凌不会因为她的这份勇气而终止。
又一个晚上,班主任把家长约来了学校,xx被叫出去了,他被某方家长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后续,好像是两人的宿舍分开了——太久了,我也记不清了。
在欺凌这件事上,女生有自己的圈子,男生也有自己的,他们总是互不相干,实则分享的是同一种卑劣的优越感。
雨水打湿的空气中弥漫着青苔的甜腥气息,围着我的四个女孩身上有着不知名的香水味。森与的伞被弄丢了,我推开其中一个人,但很快又被围了起来。
雨夜的不安分躁动,和发情的猫叫是同等级的,大多数都会遭到无心的忽视。
我认出这是蔓紫路的小广场后面,这里有一片招租的铺位。
“上次不是很能说吗?”顾秋然找回了嚣张的底气。
“喂,叫你呢!”我被另一个推了下。
这种状况下,我居然是在场唯一有座位的,真是糟糕又好笑。自然也别指望我能认识另外那三人,屋外灯没亮,只有路灯射过来微光,顾秋然穿了雨衣,她掀了帽子,刘海尖是湿的,像抓到猎物的野猫,倒三角的脸上亮出得逞的表情。
少女的嘴里吐出粗鲁的话语。
在我没想明白我——或者说洛樱——有什么值得她们这么劳师动众时,顾秋然从旁边一个人手里接过一杯东西:“喝了!”她像喝小狗一样命令我。
我又不是白痴,怎么可能喝啊。
我就这么把话也说出来了。
一个女孩察觉到我的意图,眼疾手快把挣扎的我又按了回去。布料再次重重地黏到臀部和大腿上。身下的木板很脏,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上面的毛刺,雨水混杂着积尘散发出让鼻腔敏感的气味。
这三个女孩应该是外校的,她们头发挑染的颜色太明显了,晏华怎么说也称得上前六,这不符合校规。
原先以为顾秋然是狐假虎威,现在看来是成天惹是生非的人只有她。
“你在看什么呢?”顾秋然扬起手臂,“就是你这双眼睛……”
说时迟那时快,我耸动着肩膀迅速把背包带滑到手里,背包朝前方横空一扫,正中她们腰盆骨的位置。她们吃痛□□,我逮住空当就往外跑。
“臭八婆,不能让她跑了!”不知谁喊了声,身后立马响起“哒哒哒”的踏水声。
雨是热的。
快跑出这个街口时,我看到迎面走来两个人,那高高的身影在我眼里瞬间被烙上了金色的传说,我激动地吵他们跑去,正欲举手,听到后面带着急喘的叫喊:“阿彭,帮我们抓住她!”
可恶,还很可怕——他们真的朝我伸过手来。
“啊——”背包被整个拽走了,我往前踉跄了下,掉头看大家都停住了。
有个女孩拍了下大腿,朝那两男生骂了脏话:“别愣着啊。”
腿肚的肌肉因为急刹变得酸胀,我不敢停下来,继续跑出几步后,惊觉我不能不停下来。
景伯父拜托的东西还在包里!
是因为我才弄坏的吗?这个念头在我脑中滋生了,使我不顾一切地冲了回去。我用力蹬了下其中一个男生的膝盖,趁他站不稳的间隙赶紧去扯另一个男生手里的背包——我的包。
拿包的男生意识到了什么,攥得更紧了。女生很快围了上来,带着泄愤的情绪把我推到了旁边檐下的柱子。
“妈的。”其中一个女生把抓在手里的雨伞甩到地上,“顾秋然你给我们找的都是什么事。”
“我昨天染的头发都脏啦。”另一个上气不接下气道。
背包没抢回来,我急红了眼,做了一个极不明智的举动。我着急地叫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啪。
左脸神经感到阵阵火辣。
“反正都抓到了,你找她算账啊。”顾秋然怒目圆睁,眼睛闪着恶毒的光。
“你别说,”握住我手的男生开口了,他的手又热又糙,身上有掩盖不住的烟草味,“她的手摸起来真滑。”
声音像灰黄的湿泥泞。
英雄和狗熊,也就一步之差。
“到处勾引人也算是她的特长了。”顾秋然说。
他们开始对“我”的身体和穿着大放厥词,嘴里吐出的是下流的话。直到顾秋然突然喊了句“等等”。
大家看向她。
“她刚刚不是能跑掉的吗?”她把聪明用到了奇怪的地方,轻蔑地笑着,“是因为什么?”她是明知故问。她从男生手里接过包,不紧不慢地说,“这里面有什么嘛?”
她拉开了拉链,我用力地挣扎着。
谁的手机响了。
顾秋然看了我一眼,打开了手机:“喂?”对面的人巴拉巴拉的什么我不知道,只是顾秋然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问,“放了她?”
她又听了小半秒,露出微妙的笑:“倩倩,你是认真的吗?”接着她把手机换到另一边,很自信地说,“我们就玩玩,保证她以后不敢抵抗。”
然后她把手机挂了,在我还有那么一点希望这是个能救命的电话之前。
她开始翻我的包,“这里面有什么吧。”
我疯狂扭着被箍住的手臂,不得章法地乱踢。她先是翻出我的纸巾,笔,制服……一件一件,她是故意的,她是傲慢的猎人,也是愚蠢的人类,会为了所谓的自我满足去做伤害他人的事,自然也会为了折磨猎物放弃速战速决的手段。
“放开我!”我用成功挣脱的拳头挥向旁边的人。
我曾以为既然穿越都实现了,那也会顺便帮我点些什么技能吧,倒也不奢求多特殊,有个被动也挺好的,比如紧急情况下可以开个盾之类的。事实上这些无欲无求的愿望都是奢侈的,就连洛樱的身体素质也不如我的强壮。
都是我的错吧。
我亲眼看着她把那个封好的牛皮纸袋拿出来,她笑得猖狂,故意放慢动作,阴阳怪气地说,哎,这里面有什么吧。
旁边有人搭腔,看上去是能卖钱的好东西。
我用头撞了不知道谁一下,又感到头发被谁猛一扯,有指甲刮过皮肤的微弱痛觉,可这都比不上守护不了重要之物来的痛。她把袋子打开了,手伸了进去。这都是我的错。
“我靠,那个人说的在哪儿啊?”后方突入一把很吵的男生。
“那是你被骗咯。”另一个人说,“哪有什么会跳舞的猫。”
“不可能不可能,那小孩儿说得那么真。”他说。他的声音很大,带了点绝不放弃的负气,说第二句话时,这边的人都停了下来,装出和和睦睦的气氛。
会跳舞的猫?我目光投向那边,那个身影,那个声音……
“搞不好今晚我俩都是爱丽丝呢。”听得清清楚楚。
我扑哧地笑了声,无视了周围警告的视线,朝那边大叫道:“阿——澈——,阮麦冬,救我——”
趁着几个人因惊讶而来的松懈,我飞快挣扎开,一把把包捞了过来。
“什么?”
“卧槽,别让她跑了。”
我被拉着衣角扯了回去,跌倒在地面。
“阿澈。”我撑在地上抱紧背包。
那个嗓音轰轰的男生被这一情形吓到了,看向景澄问:“澄哥,你认识的?”
暗蓝的夜色里,我感到景澄投放到我身上的复杂眼神,有那么一瞬,我甚至有感他将就此路过。
我顾不上形象,像兔子一样把人撞开,拔腿就跑。
“哇啦,你干嘛来的!”阮麦冬吓得大叫起来,躲到了景澄后面。
我想不到顾秋然一伙竟然选择追上来。雨没停,我跑过去握住景澄的手腕说:“快跑快跑。”
“为什么连我们也要跑啊!”阮麦冬撑着伞跟在后面说。
一阵阵风堵在喉咙口,我努力调整呼吸,没办法回答他的问题。
“怎么办啊,澄哥?”
景澄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去,他们还在追。”阮麦冬边回头边说,“同学,别追了,警察来啦!”
后面闹哄哄的,不依不饶。我们跑出了广场,马路和车灯映出眼帘。
“喂,前面的,把他们几个堵住。”后面有个男的喊。
还有人?!
我四顾,边上消防栓处有几个人动了起来。体力不支的女生已经落到后面,可是天知道这里藏了了几个他们的人。
我放开景澄,气喘吁吁地说:“我们分开,他们想抓我而已。”
“这种情况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阮麦冬脸朝向我,“他们追你干嘛!”
“我也不知道啊。”事实就这么让我绝望。
“卧槽,不行了,”阮麦冬喘着粗气,“操,别追了!哇——警察叔叔你来了啊!”
“你他妈是不是当我们白痴啊。”有人嚷起来。
糟糕透了。我们拼命跑着。真是奇了怪,这附近人未免太少了,明明前面不远就是大路了。
后方的人穷追不舍,六七个全是不知道自哪儿冒出的混混。
我稍稍估算,试探地问:“你们说,我们停下来有胜算吗?”
“别讲傻话!”阮麦冬喊道,“打架,斗殴,学不想上啦?!”
“啊也对。”我仰起头呼吸两下。景澄瞥了我们一眼,说了今晚以来第一句话,“总之先甩掉。”
阮麦冬哀嚎了声,指着前面说:“前面,左转,那条路出去有个保安亭。”
我又被风呛了下,体力开始不支,渐渐落后几步,阮麦冬跑近来迅速抓准我的手腕:“跟上啊。”
“嗯。”我呼出一口气,抬头,发现前面巷口闪进来的光,路面照亮的面积越来越大。“等……等下!”我喊道,“有车!”
“景澄,停一停。”阮麦冬拉着我慢了下来。
“车——”为了安全着想,我甚至好心地拼尽全力吼了出来。
后面原本还乱哄哄的脚步声,啪嗒啪嗒地居然真的停住了,跑动的只剩一个人,他在最前面,他的世界里仿佛没有了其他声音。
“景澄。”
随着阮麦冬的叫喊,阿澈终于停下了,站在路口中间。
黄色的灯光越来越近,雨落到地面的动作清晰可见。
“阿澈?”我呢喃着。转过身来的他,一脸淡然。
他要做什么?
我轻轻甩开了阮麦冬的手,朝景澄奔跑而去。
你要做什么?
毫无理由的预感突袭而来,心脏霎时间体会到了无法承受的重量。我知道,我学过的,这种情况下要扑过去,要把人都向安全地带推过去。
我踩在雨里,本能却只来得及把人推开。
他慌忙回头。
我看到了耀眼的车灯——这就是这场旅程的终点了吧。我闭上眼,然后背部感到了有力的一推。
摘自洛樱的日记
201188mon晴
“我没找不到别人,就以你为原型了。你的眼睛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