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四）
宋袅袅自然没错过他们的谈话，不由得担忧地望了赵璿一眼，低声道：“现下怎么办？”
“你不该来的。”
赵璿抿了抿唇，才说完就觉得此时再说这种话无济于事，便安抚地拍了拍宋袅袅的手，柔声道，“一会你跑到边上去，躲好。一切有我。”
“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要逞强？”宋袅袅急得不行，目光不由得望向两人身后几步远的悬崖，“不如我们跳崖吧，生死听天由命！”
“不可！崖下是山水，水流湍急，跳下去必定九死无生……”
赵璿压着声音急呼，不过还没等他说完，欧阳旭的箭就射了过来，赵璿猛地把宋袅袅往旁边推了一把，自己也顺势打了个滚。
细小的箭头射进两人方才待的那个地方，“砰”的一声，坚硬的石头地面猛地破开一个大坑。
宋袅袅后怕地忘了动弹，没想到欧阳旭的箭法竟如此厉害。
“小三，没想到你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竟还能躲开本王的箭。不过你再怎么挣扎都是徒劳，今夜，注定是你的死期！”
欧阳旭朝杨从善使了个眼色，杨从善点头，快步朝宋袅袅而去。
欧阳旭则再次搭箭。
赵璿双眸猛地一缩。
下一刻便猛地飞起，长剑斜刺向杨从善那只正要抓住宋袅袅的手。
神箭手擅长远程攻击，最怕的就是近身肉搏。
赵璿为了宋袅袅，同杨从善打斗在一起，完全无视了身后虎视眈眈的弓箭。
欧阳旭唇角微勾，弓拉满月。
不过不等他射出，胸口骤然一痛。
欧阳旭身体微僵，慢慢低头，看到自己身前插着一支箭。
那支箭从后背插入，刺穿了心脏，然后穿过肋骨的缝隙，贯穿了整个身体。
那支箭，就是杨从善朝赵璿射出的第一支箭。
它本被赵璿一剑劈成了两半，带着箭头的一半射在了牧长舒的身前。
不知何时，它到了牧长舒的手里，如今，贯穿了欧阳旭的身体。
欧阳旭微微转身，不可置信地看着身后神色平静的牧长舒。
牧长舒一只手还握着欧阳旭身后的那一小节箭尾，抬头淡淡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大师兄，这才是我们的计划。”
“杀父之仇……为什么……因为……她？”
欧阳旭的目光凝滞片刻，最终停驻在那个坐在地上、正担忧地望着打斗中的赵璿的那个红衣女子身上。
牧长舒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眸光中映照出那片鲜活的红色，便不自觉地温柔了下来。
欧阳旭用力地勾了勾唇角，冷笑：“真是……愚蠢至极。”
手中用力，长箭“咻——”的一声，夹杂着欧阳旭最后的力量，朝前方急飞而去。
牧长舒眉头一拧，猛地用力，将那支断箭猛地拔了出来。
箭头勾出欧阳旭胸腔的一片血肉，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洒了牧长舒一脸。
他还没来得及擦，就听到赵璿的一声惊呼。
“袅袅！”
那个红色的身影，被一剑射中，长箭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带着她朝后疾飞出去。
夜色之中，那片红色的衣角，随风飞舞。红色之上，是一张精致而苍白的脸，嘴角的鲜红触目惊心。
她的目光在赵璿惊慌失措的脸上流连，在飞出去的瞬间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最为绚烂的笑容。
“袅袅——”
赵璿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然后倒在了冰冷的石头上。
……
“主子？”
有手下来请示牧长舒，喊了好几下才把他喊回神。
杨从善被赵璿重伤已经被手下的人押着了，因着欧阳旭的死，杨从善已经面如死灰，放弃了抵抗。欧阳旭其他的手下见一个死了一个被抓，都主动器械投降了。赵璿则躺在地上，一身血污，生死不知。
“去崖下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牧长舒冷静地下了命令，立即有两小队人领命下去搜寻。
“主子，他怎么办？”一个手下瞥了昏迷不醒的赵璿一眼，他可是主子的仇敌！
牧长舒抿了抿唇，忽然想起宋袅袅落崖前含笑的那句口语。
她说：“好好活着。”
她是对着赵璿说的，她希望赵璿好好活着。
她临死前，眼里只有赵璿，连一个眼神都不舍得给自己……
牧长舒收回思绪，冷静地吩咐：“将他安全地送回宣王府。”
“主子……”手下欲言又止。
“父亲是死于两军交战，赵璿身为主将，阵前杀敌，堂堂正正。况且赵璿的手下还在与欧阳旭的主力城北交战，我怎能乘人之危？等他养好身体，我必也堂堂正正取他性命！”
“是！”手下恭敬行礼，抬手招呼了两个人，小心翼翼地将赵璿抬下去。
牧长舒负手站在崖上，迎着凌晨的冷风，望向漆黑一片的崖底。
宋云樱，这么高的悬崖，你还中了欧阳旭的一箭，当真还能活吗……
回答他的只有越来越大、呼啸而至的冷风。
冷风夹杂着点点湿意，落在他的脸上。
牧长舒抬手摸了摸。
老天爷都流泪了呢……
所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