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秋夜歌声
夜色渐深，幽静的空中，一轮弯月从云朵中悄悄探出头，柔美的月光倾泻而下，星星点点洒向人间。
京都繁华地，温柔不夜乡。
望月楼就矗立在京都这条最繁华的洒金街上，一眼就能望见。
雕梁画栋，彩灯摇曳，人进人出，好不热闹。
望月楼对面是鼎鼎大名的醉仙居，是文人墨客饮酒吟诗之所，官员下朝后的聚会之地。
洒金街两侧，一边望月楼，一边醉仙居；一边风流，一边风雅。本该违和，却奇迹般和谐地存在了几十年。
醉仙居五楼的天字号包间今日有个酒局，是崔家崔五公子，崔贺订下的。
崔贺是本次秋闱的经魁之一。鹿鸣宴散宴后，他便请了几个同窗好友同秋闱的正榜前几名，来醉仙居吃酒。
酒已过半旬，本次解元却还没到。
李沐峰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借着酒意开始撒泼：“宋云庭这小子也太不给面子了吧？不来就直接说不来，承诺要来却又放我们鸽子，他以为凭他那个秋闱第一名，就能不把大家放在眼里了吗？”
“就是！”敬亭侯小公子梗着脖子附和，“不过小小侍郎之子，竟敢如此目中无人！”
崔贺只得解释：“从老师那出来的时候，我看到庭之被宣王叫过去了，许是宣王同他多说了些话，耽搁了时间，我们再等等。”
崔贺说完，嫌弃地瞥了李沐峰一眼。若不是看在李玉的面子上，崔贺绝对不会请李沐峰来吃席。
一点眼色都没有的人，还最喜欢挑拨闹事，也不知道李玉捧着他做什么。
一旁默不作声的李玉，此时心里也懊恼的很，这李沐峰和她姐姐李沐涵差别太大，完全就扶不起，他当初就不该答应老祖宗的要求。
不过李沐峰的事，他是下定决心不管了。因为只有等他闯出大祸，自己才能名正言顺地将其折了。
李玉拿起酒杯，小酌一口，没说话。
“宣王？”李沐峰冷笑，“他还能攀上宣王？崔贺，你要给他开脱也不会找个好点的借口！”
“事实如此，并非我给他找借口，”崔贺拉下了脸来，“李沐峰，酒水佳肴都堵不住你的嘴？”
“还吃酒？”李沐峰冷哼，“你不是同我们说请了那舒男倌儿来弹琴？怎么还不见来啊？”
“是啊，崔贺，”李京一把搂住崔贺的脖子，起哄道，“望月楼舒公子的一曲可是千金难求。听闻他先前染了风寒，可是有两个月没营业了，今日，我来此可就是想着借崔兄的光，一闻天籁呐！”
“今夜还有舒公子的琴声？庭之没来晚吧？”
宋云庭推门进来，一身素净青衣，自带风雅。
“呦，这不是我们的解元郎吗？”李沐峰阴阳怪气。
“你来迟了，须罚酒三杯。”崔贺笑着开始摆酒。
宋云庭：“让大家久等了，庭之认罚。”
宋云庭不矫情，三杯酒水下了肚，耳根处都染上了一抹红晕。
崔贺：“庭之，你这嘴角含春的模样，可是有什么喜事？何不说出来同大家分享分享？”
宋云庭：“方才我确实是知道了一件要紧事。不过都是家中的事，不提也罢。还是听琴要紧。”
宋云庭委婉地拒绝。今日宣王突然找上他，说了一件关乎孟氏，关乎沈家，更关乎自己的事。但是如今还没到可以将此事公之于众的时候。
他还有自己要做的事，还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就是！”李京催促，“崔贺，还不快让舒公子出来弹奏一曲？我可要先点一首千金埋骨，那可是慕容先生特意为舒公子写的，当真是怎么听也听不厌。”
崔贺脸色有些挂不住，派去望月楼的小厮回来说，舒公子今日没空。可是李京这个大嘴巴，早就帮自己吹起来了，如今自己再说舒公子来不了，就太没脸了。
但该来的挡不住，崔贺深吸一口气，开口：“诸位，舒公子今日……”
“嘘。”
李玉按住崔贺的手臂，示意大家竖耳仔细听。
一道清丽空灵的歌声传来，歌声之后，悠扬清越的琴声紧随其上。
歌声唱着：“我未入过繁华之境，未听过喧嚣的声音，未见过太多生灵，未有过滚烫心情，所以也未觉大洋正中，有多么安静……”
“这是……”
宋云庭快走两步，推开了包间的窗户。
醉仙楼同望月楼隔着洒金街遥遥相望，醉仙楼的天字号包间的窗户，正巧对着望月楼五楼那半开半阖的两片窗。
透过对面被风吹起的纱帐，宋云庭看到里面站着一个女子，乌发斜挽，火红的披风将她脑袋以下的身子全都遮住。
宋云庭认得那披风，那是两年前他找人订做然后托人带给宋袅袅的，全大庆只此一件。
“崔兄安排的的这表演方式倒是特别，遥遥相望，琴音若隐若现，增添了几分缥缈与空灵，甚妙。”李玉笑望着崔贺，眼中藏着一抹了然和戏谑。
“当真是绕梁之音，舒公子的琴艺，果然高超！”
“我倒是觉得，这唱歌的女子唱的也好，舒公子以琴声与之相和，她竟然也没有被这琴声压下去。也不知道此女是何人。”
“定然是燕春楼的妙音娘子姬小意姬姑娘了。我早就听闻舒公子同姬姑娘私下有交情，没想到他们私交竟如此之好，也不知道苏妈妈和严妈妈心里怎么想。”
又有人道：“姬小意的歌声，我倒是有幸听过几次，如今听着不大像……”
宋云庭一言未发，原本一瞬不瞬盯着对面的那抹倩影的双眸微阖，隐藏住眼中纷杂的情绪。
洒金街上，顺道送宋云庭过来的赵璿听到歌声的时候，一只脚刚踏上马车。他猛地抬起头，望向望月楼最高处。
“大人？”
钱多多脚下急忙刹车，差一点他就要和他亲爱的大人来一场秋日里的亲密接触了。
钱多多嘿嘿笑：“大人可是觉得这伶人唱得好听？要不属下去问问，回头让她来宣王府上单独给您唱！”
赵璿抿着唇，目光在望月楼门口数蚂蚁的白瑜的身上停住，眉心忍不住跳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