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耳报神
桑菊服侍在席黛身边，扶着她回自家小院。
“小姐，我觉得这事不太简单，只怕那席夫人憋着什么坏呢！”桑菊有些担忧。
席黛笑得巧笑嫣然，道：“怕什么？不过就是想看着我在宴会安排不当，席夫人好给我收尾，宣扬一下她的贤名，至于我，不过是个乡下来的小丫头，出了错，不也应该的？”
“就怕，我真出了错，她反而收不了场！”
席夫人打的什么算盘，席黛一眼就看得出来，不过是懒得计较。
“不如让桑吉再送些人来吧！”
“没那个必要。”席黛摇了摇头：“不过是些妇人伎俩，把人手放在这里实在是浪费。”
“等您嫁入王府，总归是要带陪嫁过去的，若是他们塞些不干不净的人……”
“你当王府那么好进？”席黛奇怪地看了桑菊一眼：“才来了这里短短时日，你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嬷嬷？”
桑菊脸上带了几分后怕：“后宅之中，处处都是坑，我只怕一个疏忽就陷了下去。”
席黛捏了捏桑菊的脸：“怕什么，不是有我呢。”
“嗯。”桑菊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奇道：“那这寿宴如何办？”
“不急。”席黛笑眯眯道：“等秦王的人过来再说，到时引他来花厅见我。”
“小姐的意思是……”桑菊眼睛一亮，觉得这主意甚好。
“毕竟要物尽其用。”席黛笑得十分奸诈。
这相府原本是前朝某位富商的家宅，后来家族落魄了，几经转手，这才成了席家宅子。
院子里有从外面引来的活水做的流水假山，水面宽约有十多丈，若是秋日，还可在其中泛舟。
左右两边都建有暖阁，若是宴客，正好用此处，既有美景，又能区分男宾女客。
席黛选的小院离着此处活水不远，她命匠人引了其中的水，在自己小院里建了一个小小的池子，里面除了一只通身墨黑的龟，什么都没有。
席黛歪在贵妃榻上，有些食不下咽。
陈珏派来送糕点的随从叫沈连城。
送了好几日的糕点，今日还是席黛第一次要见他，有些奇怪了。
他恭敬地垂手立在一旁，眼角余光却是仔细地打量着席黛。
“这几日便不用送糕点了，忙得很，饭也不想吃了。帮我谢谢秦王殿下好意，等忙完这阵，再请秦王殿下破费。”
沈连城不是傻子，虽然不会揣摩上意，却听得懂这明示。
这分明就是要自己同主子说她现在遇到难题了。
桑菊送沈连城出去时，随口抱怨道：“小姐从未独自办一场宴会，什么都不懂，夫人连个管事都不派过来，这不是为难我们家小姐吗？”
沈连城不敢搭话，只将主仆二人的话一一记了下来，充当耳报神。
回到秦王府，他是一脸尴尬地把这事汇报给了陈珏。心里别提多么膈应，总觉得秦王妃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怎么什么事都让主子来。
陈珏只是略微皱了皱眉，随后摇了摇头，似乎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沈连城退了出来，和同僚说起这事时，忍不住问道：“铁大哥，你说主上这是什么意思？我日后还要把这些事告诉主上吗？”
“你傻吗？”铁翠山白了他一眼，道：“你说第一句时，主上没让你滚出来，那就说明这是主上想知道的事！”
沈连城觉得有些道理，可又觉得这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两人又说起了别的事，听到了陈珏去了宫里拜会皇上时，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直到听说了皇后娘娘便给席黛和席婧荷一人赐了一位教养嬷嬷，要提前教导他们规矩。
才觉得这事好像不是他们想的那般。
席思远下了早朝，被皇帝单独留下来说话。
席思远仔细地思索着最近的朝廷大事，揣摩上意。
“你可知，朕留你何意？”皇帝脸上看不出喜怒，却让席思远本能地觉得不妥。
“臣不知，还请陛下明示。”席思远越发的恭敬，心里隐约猜测着皇上留下自己，应该不是为了国事。
皇帝揉了揉额角，道：“你不知……你竟然不知！”
“朕问你，你那二女儿是怎么回事！”
果然！
席思远心里一紧，虽然诧异又似乎不是那么意外。
“臣不知小女哪里做错了，惹怒了陛下！臣代小女向陛下认罪！”席思远跪在地上，根本不予辩解。
“她没犯错。”皇帝道：“朕是在问你，她到底有什么本事，引的朕的皇子对她念念不忘，让秦王也对她过分看重，刚刚还在跟朕哭诉，说你们席家欺负他的未婚妻子！”
席思远顿时汗如雨下，小心地窥视着皇帝的表情，只看到一闪而过的狠厉。
“这从何说起，那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欺负她……”
但皇帝明显不想听这话，脸上不耐烦的神色十分明显：“朕不想管你的家事，朕只问你，秦王和你的女儿何时认识的！”
席思远当下就明白了过来，立刻否认：“陛下，您赐婚之前，两人并未见过！”
“只怕是偷着私订了终身！”皇帝冷笑看着席思远。
“这……臣不……”
这话还没说完，席思远脑袋便挨了一下，一支笔落了下来。
“你除了说你不知，还会说些什么！”皇帝十分生气，道：“罢了，过几日，你让你夫人带着女儿进宫拜见皇后，朕要见她！”
席思远当下应诺，心里起了惊涛骇浪。
他能坐上丞相之位，自然惯会揣摩圣意，他觉得这或许是一次机会。
皇帝不能动秦王，自己不能动席黛，不过都是怕落人口实罢了。
说不得能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家里多了两个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席夫人有些坐立不安。
这摆明了就是给她的下马威，可她却不能反抗。
席思远回府之后，立刻把皇上的意思说了出来。
席夫人眼泪立刻簌簌地流了下来。
“相爷，是妾身对不起您，连累您了！”
席思远却握住了她的手道：“没有的事，你只管带着席黛和婧儿去宫里，皇后娘娘赐了人，你自然是要去谢恩的。”
“啊？”席夫人不明所以，席思远帮她擦着脸上的眼泪，笑着安慰她：“你尽管去谢恩就好，其余的事，为夫会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