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可怜之人也必可恨
“琳琅，今儿让你受了冻哦。”
喻琳琅笑道：“里正爷爷说哪里话，年轻人不怕冷。”
“呵呵，你个丫头说的是！咱们这些老头子可是怕冷呢。”说着，里正朝堂屋门口看了眼，压低了声音：“琳琅啊，咱们村是顾举人的生根之地，出不得茬子，如今李家出了不孝子，你说该咋整？”
“……”喻琳琅怔了下，里正这问她是几个意思？难不成要让她做个啥？
里正看向她，叹了口气：“这李家三房的李长宝不知何时沾上了赌，昨日不才结工钱么？他要钱无果，今儿便动手打了陈氏和他爹娘，他娘伤了头，陈氏怕出人命，让孩子偷偷出屋喊了人，才制住了他，你说村里有这样的人不收拾哪成？”
喻琳琅蹙起眉头，越听越生气，老话说惯子如杀子，自有它的道理。
这李家三房就一独子，因老来得子，三房老两口就疼到了心坎上，李长宝也养成了好吃懒做的性子，听说以前素爱偷鸡摸狗的，娶了媳妇儿后收敛了些，近几年又恢复了本性，这回修水库，他都赖在家中，在她看来，那李长宝分明是懒癌入了骨髓。
“里正爷爷，他这是病，得治！”喻琳琅的话刚落口，张老叔接过话道：“琳丫头说得没错！他那是病！”
说着，便到了两人跟前，细声道：“二哥，琳丫头，咱们这回还是帮李老三一把算了，他和老陈氏老实本分，若不然，下回闹出了人命咋办？”
“张老爷爷，你是不是想到了法子？”喻琳琅眨巴着眼，看向老头子。
“是！”张老叔捋着胡须点着头，面上带着别有深意的笑：“法子倒是有，就是不知琳丫头是否敢下手？反正他天天啥也不干，你干脆卸了他胳膊，如了他的愿！老头子我再给他接上就是。”
“啊？”喻琳琅一抽嘴角：“张老爷爷，原来您个糟老头子是想让我来当恶人！”
“嗨呀！琳丫头，咱们双凤村如今可是出名着呢，若是真发生了不好的事，还不是要连累顾举人的名声，这大不孝的，若是咱们张家人，早打断他的腿了。”
“就是，如今也就你出手才治得住他，顾家老大老二都不在家，你忍心让你干爹来做这事？这有碍村里名声的事，咱们还得捂着呢。”
两老头子你一言我一句地说着，喻琳琅知晓古人重家族重名声，如今因着顾轩中了举，老里正自然不会再如以前那般睁只眼，闭只眼的。
看着两喋喋不休的老头，心下觉得好笑，她实在拿这两个老头没辙：“好，我动手就是！”
张老叔笑得咧开了嘴：“这就对了嘛！”
说着，三人便进了李家堂屋，李正树和陈氏都是鼻青脸肿的，见着三人进屋，陈氏忙抹了泪，头上裹着药布的老陈氏则是在躺椅上呻吟着。
一旁的李长宝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只冷冷瞥了几人一眼，便自顾地喝着茶，嘬茶水的声音生怕别人听不见。
里正开口道：“老三啊，你可知按大周条例，李长宝殴打父母乃是大不孝，得杖刑三十，判处流放的，咱们双凤村容不下这样的人。”
此话一出，李正树吓得瞪大眼睛，老陈氏也停止呻吟，开口求饶道：“里正，这可使不得啊！求你放过长宝，他哪受得了板子，不能被判流放啊，长宝，你快求求你里正叔。”
“就是啊，里正，求你了，咱们不能没有养老送终的人啊。”李正树也开了口。
见此，李长宝不耐地道：“里正叔，这是咱三房的家事呢，再说我也是失了手，若是娘给了钱，我哪儿会推她？这还不是她自找的，钱就是用来花的，不花还能叫钱么？你们说是不是？”
喻琳琅被气笑了，都到了如此地步，老两口还护着那李长宝，果真应验了老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里正和张老叔也摇着头，看来这李长宝已是无药可救，遂看向喻琳琅，给递了个眼色。
喻琳琅转了转手腕，笑道：“李长宝，你还真是有理！”
“喻家丫头，论年纪和辈份，你可得叫咱叔呢，李长宝这名字可不是你一个晚辈——啊——”
屋内一阵如杀猪那般的嚎叫，李长宝的手臂被卸了。
看着那嚣张不起来的人，喻琳琅觉得解气：“张老爷爷，这下该您出手了。”
张老叔故意一哼：“哼！让他多疼会儿，像他这样忤逆不孝的东西，若在大户人家，早给打杀了，岂能留着他影响了名声。”
李家几人已是惊得口不能言，里正看了眼，板着张脸道：“李长宝，今日只是小惩！你若再有下回，定押你去官府挨板子，判你个流放之罪，让你死在路上喂野狗！”
脸色煞白的李长宝连连点着头，忙给他爹娘跪下磕头认错，老陈氏瞬间又抹起泪来，宝儿心肝儿的叫着。
见已差不多，张老叔才上前给李长宝接手，又是一阵惨叫后，看着满头是汗的李长宝，张老叔笑眯眯地道：“好了！长宝啊，今儿只是卸了你一只胳膊，你那另一只可是好的，是能干些活儿的。”
李长宝身子一颤，点头如捣蒜，嘴中含糊不清地说着。
待出李家时，外头已是风作北呼，雪花飘飘洒洒。
喻琳琅紧了紧衣裳，撅着小嘴嘟哝道：“里正爷爷和张老爷爷真是会挖坑，今日以后，我怕是得凶名外传了。”
“嚯嚯嚯……”张老叔笑得有些幸灾乐祸：“琳丫头，看你说得，你早就凶名在外了！李家的骂人王还是你收拾下来的呢。”
里正笑着接过话道：“琳琅，你别听他瞎说！今儿你可是做了好事，以后传出去的也是你急公好义惩恶扬善的好话呢。”
喻琳琅有些意外，她笑了笑，扬起了眉：“里正爷爷，这话可是您说的！若传出不好的话来，我可得寻您做主去。”
“这是小事，你尽管来寻老头子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