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贺氏的来历
“回大人的话，民女不曾生气。”
“那就好，想来喻姑娘定是还有话说的。”
喻琳琅抹了泪，抬起头来，想了想才道：“大人，民女斗胆猜测细作的藏匿之地便是野狼沟。”
“没错！”
“大人，您可能寻来琉璃片？”
“琉璃片？”
“对，琉璃片。”喻琳琅点头，压低声音一番细说。
看着小丫头不似玩笑的模样，卓珏还是应了下来，他倒是好奇那什么凹凸的琉璃片到底能做何。
来凤楼前，顾轩已等候多时。
跳下马车的喻琳琅，一眼就瞧见她家书生，顾轩忙打过伞，从怀里掏出个小包来：“琳妹妹，想来你定是没吃饭，这是——”
他的话还未说完，喻琳琅就一把夺过小包：“哇，是包子。”
看着小丫头眉眼弯弯的模样，顾轩心中的怒气瞬间消失，抬手擦了擦小丫头的嘴角：“你慢些吃。”
“嗯。”鼓着小嘴的喻琳琅点了点头。
伞下的这一幕，卓珏看着有些碍眼，只吩咐了车夫两句，便抬步进了楼里。
“两位请上马车！”阵风出声道。
喻琳琅怔了下，忙拉着顾轩上了马车，今日里大人对她阿奶说过话的。
雨雾笼罩着村落，各家冒起炊烟，一片祥和安宁。
顾轩扶着喻琳琅下了马车，今日之事定会惹来闲言碎语，他送小丫头回家才是最为妥当。
推门入院，狗子摇着尾巴上前，院中似乎格外冷清，只灶屋传来些声响。
“阿奶，我回来了。”
不见响动，喻琳琅直觉不对，忙同顾轩说了几句，便掩上院门，进了正堂。
正堂内，贺氏端坐在椅子上，脸上有着她从未见过的严肃，想来定是等她多时。
“阿奶，我回来了，是顾轩送我回来的。”
贺氏抬起眸子，猛地一拍桌子：“你给我跪下！”
喻琳琅心下无奈，她未作辩解，直接跪下。
“你可知你今日做了何事？你可知顾家当年对咱家的恩情？没有顾家，就没有如今的三房，更没有你！你已是有婚约之人，岂能再生二心？”
“阿奶，您先别生气，好不好？今日之事是情非得已，我回家之时，便是同顾轩一路的，我—我心悦于他，哪会生二心？”
贺氏看向喻琳琅，她是知晓阿轩送她家野马回来的，可那眉间同样有胭脂痣的公子让她着实不安，就想着好好敲打她家野马一番，跪着的人又是好言相说，她的神色缓和下来。
“琳琅啊，成婚讲究的是门当户对，那越是高门大户，阴私越多，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那里头的鬼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说话间，便拉起喻琳琅坐到跟前，看着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孙女，贺氏扯出个欣慰的笑：“琳琅，你不是一直都好奇阿奶的来历么？那阿奶今儿就告诉你。”
“阿奶，我不好奇了。”喻琳琅摇着头，她已猜到。
“我是从安州锦城逃过来的，那年我刚及笄，已过而立之年的爹得中举人，原本喜事一场，却是灾难的开始。
爹的举人功名被族人冒认了去，状告不成，反而没了性命，娘和小弟为夺回家产，也被诬陷为窃贼，当场杖毙！
因着堂叔的怜悯，他备了仆从的衣裳和盘缠偷偷放走我，娘临终的嘱托，也是让我走得远远的，让我好好活着，我便逃到了这里。”
贺氏直直地望向门槛，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话语里听不出喜怒，喻琳琅心下震惊，她阿奶还真是出自大家，锦城离此地好几百里，一个女子孤身逃难到此，所受的苦可想而知。
屋外听着的喻成景红了眼，他想起分家那年，不听话的他哭嚷着要去外祖家，她娘抱着他哭得晕过去，那之后，他再也不提关于外祖家的话。
“阿奶，您受苦了！从今以后，琳琅一定让您过好日子。”
贺氏心底前所未有的畅快，可她家野马一个拥抱，一句话，她便眼中噙上泪来，她长长的舒了口气。
“琳琅，这世间难得遇到能真心待你的男子，阿奶看得出阿轩对你的心意，他早就到了当爹的年纪，却还是等着你，你切莫负了他，以后的路要你自己走，阿奶和你爹娘对阿轩好，就是想着他以后能对你好些。”
“阿奶，琳琅是知道的，我以后会好好跟他过日子。”喻琳琅握住贺氏的手，她心下感动，也总算明白，受李家欺负的那些小事哪比得上她阿奶曾经吃过的苦。
贺氏憋回泪意，拍着她家野马的手，点着头道：“好！那阿奶就放心了。”
灶屋里，王晴做好了饭。
已看不出异样的喻成景掌着灯进了堂屋：“娘，琳琅，吃饭了，孩子娘擀了面条。”
“好，走吃饭去。”
几人去了灶屋，因着新修的房屋宽敞，没有客人时，还是在灶屋的桌上吃饭。
带着麦麸皮的面条，几人吃得哧溜响，晒干的麦粒在石磨上磨细，再用细密的布筛筛去麸皮，就是精面粉，可后世都提倡吃全麦来着，喻琳琅自是不再多此一举，更何况她早已吃惯。
夜里，檐下雨声嘀嗒，喻琳琅心下思忖一番才睡去。
雨后的清晨，空气格外清新，带着股泥土香，树木花草上点着水珠，早起的鸟儿在树上叫个不停。
这过个几日，又该去县城领春蚕了。
喻琳琅换上草鞋，带着喻芳刚出院门，便见槐树下站着李月芝。
她缓步走到跟前，抿着唇看了看两人，犹豫一番才道：“喻琳琅，我能单独和你说几句话么？”
眼前的李月芝虽才及笄，却已是腰细臀圆的，怪不得去她家说媒的不少，这在古人眼中最是能生养的。
喻琳琅给喻芳使了个眼色：“阿芳，你叫平安去，我说会儿话就来。”
“诶。”喻芳应着，便去了张窑家。
两个娇俏的姑娘移步到树下，喻琳琅挑着眉，开口道：“不知李家大小姐有个贵干？”
李月芝怔了下，随即也扬起脸：“昨日来接你的是谁？”
喻琳琅眯起眸子，看来这李月芝心思不小，可那大人物岂是能随意攀附的，告诉她，或许她会没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