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受高人所教
岩洞里堆着不少树枝和杂草，地上也有生过火的痕迹，大些的石头上被梭得溜光，旁边大大小小的石片上放着些细碎的树叶，喻琳琅猜想，这定是平日里那些放牛娃玩过家家留下的。
阵雨捡过旁边的干草和树枝，生起个火堆来，三人便坐到跟前。
须臾后，衣裳上就冒出缕缕白烟。
“咕噜—咕噜”
喻琳琅的肚子响起来，她有些尴尬，瞧了眼两人，便低下头去，这不怪她，她实在是饥肠辘辘。
正当她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卓珏拿出个油纸包，递过块肉干过来。
“多谢卓叔叔！”喻琳琅简直是两眼冒光，接着便是轻嘶一声。
卓珏瞥了一眼，嘴角带着丝笑，一旁的阵雨却是幸灾乐祸的道：“喻姑娘，你是暴殄天物！要知道，这肉干可不是一般人能吃到的。”
“阵雨哥说的是，我确实是没见过世面土包子。”喻琳琅回了句，便一丝一丝的撕着吃，她哪知这肉干跟后世的风干牛肉一样，硬得磕牙。
“呵呵！喻姑娘，我的意思是好东西要慢慢品尝嘛。”
“哼！我偏要一口吃呢！”
瞧着喻琳琅啃肉干的模样，阵雨直抽嘴角，他家大人说的对，有些女子千万惹不得。
雨一直下。
几人的脸上映着火光，啃完肉干的喻琳琅挑着眉看向阵雨。
蓦地，乱草堆里传来阵响动。
喻琳琅瞧去，竟是条三四尺长的蛇，她猛地抓住蛇尾一顿乱摔，接着便是脚踩，嘴里惊呼道：“天啦，吓死我了！这怎么就有蛇了？还在我的跟前……”
瞧着猛踩着蛇头的她，已拔出剑的阵雨心下震惊，他头一回见着这么生猛的女子。
“喻姑娘，你快别踩了！我的蛇羹汤没了！”
喻琳琅这才停过来，大人物正好整以暇地掸着自己的衣裳，她讪笑道：“卓叔叔，我—不是故意的，您坐，您坐！”
说着，用衣袖扫了扫适才坐过的石头。
“嗯。”卓珏撩起衣裳直接坐下，心下觉得有些好笑，小丫头虽是恭顺的模样，可那眼中分明是不怕他的。
“喻姑娘，你还真是好身手！蛇没吓到你，你倒是弄死它了，死蛇不好吃，蛇胆倒是能勉强消受。”
说话间，阵雨便挑起晕死过去的蛇，当即取出蛇胆生吞了下去。
几个剑花后，抛入空中的蛇被斩成数段，打落到几丈外的荆棘丛里。
喻琳琅蹙起眉，这蛇是有寄生虫的，试探着道：“阵雨哥，蛇胆最好别吃生，有毒！”
“哼！喻姑娘，此言差矣！蛇胆可是解毒的好药，哪会有毒？”
“哦。”喻琳琅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雨小了些，山间起了雾。
阵雨收拾了下火堆，三人便往停放马车的地方赶去。
雨后的路上泥泞不堪，喻琳琅尽量踩着路两旁的野草，可没走几步，鞋里便浸了水，打湿了罗袜。
一番赶路后，总算上了马车，因着地面湿滑，马车便走得慢了些。
闭眼沉思的卓珏突然开口道：“喻姑娘，野狼沟，你怎么看？”
“哈哈——”喻琳琅没忍住笑出声来，她想起了那句话。
元芳，你怎么看？
“卓叔叔，若是我说用眼睛看，您会不会打我？”
卓珏扫了她一眼：“正经些！”
“哦，卓叔叔，我不笑了。”
喻琳琅忙收起笑，又咳了声才道：“您心中定有章程，问我只是一时兴起而已，若是我说错了话，您可别怪罪。”
“不怪罪！你说就是！”卓珏侧过脸，适才的那句用眼睛看，他还真想敲她。
“老人家说野狼沟每当起风的时候，会有群狼嚎叫的声音，那应该就是风吹进溶洞发出来的！
那洞中像尖刀似的那些石头是石钟乳，是经过很多年才形成的，至于那小娃的哭声，实际上是一种长了脚的鱼发出来的叫声，听说有人叫它娃娃鱼，古籍中记载的人鱼就是它，不是他们说的小儿鬼煞。”
听着这，卓珏抬眸看向喻琳琅，他想要看个透彻，溶洞他是知晓的，可从未听说过什么娃娃鱼，这小丫头又是从何得知的。
外头两人也听得认真，阵雨笑着开口道：“喻姑娘，我阵雨还从未见过长脚的鱼，难道它还能从水里爬出来？依我看，你这是编故事哄小娃呢。”
“阵雨哥，你还真说对了，它真的就能爬上岸。”喻琳琅说了实话，心下生出不安，那卓大人看她的眼神分明是起疑了。
卓珏眯了眯眸子，漫不经心道：“娃娃鱼？喻姑娘是如何得知的？你的见识可不像一个村野小姑娘！”
喻琳琅心下忐忑，犹豫一瞬后，郑重道：“回大人的话，这是您今日第二回怀疑民女了，民女本就不是一般村野姑娘，家中阿奶是识字的，未婚夫也是读书人，民女读书多，便知道这些，不知大人可相信？”
“喻姑娘，你说我信还是不信？”
“就知瞒不过大人，民女确实受过高人的教导，可他不肯让民女叫他师父，他说每个人的一生会遇到无数师父！
教吃饭穿衣说话的爹娘是师父，教认字知礼的人是师父，说三人行必有人师，他也说人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民女还有教授拳脚的师父，他便是我干爹，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英雄，是大周和南疆的云山谷之战中侥幸活下来的探马。”
说完此话的喻琳琅已是泪眼婆娑，她扬起小脸看向卓珏，抿了抿唇才道：“不知大人这回可信？”
卓珏已是大为震撼，正欲开口，喻琳琅又抢过话道：“还请大人莫问那位高人如今在何处？他老人家已仙逝，早已化作黄土！
您若是想见民女的干爹，加以求证，那您今日便能见着，只是如今的他身子残缺，到时候还望大人能留些情面，别连着他都怀疑。”
“……”卓珏被堵得哑口无言，心下疑惑起自己来，他好像是有些不对。
一时间，车里车外异常安静，阵雨和阵风的面色也变得凝重，他们是听说过云山谷一战的。
马车吱悠吱悠地响着，好半晌后，卓珏才道：“喻姑娘，今日是卓某的不是，还望喻姑娘莫往心里去！”
“回大人的话，民女不敢！”
瞧着眼前低眉顺眼的小丫头，卓珏勾了勾唇角：“喻姑娘，你可是在生气？”
喻琳琅见好就收，忙弱弱道：“回大人的话，民女真的不敢！民女只是想起那些过往，心下伤心而已。”
“不敢不代表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