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上辈子的事
顾轩拱手道：“多谢大人，学生告辞。”
喻琳琅也跟着行了礼，退出屋时抬眸一眼，哪知正巧对上那人的眼眸，还有那温柔到极致的笑，吓得她赶紧低下头。
顾轩却是紧紧拉过她的手，快步往楼下走去，喻琳琅看了眼冷着脸的顾轩，直觉告诉她，她的未婚夫生气了。
其实她也不知那大人为何会对着她笑，在她看来，他定是在报复她那日的无礼。
出了来凤楼，顾轩才松开了手，喻琳琅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弱弱问道：“顾轩，你是不是生气了？”
顾轩顿步，扯出个笑来：“没，我没生气，琳妹妹别多想，咱们回家。”
他没生气，他是怕，他怕别人会觊觎他的小丫头。
既如此说，喻琳琅便没再多问，只快步往城门方向走去。
回家的路上，日头还是有些晒，喻琳琅未说过一句累的话，顾轩惊叹她的耐力，也实在是有些心疼：“琳妹妹，要不坐下歇会儿？”
“好！”喻琳琅应声，两人寻了个阴凉处歇脚。
“琳妹妹，你的一把力气还不小，在后山时，那木头虽是枯木，却也不轻，你随便就给抱了起来。”
“爹编得那么精致的背篓被那厮一剑给劈了，还毁了我辛苦采的山菌子，我能不生气么？我一生气，力气当然就大了，恨不得捶死他！当然最后是弄死他了。”
看着小丫头说得一本正经，顾轩直想笑：“以后我定不惹琳妹妹生气。”
喻琳琅嗔了他一眼：“你敢惹我试试！走吧，天色不早了，咱们得赶紧回去。”
“好。”顾轩应声，他才不试，那看着不大的拳头打人疼着呢。
喻琳琅随手从树上摘下几片叶子：“顾轩，你会吹树叶么？”
顾轩摇头：“不会。”
“来，试试！听说技艺高超的，都能吹出曲子呢。”
顾轩接过树叶，两人就这样，一路呼呼的，都只能吹响，却吹不出节奏来。
天色渐暗，顾轩寻了根木棍拿在手里，这时节还是有蛇的。
不远处，树上的鸟叫声格外瘆人，喻琳琅不由得的抓紧顾轩的衣袖：“顾轩，你听！那是什么鸟？叫声听起来有些吓人。”
顾轩扬起嘴角，轻轻拍着她的手安抚道：“琳妹妹莫怕，有我在！那叫着的鸟确实不是什么好鸟，听老人们说，那是报丧鸟。”
“哦！难怪如此瘆人！光听报丧鸟这名字，就知道它不是个好的，是不是这鸟叫的时候就会死人？”
“听说是，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最忌此鸟在自家附近给叫了。”
“若真的是这样，换成我，我也怕，谁不想好好活着？”
顾轩浅笑：”若琳妹妹还是怕，你就抓着我的衣袖。”
“嗯。”喻琳琅嗯了声，想着自己的来历，她也不是很怕，就是敬畏。
两人穿过村子，远远就见檐下亮着几盏松香灯，还听见他们的谈话声。
喻琳琅心下柔软：“顾轩，你看！阿奶和干爹们等着咱们，定是给咱们留饭了，你吃完饭再回去。”
“好！”
篱笆院里，狗子汪汪几声报着信儿。
借着光，喻琳琅便见着几人站起身来，她忙往家里奔去。
见着两人回来，大人们都放下心来。
贺氏拉过她家野马，打量了番：“你们总算回来了，赶紧吃饭去，张窑和平安娘，你们也赶紧回家歇息去。”
张窑笑道：“那好，咱们就回去了。阿轩，琳琅，你们快去吃饭！”
喻琳琅应声：“诶，干爹干娘慢走。”
贺氏几人一番叮嘱后，便各自回房先歇息了。
灶屋里，两盏松香灯燃得啪啪作响。
两人眼里映着光亮，顾轩嘴角浮上抹笑，抬手擦去小丫头嘴角的米粒。
喻琳琅一抹嘴，拍开顾轩的手：“赶紧吃！吃完饭赶紧滚回去睡觉！”
“好！明日我再过来。”
待送走顾轩，收拾妥当后，夜已深沉，喻琳琅回屋倒床就睡。
立秋之后，清晨格外凉爽。
天还未亮，几人同往常一样，刚扎好马步，顾轩就从村里摸了过来。
“顾二哥哥。”三小只忙喊着。
顾轩应了声，上前恭敬一礼：“张窑叔。”
张窑咧嘴笑道：“阿轩别多礼，你这么早就过来了，可是有事？”
顾轩提了提手中的东西，笑了笑：“我来阿奶家吃饭。”
瞧见顾轩手中的东西，喻琳琅寻思着，她怎么就觉得顾轩的目的不单纯呢。
张窑心下叹气，这么多年了，没成想戚氏还是那般心思。
“阿芳，你带着阿蕴和平安再扎会儿马步就成！琳琅，你跟阿轩陪我说会儿话。”
“是，干爹！”喻琳琅回屋给贺氏说了声，便去了张窑家。
张窑递过两根板凳：“阿轩，琳琅，都坐吧，你们说说昨儿的事，阿轩的衣裳上可是有血迹的。”
顾轩想了想，便把昨日之事一一道出。
好半晌，张窑才舒了口气：“看来南疆是贼心不死！”
又抬眸看向顾轩和喻琳琅，缓缓道：“你们可听说过八年前，大周和南疆的云山谷一战？”
两人眼中皆是震惊，喻琳琅咬了咬唇：“干爹，听说云山谷之战异常惨烈，咱们大周三万将士无一生还。”
张窑的眉头皱了皱：“确实异常惨烈，我便是那一战的探马，以前跟着你爷爷——顾老爷子习过武，入伍之后，便被选去做了探马，我这腿便是在那一战中被南疆的战象踩断的。”
“后来侥幸活了下来，流落到周边各个部落，大半年后，大周和南疆再度开战，一举收回被南疆夺去的几座城池，我便往北走，只是这一往家走便是七年。”
喻琳琅咬着唇，眼中噙着泪，她想象不到这其中的苦：“干爹，您回来了就好，以后琳琅好好孝敬您和干娘。”
顾轩也是一脸心疼：“张窑叔，苦了您了。”
张窑咧嘴笑开：“那都过去了，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那些苦也值得！叔倒是感谢你和琳琅，不嫌弃我这个残废。”
太阳渐起，冯氏背着背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