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授人以渔
“这不是你和公爹出的主意吗？就是你们让那傻老四来我的屋。”
“你还敢犟嘴，我打不死你！”说着，周婆子挥起巴掌，因着冯氏把张蛋儿拉到身后，周婆子挥了个空。
“婶子们，嫂子们，公爹和婆母就是想咱娘俩死，张老四讨不到媳妇，他们就想——想让我跟了他，还说把蛋儿送给人家养，分明就是把蛋儿卖去做奴。”
“胡说八道！明明是你勾引他。”
“胡说？咱是差点就死过的人了，我啥也不怕了，那我为何还会刺伤他？老四怎么就不敢来了？那你把人叫来让大家看看他肩上的伤啊！”
“你还嘴犟，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一个响亮的耳光，冯氏的脸立马肿了起来。
“娘，娘。”张蛋儿抹泪拉过他娘。
冯氏吐出嘴里的血沫子：“哼！我就要说，你和那公爹——呜呜”
周婆子一把捂住冯氏的嘴，接着一声尖叫：“哎哟！你个短命的敢咬人！”
冯氏已豁出去，只顾嚷着：“家里谁不知道你和公爹打的什么主意？那傻子老四半夜摸去正房，你和公爹怎么教的他，别以为我不知道！”
四房的张子木怒瞪着眼，脸上青筋爆起：“滚！你们都滚出张家！今天替张窑休了你！以后张家没你们两人！”
“都住嘴！闹够了没？不嫌害臊！张家的脸都被你们丢光了，都闲得很是不是？还不回家！”里正沉着脸到了跟前，隔了好几房的张家人，他是不太好干涉别家的家事，可如今都要闹出人命了，他还是得管。
喻琳琅忙拉过张蛋儿，在他耳边几句，张蛋儿点了点头，忙跪到里正跟前，磕头求道：“二爷爷，求二爷爷救命啊，蛋儿和娘要被爷爷和阿奶逼死了，求二爷爷做主，让蛋儿和娘从家里分出来，无夫从子，蛋儿能立户的。”
冯氏怔住，直愣愣地看向她儿子。
周婆子啐了口：“正好，赶紧滚！滚得远远儿的，省得碍了我的眼。”
里正皱了皱眉，看向人群，喻琳琅笑着朝他一礼，便退到了人群后面，他嘴角浮上笑意，这个出点子的人倒是乖巧：“蛋儿啊，你可知单独立户是何意思？”
张蛋儿扬起小脸点着头：“二爷爷，蛋儿知晓。”
“好！既然如此，你就和你娘分出来单过！”里正又看向冯氏：“冯氏，你可有异议？”
冯氏忙跪下磕头道谢：“多谢二叔做主！侄媳妇听从二叔的安排。”
里正看向面如土色的张子木，咳了声才道：“四房家的，今儿把母子两分出来单过就成，逼死了人可是会遭报应的，把你家的田分一亩出来，地就分脚下这块儿算了！”
周婆子一脸不忿，正欲开口，就被四房当家的止住，两人便没多言。
见此，喻琳琅拉着贺氏往家走去，看热闹的也纷纷离开。
回到家，几人又坐到麻堆跟前绩麻，王晴去了灶屋做饭。
“这有些人活着就是难啦，想当初我跟你们爹被撵出来时，若不是顾家和老里正，咱们哪里会有田地，后来若不是顾家的帮衬，没准儿咱娘儿俩也早就死了。”
贺氏神色淡淡，仿佛说的是别人家的事，喻琳琅觉得有些沉重，有些事没经历过，便不知有多苦，她也才明白，她家阿奶会对顾轩那么好，不仅仅因顾轩同她有婚约，也因她阿奶记着顾家的恩。
“那冯氏也是一时想不开，才走了此路，她家张窑是多好的一个小伙子，只是出生时让周氏受了罪，周氏便不待见他，加上早产，那张家的便说不是他的种，取名字都没让张窑随张家的辈份儿……”
“说起来，那回征兵，你们爹也差点儿被征去，那张家的偷偷给张窑报了名，征丁就够了，便划去了你爹的名字，那时候，你们娘正怀着阿蕴，把我吓得够呛，生怕你们爹被征了去，三年后，咱们附近几村被征去的都回来了，就张窑没信，是死是活都不知……”
贺氏絮叨着，几人都不知说什么好，都安静地听着。
“阿奶，爹，我回来了！”念书的喻子蕴回来了，狗子忙奔了过去。
“阿奶，咱们不说过去事了，过好以后，阿蕴回来了，进屋吃饭去。”
“好呢。”贺氏嘴角浮上笑，喻琳琅一把拉起她，扶着人去了灶屋。
翌日，冯氏找了人在喻家三房对面的地里搭了两间茅草屋，贺氏生起恻隐之心，中午煮饭时，多煮了些。
“冯婶子，我能进来吗？我是喻琳琅。”
冯氏掀开草帘子，抹着眼泪，很是局促：“大丫头进来吧，只是这屋里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茅草屋内异常简陋，只张桌子和床，外加个旧箱子，喻琳琅进了屋，端出篮子里的两碗饭放到桌上：“冯婶子，您和蛋儿应该还没吃饭，中午咱家不小心做多了，你们别嫌弃。”
“多谢大丫头。”
“不用谢，冯婶子，你们吃，我就先回去了。”喻琳琅打量了几眼茅草屋，心下叹气，她家算是有邻居了。
冯氏拉过蹲在角落拴稻草帘子的儿子，母子两人二话没说，端着碗大口吃起来，心下都明白，这是喻家对他们的帮衬。
喻琳琅去拿碗时，屋里的冯氏犹豫着要不要装点东西，吃了别人的饭，哪能还个空碗回去。
“冯婶子，您把碗给我就是，阿奶说有需要帮忙的就来咱家，吃水可去咱家的井里挑，她也是您这一步走过来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冯氏颤着手递上两个碗，哽咽着道：“大丫头，多谢您家的大恩，咱娘儿俩下辈子做牛做马来报答您们啦。”
“冯婶子，言重了，这算不上大恩的，您拿根针来，我给蛋儿做根钓鱼竿，咱们以后去河下钓鱼时就叫上他。”
“诶，多谢大丫头，婶子这就去拿。”冯氏抹了把泪，忙回了草屋里。
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喻琳琅觉得用冯氏家的针做的鱼竿，冯氏才会觉得是她家的东西，或许心下会觉得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