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新衣裳
吃过午饭，喻琳琅就扛着锄头出了门，喻芳背着背篓跟着。
约莫个把时辰后，她就把七八棵猕猴桃苗栽到了自家的地坡边。
眼见背篓即将翻倒，喻芳迅速一把扶住，她庆幸道：“好险啦！背篓差点滚到别家的地里去。”
“没事，你小心点自己脚下，那只是放茅房里用的树叶子而已，倒了就倒了。”
“嗨！大姐，我倒不是怕叶子倒了，就是下面是李家的地，若压到麦苗，估计那赵老婆子又要骂得花儿开！”
“哦，倒是！”喻琳琅扯了下嘴角，往下看了看，她还忘记这茬了。
回家的路上，喻芳几回欲言又止的，喻琳琅笑道：“阿芳，你想说啥就说呗？有何隐瞒的？”
喻芳抿着唇：“大姐，你看你的衣裳，回家会不会被阿奶和娘数落？”
喻琳琅低头一看，打满补丁的袄又被刮出不少洞来，芦花成团往外钻：“啊？咋又刮了这么多洞？”
喻芳皱着眉：“大姐，要知道你先前挖猕猴桃苗可是钻去刺林里来着，要不咱们悄悄回去？你换下来，我给你补补。”
“成！那先谢过阿芳了。”喻琳琅点着头，不是她稀罕这旧袄，而是实在是没有多余的。
芦花袄不怎么保暖，可成日里干活，又不静坐着，倒也能凑合，她也没觉得冷过。
姐妹俩刚进院子，恰巧贺氏从左间房里出来，见了她，忙招手道：“琳琅，到屋里来！”
“诶，阿奶。”
屋里，贺氏拿出针线篮子里的衣裳：“琳琅，你先来试试大小，阿奶把你挂破的旧袄给你重新做了下。”
喻琳琅欢喜，她有件像样的衣裳了，看布料应该是买回来的，青中带绿，衬她肤色，也耐脏。
已是二十七岁成熟灵魂的她少女心起，捏着衣角转了一圈：“阿奶，琳琅好不好看？”
贺氏夸道：“好看，咱们家琳琅最好看。”
“谢谢阿奶，琳琅也觉得好看。”她心下感激，一个拥抱抱住贺氏。
贺氏的脸笑成一朵花：“好了，好了，快放手，都是个大姑娘了，还这么不知羞？快脱下来，阿奶还没给你做好呢。”
“嗯，辛苦阿奶。”喻琳琅笑得眉眼弯弯。
贺氏又皱起了脸：“嗨哟！看你这衣裳，又去钻刺林子了？你看这些洞哦，先把阿奶床头的那件给换上，赶紧拿去让你娘给补补！”
“哦。”喻琳琅忙进里屋换下，藏青色的芦花袄也是补丁重补丁，穿在她身上也大不了多少，不住叹气，身无长技的她要如何才能弄银子啊。
灶屋门口，王晴又是一脸心疼，原本想数落几句的她瞧见喻琳琅穿着她阿奶的袄缩成一团，可怜兮兮的，顿时心软下来，叮嘱道：“琳琅，娘就再给你补补，你得惜疼着些，不然娘真的就给你补不出来了。”
“嗯，多谢娘。”
自养了兔子，喻子蕴时不时就会跑去猪圈里嘀嘀咕咕的。
两天后，家里正吃早饭，喻子蕴抽着气摸进灶屋，哭得好不悲伤：“阿奶，爹，大姐，呜呜……兔子要死了！它不想活了，在扯自己肚皮上的毛……”
喻琳琅没忍住笑，忙道：“阿蕴，快别哭！兔娘是要生小兔子了，它扯毛是为了给小兔子做窝，不是不想活了啊……”
喻子蕴瞪大眼睛：“大姐！真的么？那它好久生？”
“真的！你先吃饭，吃完饭就去守着，它今日定会生小兔子。”
“好！”喻子蕴破涕为笑。
贺氏倒也没怀疑她家野马的话，听说母猪要下小猪时，也会做窝，她又才想起过几日要去里正家买接槽猪仔了，她家可是交了定钱的。
半晌午，兔子果真就生了窝小兔子，十来只没长毛的小兔子挤在那团灰毛里吱吱地叫着，实在可爱得紧。
喻琳琅叮嘱道：“阿蕴，你不许再去动草堆了，别弄坏了兔娘做的窝，小心兔子给冻死了。”
喻子蕴忙点着头：“嗯！大姐，阿蕴再也不动了，阿蕴只在外面看着。”
灶屋里，贺氏脸上乐呵呵的。
喻琳琅想了想，还是开了口：“阿奶，咱家还有豆子么？没有的话，咱们去里正爷爷家买一斤回来。”
婆媳两人都是一脸疑惑，贺氏缓缓道：“倒是有点黄豆，琳琅，你要豆子做什么？”
“阿奶，只要小半碗黄豆，用来泡了给大兔子，每天喂它几颗就成，十来只小兔子，若是兔娘没奶，喂不活就可惜了。”
王晴立马反对：“这哪成？咱们都舍不得吃的。”
“丫头娘，琳琅说的也是，那你就去抓点黄豆出来。”贺氏劝道。
“娘，舍不得黄豆，养不活小兔子！兔子发展快，到时候一只兔子能换好几十斤黄豆呢。”
王晴有些不情愿，磨磨蹭蹭地去隔间装了小半碗出来。
“贺奶奶，王婶子，有人在家吗？”一娇俏的姑娘站在篱笆院外。
喻芳听见喊声，出屋一瞧，忙道：“有呢，云霞姐，快进屋坐！大姐，云霞姐来了。”
“来了。”喻琳琅一眼就瞧见张云霞，忙迎了上去：“云霞姐，快来屋里坐，好久都没见了呢，是不是嫌我家穷，不跟我来往了？”
张云霞轻捶着她的肩，嗔怪道:“你个妮子竟胡说，谁嫌弃你了？倒是你，好久没来过我家了，贺奶奶在家没？”
“在呢。”喻琳琅把人领进了灶屋：“阿奶，云霞姐找您。”
张云霞上前一礼：“贺奶奶，爹爹让我来问问您，有背系不，想买副来用。”
喻琳琅听着，这背系就是背篓上的两根带子。贺氏忙笑着道：“这真是巧，刚好有副新的，云丫头坐，我这就去取。”
“诶，谢贺奶奶。”
几个丫头没说几句话，贺氏便取来背系：“来，云丫头。”
张云霞接过背系，忙把钱塞到贺氏手里：“多谢贺奶奶，贺奶奶的手艺真好。”
贺氏笑呵呵地道：“多谢云丫头，老婆子可真就收下钱了哦。”
“贺奶奶，这钱是您该收的，我就回去了，不多扰了。”
“成，云丫头慢走。”
“诶。”
喻琳琅把人送出院子，张家上她家来买背篓上用的背带，这明显是在帮衬她家。
正巧，她爹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一脸的忧心忡忡，喻琳琅忙道：“爹，您怎么了？脸色那么不好。”
喻成景叹道：“哎！咱家河边田里的麦子哦，被那长耳朵啃了不少。”
“爹，您快去咱家竹林里寻些笋壳回来，我扎几个稻草人，您插田里去，应该能管些用。”
“稻草人？”
“嗯。”喻琳琅点头。
“那成。”
挂笋壳的稻草人是她在支教的地方见过的，只要风一吹，笋壳便碰得唰唰响，她的记忆中，在这村里还未见过稻草人，或许是他们都养着牛，舍不得把稻草给浪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