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顾家
顾轩躬身一礼：“琳妹妹，实在对不住。”
可没等喻琳琅回应，顾轩就抱着东西逃一般地跑出了喻家，她看着那背影，这是怕她？
她摇了摇头，回身进屋，见桌上放着只兔子，她阿奶和娘是笑得合不拢嘴，“阿奶，娘，看您们给笑得，这兔子是顾秀才送来的吧？”
贺氏笑道：“嗯，阿轩送的，真是个好孩子。”
“阿奶，顾秀才为何要送咱家兔子？这兔子可是能卖些钱的，他是不是打着咱家什么主意？”喻琳琅试探着问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王晴欲言又止，贺氏却是剜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打主意？你家有什么值得人家一个读书人打主意的？我看你个记吃不记恩的！以前家里的兔子就是阿轩送的，你怎么就吃的那么高兴呢？这兔子是白喂你了？是阿奶的错，你爹娘的错，养了你这么个忘恩负义的出来！”
“阿奶，我就是随便问问，没有别的意思，您快别生气啊。”喻琳琅忙解释着，心下更是疑惑，她就这么一说，她阿奶的反应就那么大。
“哼！生气？老婆子哪会生气？老婆子只是恨自己没用，是恨自己教出个忘恩负义的来！老婆子就是根掏火棍！不知哪天就闭了眼！可我这哪有脸去见你爷爷……”
“阿奶，我的错，说错话了，您快别这么说啊，我想你长命百岁呢。对了，爹呢？怎么还没回来？”喻琳琅讨好道，这老太婆，她实在惹不起啊。
贺氏脸色缓了些，还是剜了她一眼：“哼！你爹去后山砍棍子了，回来要收拾你这个野马！”
喻琳琅忙抱住贺氏的手臂，撒娇道：“阿奶，我错了，您就饶过我这回，好不好？那顾二哥哥最好了，我记恩，以后我双倍还他，好不好？阿奶……”
贺氏被喻琳琅来回晃着，她忙抽出手来，嗔了她一眼：“再摇下去，我这把老骨头就要被你摇散架了！你啊，让阿奶说你什么好，这人要记恩，阿轩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五岁就没了娘，疼他的爷爷阿奶也早早就没了。”
“嗯，阿奶说的是。”喻琳琅点着头，她是知道顾家的，只是她阿奶和娘太过维护顾轩，她不得不多心。
见此，王晴也放下心来，她细声劝道：“琳琅，你是个姑娘家，就不要练你顾爷爷教的那个拳了，这一过完年你就十四了，这被人看见可不好，若是夫家以后……”
喻琳琅一喜，对啊，有顾家爷爷帮她背拳法的锅呢。
“娘，我还小呢，顾爷爷教我的拳法是强身健体让自己长高的，别人看见了正好，才不敢随便欺负咱们家，您说是吧？您看，上回赵老婆子就不敢踹咱家的篱笆墙了呢。”
“这……”王晴语塞，她知她家野马说的是事实。
——
顾家二房。
顾轩刚进院子，堂屋门口的戚氏便翻起白眼儿：“哟，顾家的大秀才舍得回来了？以为被哪个狐媚子给勾走了魂儿，不记得这个家了呢。”
“爹。”顾轩朝他爹躬身一礼，转身就回了偏房。
顾老二只看了眼，未多言语。
戚氏却是不依，一脸委屈：“当家的，你看他！他连个娘都不叫了！都说后娘难做，我如今是信了，掏心掏肺的对他，你说我得到了啥？”
说着，就抹起了泪。
顾老二看着那梨花带雨的模样，不禁心神荡漾，好生劝道：“宝珠快别哭了，眼睛都要哭肿了，你不管他就是，左右有他一口饭吃就行！”
“啥叫只给他一口饭吃？我没给过他饭吃么？我有对不起他么……”
院中的话尽入顾轩耳中，她戚氏是没有对不起他，从来都是她的一番维护后，他便会被他爹打一顿。
顾老二扯着嗓门吼道：“还不出来做饭？缩在屋里做啥？念个几天书就不务农事了？要知道，就是皇帝都还得下地呢。”
顾轩未应声，迅速收拾好东西，就去了灶屋。
正屋里，嬉笑连连。
独自做饭的顾轩充耳不闻，他打小就知道有了后娘，便会有后爹，如今还是有疼他的人，他大伯家待他不薄，还有喻家阿奶和婶子也真心疼他，他的小丫头也快长大了，她有跟星星一样的眼睛。
忽然，他轻扬嘴角，想起十岁那年，他对着小丫头说了句“长大以后，我要娶你”，话刚落口，小丫头就紧紧咬住他的手，直到鲜血淋漓才松口。
他一直想不通，打小就叫他顾二哥哥的小丫头怎么就下嘴咬他了。
嘭嘭嘭———院外传来阵敲门声。
“老二，快开门！阿轩，开门！”
顾书放下碗筷，去了院中。
“谁呀？这——”原本有些不耐的顾书忙把人让进院里：“大伯，快进来！爹正在屋里呢。”
“嗯。”端着碗兔肉的顾老大心下叹气，往堂屋里瞧了眼，就去了灶屋。
顾轩忙起身道：“大伯，您怎么来了？”
“你这孩子明知故问！”顾老大拿过筷子，把碗中的兔肉拨了好些在顾轩的碗里。
“大伯，我……”
“我什么我？快吃！这兔子可是你打回来的，我把这剩下的给你爹端去。”
“嗯，多谢大伯，我送您。”
“送什么送？大伯又不是远客！几步路而已，哪用得着送？”顾老大按顾轩坐下，端着碗去了堂屋。
屋里，戚氏笑着迎了上来：“哎呀，大哥，您来了！快坐，吃过饭了没？咱们刚吃，要不给您舀碗来？”
顾老大把碗放在桌上，只看了顾老二一眼：“我回去就吃了，记得明儿个把碗还过来！”
顾老二点头道：“诶，多谢大哥！您慢走！”
顾老大刚走，戚氏就变了脸：“呸！拉长个驴脸，给谁看呢？还不是连个秀才都未考中的！还有你那吃里扒外的儿子！打回来的兔子竟送去了大房，你说这叫啥事……”
吃着兔肉的顾老二有些听不下去，要知道他也是没考中秀才的人，于是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放：“你到底吃不吃？不吃就出去！有啥抱怨的？就你那两下子，给你只兔子，也会让你给糟践了！你哪比得上大嫂的手艺？”
“……”戚氏瞪着眼，已是哑口无言，她做的饭菜确实不太好吃。
顾书和顾辕也不说话，只顾在碗里挑选着兔肉，这再不吃，可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