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后山一行
常言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喻琳琅要上山去看看。
山脚处的大树都被砍了去，能看出明显的层次感来，姐弟三人穿过一大片未开垦出来的荒地，沿着山路而上，越往上走，粗壮的树木越多。
阳光照在林子里，树影斑驳，喻琳琅四下打量，松树居多，树下长着各种杂木野草和藤蔓荆棘，最多的就数那成片嵌在地上的铁蕨苗。
林间，有藤蔓的地方全是挖过的痕迹，采蘑菇，打葛麻，摘野果的，都是夏秋天的事。
这大冬天的，除了葛根，她不知能找到啥吃的，在林子间寻来寻去，只拾得几颗野板栗。
“大姐，你怎么不说话啊？”喻子蕴眼里藏着小心翼翼，他大姐好像不高兴。
“我在找兰草，想要挖去卖些钱。”喻琳琅盯着地上的草，她有些饿，说话也无力。
喻芳接过话道:“大姐，你说的兰草啊，那多得很，适才见那就有一株，走，带你去看看。”
喻琳琅扒开一看，有些失望，春兰的品种里就春剑和营草兰值钱一些，这野的没什么用。
“阿芳，阿蕴，这是野兰草，细窄的叶片，单朵的小花苞，看着一大丛，却最是不值钱，要那种宽叶片，花朵开成一长串的，才能卖些钱，梅兰竹菊，花中四君子，这兰花就是其中之一，那些读书人和大户人家最是喜欢，所以咱们能挖到的话，应该能换些银子。”
“大姐，你好有学问的样子哦。”喻子蕴很是崇拜，见他大姐扯下兰花朵喂进嘴里，不由得瞪大双眼：“大姐，你怎么吃这个？”
“兰草算是药材，花瓣能吃，你俩也尝尝。”喻琳琅又摘了几朵吃下去，两小只见此，也试着尝了尝。
“不苦，对吧。”喻琳琅摘下兰草上所有的花朵，这花瓣捣碎能用来敷脸的。
“嗯，不苦，我们都没吃过，好吃。”
“好，阿芳和阿蕴都帮着找，这种的就摘花瓣，不一样的就挖去卖钱。”
两小只点头，姐弟三人边吃边摘，花瓣摘了不少，也捡了好些松香。
喻芳拿出个布袋来，“大姐，你看，这树火棘果长的真好，咱们摘些回去。”
喻琳琅摘了几颗尝尝，有点酸，她倒是想起来，原身以前常摘这个回去，能熬了吃，也能磨成粉吃，这也叫救兵粮，就是吃多了牙齿受不了。
“大姐，给你这个。”喻芳递过枝甜茶树叶子。
喻琳琅想都没想，扯过叶子就在口中嚼起来，这甜茶树的叶子是甜的，以前他们每回上山都会折枝来嚼嚼。
“大姐，二姐快过来！这里好多松香。”喻子蕴兴奋地招着手。
“诶，来了。”喻琳琅站起身来。
松树下果真积着堆松香，她挥着柴刀掏了不少出来，也挖出个硬邦邦的圆球来：“阿芳，快来看看这是啥？”
喻芳上前瞧了瞧，拿在手里掂了掂：“大姐，我也没见过，听说有人挖到过茯苓的，不知是不是这东西，要不咱们带回去问问阿奶和爹？”
“好。”
到家一问，大人说那是茯苓，药铺有收，吃过茯苓糕的喻琳琅方才知茯苓的样儿，还长在松树下，那得再上山去找找看。
麻地里，喻成景已松完了土，姐妹俩把猪粪草盖在了麻根上，这是防麻被冻死，也是施肥，以前的小琳琅经常做的事。
已是傍晚，各家都冒起了烟。
水坑前，喻琳琅抓了好几把稀泥巴糊在手上搓着，看着满是茧皮和口子的手，不住地叹气，她或许是史上最菜穿越者了。
“大姐，你为何要糊泥巴？”
“这样好洗一些，你也试试。”喻琳琅扯着幌子，她只是想当自己手里抹了香皂而已。
“真的啊？那我也抹些。”
“好。”
喻琳琅闻了闻自己的手，皱起了眉，这烂泥味混着猪粪味实在是难闻，她又去旁边扯了几苗茵艾蒿在手心手背里来回搓，直到闻着只有草香了才罢休。
一晃，已是腊月。
喻琳琅愁得很，她在后山没挖到多少茯苓，毕竟生在土层里的东西，又不似那些蘑菇，长在明面儿上。
她揣着心事在院子里练着拳，两小只也在旁边比划着，以前学过的招式加上自创的，没有什么章法可言，主要是练手脚的速度和力量。
嘶啦一声，她的袄裙如旗袍那样开了叉，芦花外翻。
“琳琅，哎哟！你看你啊，哪里有姑娘家的样子？说你还不听，还不进屋来，你看你这都成啥样了……”
喻琳琅很是尴尬，进屋换上另一件好丁点的袄裙，把扯烂的衣裳递到她娘手中，讨好道：“娘，您手艺好，辛苦您了。”
这没办法，小琳琅的针线不好，她更差。
那袄到处都是洞，王晴松不了手，打上了不少补丁，也心疼那些还能再做成袄的芦花。
躲在树后的顾轩看在眼里，震惊又心疼，他的小丫头已会几招拳脚了，她家是篱笆院，院里的举动别人都能看到，这样也好，能震慑下有些欺软怕硬的人。
喻琳琅把柜子里翻了个遍，只找到件黄绿色没有补丁的衣裳，是夏天穿的葛衣，她叹气，要不她把葛衣穿在袄裙外面去县城算了。
喻芳闪进屋内，一脸神秘：“大姐，家里来人了，你猜是谁？”
“谁？”
“是顾二哥哥。”
“哦。”
喻芳撇嘴，看她大姐有些不顺眼：“大姐，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不久前，顾二哥哥叫了里正爷爷来才赶走那赵老婆子的，还有以前——算了，反正你就是不知好歹。”
喻琳琅蹙眉，这简直是莫名其妙，她什么都没说，怎么就不知好歹了，想了想，她还是问了句：“那他来家里有何事？”
“大姐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么？”凌芳白了她一眼，就出了屋。
喻琳琅觉得好笑，放回衣裳，就往灶屋走去，进屋的瞬间跟出来的顾轩撞个正着。
“嘶。”她捂着额头，真疼啊！